门卫值班室有访客登记,值班的老同志又在顾彦面前,道明两位女同志的名姓。
顾彦得知,说实话,对“秋月”这个名字压根不见有一丝感冒。
所以,秋月想要之前和顾彦相亲一事有回旋,只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完全没可能。
至于舒颖要是知道有秋月这么个人惦记顾队。
给出的回应,最多一笑了之。
因为在舒颖看来,一个男人心里有你,加之自身条件没什么可挑剔的,这就够了!
哪里需要去和一群女人去战斗?
总结一句话,无非是全看男人的态度。
若是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心,那么作为女方,就算是对方名正言顺的妻子,最终,这人要离开你照样会离开。
再者,一个能随随便便对外面花花草草动心的男人,不说旁人会怎样想怎么去做,在舒颖这,那是绝对不会委屈自个的。
并赠上一句——圆润地滚远点,姐姐我不稀罕!
所以啊,不管是崔如霞,亦或是秋月,于舒颖来说,皆只是空气。
“刚从马路另一边骑车过去的是徐烨他们吧?”
坐在后车坐上,舒颖猛不丁问这么一句,闻言,顾彦静默须臾,轻“嗯”一声。
“你该不会又在吃醋?”
察觉到男人的背脊有一瞬间紧绷,舒颖面上的表情颇有些无奈。
“没有。”
顾彦矢口否认。
臭小子周末不在家好好待着,就知道骑车跑到外面东窜西逛,还好巧不巧被他身后的小丫头看个正着,引来小丫头在他这出言确认。
嘴角紧抿,顾彦不受控制地对舒颖将之前的“徐烨同学”改称为“徐烨”,无形中把两人间的关系拉近些许,感到有一丢丢委屈。
“真没有?”
不要以为她没听到他语气中透露出的情绪。
“嗯。”
顾彦坚决否认。
他可不想被小丫头出言打趣,这忒没面子!
“那就算了哈!”
舒颖语中带笑,轻晃着低垂的腿儿,嗓音娇甜说:“本还想着要怎么哄你呢,如今看来不用啦!”
顾彦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故作失落说:“听你提到徐烨那小子,我心口是有点不舒服。”
“顾同志你在耍赖皮!”
她耳朵又没问题,明明前一刻坚持说没吃醋,这会儿却推翻之前的说辞,男人啊,你这是不是就叫口是心非啊?!
眉眼弯弯,舒颖忍笑:“我要和顾同志学哦!”
顾彦不解:“学什么?”
“耍赖皮呀!你就当我前面什么都没问过你吧!”
舒颖杏眸中闪动着灵动的光芒,静候男人如何应对。
“我有听到。”
顾彦言简意赅。
舒颖明知故问:“有听到什么?”
“小颖同志,我很怀疑你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彦眼底噙满笑意,清冽的嗓音听起来尤为轻松。
“呀!竟然被你说中啦!哈哈……”
舒颖佯装惊讶,随之发出愉悦如银铃般的笑声。
顾彦唇角弯唇角,深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二十四年来,若果不考虑他十一岁前的种种,近些年来,他打心底笑过,打心底露出的笑容,无不是在和身后的小姑娘结识后,是她带给他的。
思绪辗转到这,顾彦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他又……他又想起十岁那年发生的事,想起孪生兄长为保护他受伤……坠入湍急的河流中,想起过后的一年里,那个曾温暖和睦的家中,像是一夜间变得压抑沉闷……
怀着自责和懊悔,他离开了那个家,当时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沿着孪生兄长坠落的那条河流一路走一路走,希望能听到关于这位兄长,他三哥的什么消息。
走不动了,他原地休息。
饿了,要么采摘野果充饥,要么沿途讨饭。
后来途径安城附近,许是太累太饿,许是体力耗尽,他晕倒在地。
等再醒来,看到的是他现在的母亲和病故前的顾爸爸。
他叫顾彦,但他本不姓顾,顾彦这个名字是顾爸爸给他起的。
由于顾爸爸身上有暗伤,导致不能生育。
夫妻二人多年膝下无一儿半女。
见他醒过来什么都不说,又担心他再出事,又或许是觉得他合眼缘吧,他被救他的好心夫妻收养。
在顾家,爸妈对他很好,是真拿当亲骨肉对待。
可他直至父亲病逝,都未将自己的真实身世道出。
虽然那时他在国外留学,虽然后来他有在父亲的墓碑前,在母亲面前道出他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
依旧难消对父亲的愧疚。
十三年,距今整整十三年,他都不曾回过一次原来那个家,不是不想,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家里的人。
亲子和养子同时遇险。
四人中只能选两个。
他的家人选择了两个养子,放弃了他和孪生兄长。
差不多年岁,那两个养子是小孩,他们兄弟二人难道不是?
危急关头,孪生兄长将他一把推开,自个身陷险境,没入湍急的河流没了影儿。
对亲骨肉放手的时候,他不知道父母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真正失去亲骨肉后,他的母亲动辄落泪。
孪生兄弟,他最终没事。
可他面对的是母亲的泪水和压抑沉闷的家庭氛围。
就仿若他能活下来,是孪生兄长用命换来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而家里对他的态度,再不复孪生兄长没出事前那般。
他感觉得到,他们对他多了些许淡漠。
那两个养子……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依旧能吃能喝,跑出门去玩耍。
或许,他真得是罪人。
起码在孪生兄长这条命上,他是不可原谅的罪人!
十三年的成长过程中,他努力克服自己不去想过往,因为只要一想到兄长坠入那湍急的河流中,他就会心悸,就会头冒冷汗,就会生出心理障碍。
一年克服不了,他就用两年、三年……他要活着,要好好地活着,把他三哥那份也活着……
笑容在他脸上消失。
但为不让收养他的父母担心,他在时间推移中,慢慢的又给自己挂上“笑容”。
实际上,在和身后的小丫头结识前,他已经忘记要如何真正来笑。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