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道如同闪电一般的身影从海宁的身边掠过,刹那间就将这一危机化解的无影无踪。
第一道是绿风的,他原本就负责云南境内的商贸业务,在海宁这位主公进入云南之后,自然就前来报道了。
绿风是从海宁的右侧滑过的,他清理走了这附近的所有障碍物。
接下来第二道是白山的,他从左边冲过来,抢在马车撞到海宁之前,用两只粗大的胳膊夹住了他,然后迅速的将他挪走了。
最后一道是紫金的。
她挡在海宁的前面,一把摁住了那匹受惊马匹的头颅,然后,齿轮和液压机的声音就开始在他体内疯狂的吼叫起来,只见她向下猛的一按,整匹马都像一棵树一样,倒栽在了她的面前。
这些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即便是某些有心的人,也没能看清楚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注意到最初的攻击已失败告终了。
躲在不远处的某个人爱骂了一声晦气,然后向周围的手下们发出了信号。
只听一声号炮炸响,乱哄哄的喊杀声,突然出现在了海宁的四周。海宁事先并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遭到了埋伏,此时更是陷入了被包围的窘境之中。
不过,自从踏入十八世纪的乱世以来,他就知道分支早晚会环绕在他的周围。因此,他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呛啷一声,一把长刀已经出现在海宁的手中,同时他还准备了一把火铳,这是从英国人那里交易来的。,并不是自家出产的型号。
缅北的基地当中,体型小巧一些的鸟铳也已经有所出场,但大部分都是配发给普通士兵的长枪,甚至是配备有刺刀的那一种——刺刀在18世纪的英国已经是比较常见的事情了。
但是这次入境云南他们显然不方便,现在如此显眼的危险武器,因此,只有一把比较顺手的长刀和一把容易隐藏的短铳而已。
不过,这样的局势原本也不需要他海宁出手。配备怎样的武器也不过都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更何况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白山,在how泡炸响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就连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没准备给敌人留下。
他打开热成像系统,发现周围都有快速移动的热源。通过机器人之间的无线网络,他迅速的将这些情报传递给其他人。绿风和资金各自带了一批人杀下不同的方向,剩下的几个人则散布在海宁的周围,等待着漏网之鱼送上门来。
机器人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冲到了敌人近前。那些埋伏海宁等人的杀手们,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身影,就在机器人快如闪电的刀锋之下被一劈两半。
他们的同伴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们的死因和死相,就被其他的机器人也给一刀了结。
整个战斗进行的短促而迅猛,机器人们迅捷的身影上下翻飞,几个刚刚试图发起进攻的人,转瞬之间都已经落得个身首异处。
白山的嘴角微微露出了微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破空声突然传来。他的麦克风和**感应传感器同时收到了信号,金属探测器也表明有一只微小的目标在迅速靠近。
他拔出长刀一下子劈了过去,当即有一只雨剑被他砍成两半。
原来,除了刚才发起冲锋的那些人之外,附近竟然还埋伏着一些弓箭手。
其实对于这个年代的人们来说,但凡有些军事素养的人都会选择梯次配置进行火力输出。一部分不足发起冲锋,自然会有另外一部分人发起远程打击。
不过再看到同伴死相凄惨之后,这位弓箭手竟然还有那个胆量发起攻击,也实在是值得钦佩。
如此值得钦佩的对手,自然不能流着他活到明天,要不然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其他值得钦佩的举动发生了。
白山开启光线追踪器,很快锁定了刚才坊间的那个人。他标记了一下此人的位置,远处几个离他比较近的机器人在几毫秒之后就收到了信号。
没多久,一声惨叫就惊天动地的传来,看来这位值得钦佩的对手赢得了她们这些机器人的尊重。
战斗进行到这一刻,虽然时间并不长,但胜负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显。
所以,早些年下达进攻命令的那位仁兄,此时就只剩下一条路可选了。他同样果断的下达了另外一条命令,那就是撤退。
然而他们刚刚开始奔跑还没多久,白山等人就立刻锁定了他们。虽然这群人一直利用建筑物进行遮掩,但热成像传感器准确的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因此在一系列短促而有激烈的战斗之后,机身惨叫伴随着这位仁兄的哀嚎声,就从一座农家小院的犄角旮旯里传了出来。
白山很快收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一位熟人,因为曾经参加过之前会盟的熟人。
“主公。我们捉住匪首了。”
听到这个消息,海宁很高兴,他立刻让白山带着自己前去辨认,结果就看到了孟连大公子的那张肥脸。
“怎么会是你?你父亲不是说你已经改过自新了吗?”
孟连大公子看到海宁过来,心中的怒火仍然在忍不住的翻腾,然而他现在已经是阶下之囚,甚至随时可能变成刀下亡魂,因此即便有火,在表达的时候也不得不注意分寸,所以最终,海宁听到的是这样一句抱怨:“自古成王败寇,你现在说这个做甚?”
“听你这口气,是和以前一样不肯服我了?”
“不是不服。”孟连大公子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现在心中的想法,因为他的恐惧正在吞食之前对海宁的印象,但他素来狂妄的性格又在不断否定着这种吞噬的异议,因此他最终变得一言不发。
海宁也知道这样的对话是没什么营养的。
因此他换成了一个更有营养的问题。
“有什么人指使你来杀我吗?”
“谈不上指使,大概是怂恿吧。”孟连大公子突然唉声叹气地讲起了实话,“他们说是被你害得倾家荡产,所以才想伺机寻仇的。不过他们没有实力,所以想要假我之手。”
海宁心中咯噔了一声,连忙问道:“你说的他们是指谁美?难道是说吴尚贤?可我并没有害他们的意思呀。他的死与我无关。”
孟连大公子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海宁,见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中只觉得万分好笑。
“原来你这么好骗啊。我可真傻,为什么会选择和你硬刚呢?”
这话他是小声嘟囔出来的,但旁边的白山却听得清楚,他挥起一刀就砍断了孟连大公子的一条胳膊,紧接着血流如注的场面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但几乎没有人为之而产生任何多余的表情变化。只有孟连大公子的一声惨叫掩盖住了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
他捂着失去胳膊的臂膀,不停的在地上翻滚着。而白山那边却不肯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长久以来不曾展现过的绝技,此时被他突兀地用了出来,而且目标正是对方的双腿。
只听又一声惨叫,传来地上多了一个深深的脚印,而孟连大公子的双腿,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角度弯折在这个深坑里,显然是被白山给踩断了。
海宁皱了皱眉:“够了,给他留口气,我还想知道他知道什么呢?”
听到这句话的白山才悻悻然的往后撤了几步,但孟连大公子早就已经疼得昏了过去。旁边的几个机器人找了些冷水泼在他的脸上,才终于让他又清醒了过来。
海宁半蹲下身去,轻轻的将手抚摸在他的伤口附近,温和的说:“抱歉,我也不想这样的。”
孟连大公子的脑回路可能已经无法再正常使用了,他颤颤巍巍的看着海宁,即便对方的话,充满了春天般阳光的意味,也不能将他从无尽的恐惧当中解救出来。
海宁知道,对方的痛苦已经无法挽救,所以只是公事公办一般的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谁怂恿的你。”
“我没有去查,但我猜是吴尚贤他们。他们想利用我杀你。”
“可他们没有道理这么做。以我的实力早就可以杀他了,但我没有,这还不足以证明我是个无害的人吗?”
“一个长期刚愎自用的人,顺风顺水的家伙,怎么会容忍周围突然出现的危险?你不过是凑巧了而已。这和你是不是个无害的人恐怕没有关系。是他自己心魔所致。”
说出这么一句冗长的话来,孟连大公子几乎又要昏迷过去。海宁连忙轻轻的拍了拍他,提醒道:“不要睡过去。你的父亲很疼爱你,虽然不得已,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但他作为土司头人是有苦衷的,这个你其实也清楚。所以原谅他吧。”
孟连大公子突然愣怔的看一下海宁。
“我不该试探你。我后悔了。你是个好人。我早该发现这一点的。好人,求你给我父亲捎句话,就说我偷跑出来的时候过于仓皇,身上没带什么钱财,不得已动了些歪心思,结果在抢劫的时候,与人格斗时被杀……不要让他老人家再记挂我了。”
说着孟连大公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听到这番话,海宁的牙齿忍不住打起战来,然后又传出了摩擦的声音。
他突然仰天长啸一声:“我一定要查出那个家伙来。为你报仇!”
不远处的紫金用摄像机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原本他只想将对方的遗言如实地加以记录,以防止孟连土司头人不肯相信,但现在情况变得复杂了,海宁的态度显然改变了他对吴尚贤一伙人的原有策略。
白山在这个时候很适时的补刀说:“主公刚才说没有伤害吴尚贤的心思,这一点其实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当时在茂隆银厂的时候,作坊就已经很过分了。而以我们的武力想要杀掉他,简直易如反掌。除非他的家族不太了解情况,所以才会在他死后觉得主公你是最大的威胁,甚至有可能是幕后黑手,所以……”
“不对。”海宁突然打断了白山的叙述,“你这句话还有说不过去的地方。他的家族确实有可能会误判刑事,但回来报信的白员外,可是曾经长期和我们打交道的。丧葬事宜这种事情,这两伙人不可能不进行沟通,如果对我友尽的话,只需要顺带提一句,便可以知道真实的情况。”
白山思索的片刻,犹豫着说道:“这样的话他们,要杀我们的原因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没错,就是最简单的利益冲突,和以前的情况是一样的,而和吴尚贤的突然死亡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们为什么要偏偏选在吴尚贤死后动手呢,难道说吴绍贤是他们在这方面的阻碍,这不可能我们的实力实在是太明显了,云南境内也有很多人知道。可是排除这一点之后,那就剩下最后一种不可思议的概率了。”
白山知道海宁想说什么?
用柯南的话说,排除掉所有错误的假设之后,剩下的那一个无论有多么难以置信,它都是真相无疑了。
而在这件事情里,真相就是:“葬礼只不过是个幌子。吴尚贤根本就没死,是有人想要制造要杀掉我的机会。”海宁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然后对白山说,“派人到北京溜达一圈,看看吴尚贤究竟死了没有?如果没有,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做掉,如果可以,最好也借助别人的手。”
白山立刻点了点头,他知道有人早就已经混进了北京城,其中甚至还有两位顶级高手。一个叫江峰,一个叫余火。后者是海宁所有手下当中排名第二的高手。
有他们两个在,吴尚贤的脑袋肯定是跑不了的。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让人不得不处理的郁闷事需要海宁做出定夺。
“那葬礼我们还去不去了?”
海宁微微一笑。
“当然不去了,就说我死了,路上对他们自杀而死。”
白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补充了海宁的未尽之语:“就像他们一样。”
海宁也笑了笑,转身就准备带着手下面踏上了返程之路。不过他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然后让人抬了一副担架过来,自己随便占了点别人的血抹在身上,然后躺在担架上之后,才下令离开了这座陌生的小镇。
在缅北的基地里,他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根本没有心思和这群傻帽打交道。
这点儿谈不上经验的表演,就是他留给那群人最后的礼物了。
而且,在启程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好主意,回去之后他会暗示雍籍牙来料理这件事情,那家伙和他的眼镜蛇伙伴们恐怕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其实,常人经常陷入贪嗔痴的怪圈之中,吴尚贤如此,雍籍牙如此,他海宁也并非没有流口水的东西。
在他赶着要回去处理的那些事物当中,关于孟加拉的结盟谈判,就非常让他关注。
好在,蓝土并没有让他失望,他在孟加拉的谈判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
当地的纳瓦卜,阿里瓦迪汗允许他们在多个城镇展开贸易,并可以和欧洲人进行自由的接触,甚至他还谋求加入海宁组织的联盟。
不过,这家伙的要价也很高:他希望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收购海宁手中的宝石、玻璃、铁器,以及蒸汽机等各色商品。
同时他还希望能和海宁在航运和捕鱼业展开合作。
蓝土代表海宁同意了他这些要求,但婉拒了他加入联盟的想法,而且谢绝向他出售任何殖民投资公司的股份。
仁慈而又宽大的纳瓦卜没有对此表达任何不满。
至少表面上没有。
不过海宁在短时间内可顾不上这些,通过孟加拉的这些欧洲人,他可以迅速地和欧陆各国取得联系,一条崭新的贸易道路就摆在他们面前,这可比吴尚贤以及他背后的那些官僚商人们,更值得海宁注意。
当然,吴氏家族和白员外等人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在葬礼的那一天,没有等到海宁,立刻就陷入了巨大的慌乱之中。他们都担心刺杀行动并没有成功,而海宁在受精之后已经缩回了老巢,并且已经开始筹谋下一步的报复行动。
这是基于双方客观的实际对比来进行推测的。
因此他们立刻准备实行下一步计划,那就是讲孟连大公子袭击海宁的真相给说出去。他们随便找了几个人证,声称在当地看到了孟连大公子与海宁的激战——确实有人看到了战斗的前半部分,但很快就因为海宁手下那些神鬼莫测的表现而恐惧的四散奔跑。所以几乎没有人看到海宁那场刻意做出来的惊艳表演。
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因为这个备用方案很快就被发现是画蛇添足的。
来自茂隆银厂的最新消息,在几天之后才传到云南境内的白员外手中——海宁是躺在单架上被抬回冒龙影厂的,而且当天就连续请来了好几个大夫。为他诊治,几乎所有人都是摇着头叹着气离开的,只是海宁的手下们一直秘不外宣,不肯说明海宁是怎样受伤的?
得到这样的消息,白员外简直喜不自胜。
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对实力强劲的海宁,孟连大公子竟然一击得手。他们恐慌徘徊多日的心腹大患,竟然就这样转瞬间灰飞烟灭了。
他兴奋地立刻休书一封,准备告诉此时已经早就到达北京的吴尚贤。
由于返程路途的单个,加上谋划所需的时间,此时的白员外已经和吴尚贤分别将近四个月了。四个月来,由于后者需要秘密行事,前者的行止又不能确定,所以他们是无法进行通信的。
而现在,这封报喜的家书,正好就可以算作是一件开门红的大好事了。
然而,比如说海宁那边已经准备有所动作,就连乾隆那边,也已经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