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法国的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而且顺利到超乎想象的地步,再考虑到俄国的伊丽莎白女皇终于也放下了挑战海宁底线的尝试,所以环球集团接下来的部署也终于可以面向欧洲就展开了。
在此之前,海宁已经在积极的准备从奥地利方面进行接触。这也就意味着在德意志地区,他将站在普鲁士的对立面。但真正对于一个成熟的人来说,往往不止意味着敌于我,甚至更无关于是与非。海宁所要追求的是像一战时期的美国那样,趁着欧洲大战的时候赚一波军备输出的快钱。
目前,他正在这方面做积极的准备。但这些军备如果只卖给参战一方的话,那么能够赚到的钱必然是有限的。所以他也需要开辟第条销售线路。
如今,环球集团和英国的谈判虽然迟迟没有进展,但随着战争迹象逐渐变得愈发明显,英国势必会更加明确的意识到环球集团的重要性,如果海宁在这个时候再稍加让步的话,那么双方甚至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达成一致。
所以这方面的事情是不必太过担心的。
反倒是普鲁士那边,海宁素来是缺少关注的,虽然腓特烈大帝的名声垂范中外,但因为并不在他的火箭计划当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即便上次他们曾经路过德意志地区,海宁也没有专程去拜访这位大帝,而是让彼得那个追星族跑了一趟。
不过这一次,局势已经不允许海宁再这样继续拖大了。
更何况,环球集团已经在法国国王路易十五世面前许诺了这次和普鲁士的关键性会谈。他们的目标,是以不惜付出出卖盟友的巨大代价,在关键时刻挽救铺路士的存亡危机为条件,换取对方在未来四十年的雇佣兵国家身份。
这种身份认同在欧洲历史上是以其他形式存在过的,只是没有以这种名义强调出来罢了。普鲁士的前身之一条顿骑士团,就或多或少的带有这种色彩。但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海宁也没有把握再换一个名义之后,还能够让如今的普鲁士回到当年的状态之中。只不过在这个一切都可以进行利益交换的年代里,他拥有在这方面进行尝试的天然氛围罢了。
既然有,那他当然不建议去尝试一下了。
于是,在没有伴随任和多余预兆的情况之下,海宁一行人就轻车简从地来到了柏林。
腓特烈二世是从环球集团派驻在普鲁士的使者吕特晏斯那里得知海宁来访的消息的同时他还收到了一份以环球集团总裁名义发出的请柬。
请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就是一张普鲁士常见的纸张,但请柬的内容却让他震惊莫名。
“今有一急务关乎普鲁士之存亡,望陛下速速拨冗一见,以免双方后悔无及。”
落款:海宁。
腓特烈二世抬起头来,阴沉的脸上似乎足够拧出一条莱茵河来。他问吕特宴斯:“他不来宫里拜访我吗?说句实在的,我一直很想见他。”
吕特晏斯却回答说:“可惜如今风雨飘摇的局势,并不允许你们如此高调的会面,因此我们只能安排你们在一个秘密的场合,用身着便装的方式相见。这次秘会不能让任何多余的人知道。”
腓特烈又看了一眼纸条,无奈的摊了摊手。
半个小时之后,一身便装的腓特烈出现在了柏林城内的一处低矮房屋之中。
在一连串的敲门声之后,房屋的主人摩西·门德尔松,一个当时只有25岁的小伙子给他开了门。
海宁站在门德尔松的身后,恭敬地向腓特烈行了一礼。
腓特烈很快还礼,并闪身进了屋子。
双方落座之后,主人家门德尔松的妻子为他们端上了茶水和点心,然后她就和丈夫一起躲进了隔壁的卧室去了。
腓特烈甚至还听到了年幼孩子的哭泣声,心肠其实并不算冷酷的他忍不住问道:“我们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没有,谁家的小孩子都会哭闹的。我家孩子比这还要凶。”
腓特烈并不知道保罗就是海宁的孩子,他甚至对于刚刚诞生在圣彼得堡的那位沙皇继承的名字都不够熟悉,至少比起海宁这个名字来说,出现的频率就较低上太多了。
但他从海宁的回答当中,还是听出了一个平凡之人的观察角度。所以他认为海宁并不是一个像他一样的传统贵族。
像这样的人经常有他们的独特思维,能够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去观察问题。当然他们的观察结果也有可能是难以理解的。
但愿这一次,海宁带来的说辞能够走进他的思维当中。
因此他就这刚才的话题继续道:“那我们恐怕仍然得节约时间,我可不想在这里留下坏名声。”
“你放心,这个犹太家庭的男主人和吕特晏斯是至交好友。虽然吕特晏斯来到柏林的时间并不长……”海宁刚啰嗦完这一句就见对方的脸上又拧出了一条易北河来,他赶紧调整话语,续道,“但他除了交这个朋友之外,还发现了普鲁士面临的一些问题。比如法国、奥地利和俄国。”
“他们好像还没有达成同盟。”腓特烈对于欧洲如今的局势也如同海宁一般洞若观火。而且海贸这个纽带也让俄国和法国走得更近,喜欢外交的奥地利首相考尼茨虽然没怎么见过海宁,但据说早就已经僵直引为知己。而这三个国家几乎没有一个看他们普鲁士顺眼。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他刚才所说的他们并没有正式的同盟关系。
但其实连他自己都很清楚,这一点并没有多少值得庆幸的地方。
而海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实质性的问题:“您说的对,但他们随时都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你手中只有一个英国而已。”
“一个英国难道还不够吗?”
“肯定是不够的,在你引以为傲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当中,得到英国支持的奥地利,根本无法对您构成威胁。如今时局变幻,这个一心想要在海外有所发展的岛国,肯定更加愿意在战争当中拓展自己的海外殖民地。法国人可以提供许多他们愿意争抢的目标。所以,他们才愿意借助您的力量在陆地上拖住法国,以便达到自己的海外野心。”
“盟友本来就是要相互利用的,我在陆地上也有自己想要的地方。”
“是的。但他们的想法必然会分散你们的力量。而且这一次,几乎所有的陆上强国都站在了您的对立面。奥地利当年还曾经得到过俄国的支持,但英国为您提供的只有他的陆上飞地汉诺威而已。更何况据我所知,汉诺威的那个并不愿意卷进这场战争当中去,即便他们和英国拥有同一位国王。而这样一来,在您需要面对一大票陆上强国的挑战时,他们英国人在海上却几乎受不到任何阻挡。所以说,无论你怎么看,都更像是您受到了那群英国人的愚弄和利用。”
这番话让腓特烈停止了辩驳。
虽然汉诺威是乔治二世的老家所在,但相比起富饶的英格兰来说,哪块地皮更加珍贵,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如果必须丢掉一块的话,那么英国的汉诺威王朝一定会选择他们的老家。更何况她们还奢望以不参战的方式来保全他,这更加意味着法国人可以不受阻挠的,通过他们的东部边境,扑向普鲁士的核心要地,勃兰登堡地区地区。
这对普鲁士来说当然是形同背叛的恶劣行为。
虽然说,腓特烈二世其实也曾经暗地里考虑过这方面的变化,可是他迄今为止也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
唯一值得庆幸,其实恐怕也难称庆幸的是,海宁既然远道而来,并且主动提到了这一点,说不定他可以为自己开拓一个崭新的思路,当然这肯定不是免费的,但付费方案也并非无可接受。
所以他问:“那么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海宁叹息一声:“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考虑到这一点,我的建议需要从我熟悉的俄国开始讲起,以免惹起您的怀疑。”
腓特烈不知可否的笑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继续听着海宁陈述。
“伊丽莎白女皇的身体最近出现了状况,以她的饮食习惯而论,未来十年就是他生命的最后时光了。她并不喜欢英国,而他的将军们也把你比作卡尔十二世——那个被彼得大帝打败的瑞典国王,虽然不适合用来形容您这样睿智而富有学问的文化人,但他们的态度也已经非常鲜明。”
“可我知道,英国人已经尽可能地试图拉拢他们。”
腓特烈本不该打乱海宁的话,因为这会扰乱海宁叙述的顺序。但他的自负,让他还想在刚才的话题上再挣扎一下。
海宁对此也很无奈。
出于保障谈判结果的考虑,他必须在这个时候果断的打破对方的幻想,因此他的回答极其刚猛有力。
“这个我当然也很清楚,但他们不会成功的。因为俄国的将军们非常想要拿到霍亨索伦家族,也就是你们家的龙兴之地,东普鲁士。这块地皮对他们的诱惑实在是太明显了。”
听到这里,就连腓特烈也知道,英国人是不可能拿出价值相匹配的价码的。
但海宁却在这个时候又紧跟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我会在这其中尽可能的斡旋。不管那些将军们原来怎么想,我都希望俄国政府能够与英国政府达成一定的妥协和默契。比如互相不攻击对方的本土。而我来到您这里,也是希望与您达成相类似的默契。”
这话立刻让腓特烈的眼睛亮了起来。
虽然海宁还没有提到具体的措施和策略,以至于这段话听起来有些云山雾罩,但是腓特烈已经有所猜想,即便他不敢断定,也愿意继续用不断抛出来的问句,去试探甚至推动双方合作的达成。
“那么您的意思是?”
“我们会尽可能的延缓进攻的时间,让您优先去对付奥地利人,他们在巴尔干半岛上与俄国有利益冲突。”
“等一下,我听说您最近一直在积极的和奥地利进行接触,甚至已经有传言说你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还不为外人所知罢了。但不管怎么讲,您刚才的那个建议好像对奥地利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背叛。这让我很想请教一下,您这样的做法合适吗?”
面对这样的指责,海宁的脸上古井不波,反而只是笑道:“你不用为您的表妹夫感到惋惜。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手下们正在和他们酝酿一次更加实质性的利益交换,我甚至因此而有可能成为一名欧洲的贵族。但我知道你肯定能够看得出来,我对欧洲贵族的那些繁文缛节没有丝毫兴趣。我认为那样的身份只会束缚我的天性。不过你我都很清楚,他们那翻开价只不过是一些诚意的表现罢了。我们的存在可以很好地帮助他们保住奥地利的许多省份,正如同我们也可以在关键的时刻保住您的普鲁士那样。当然,这首先得得到您的同意,毕竟我们的要价也不是很便宜。而且这个要价还和某些贵族有关。我早年间就已经听说,巴伐利亚的统治者好像是个子嗣艰难的贵族,如果他们在继承过程当中遇到什么困难,我希望,你能够帮我竞争一下那个位置。”
听到这番话的腓特烈二世当场变得目瞪口呆。
位于西部德意志地区的巴伐利亚紧挨着南尼德兰,而且巴伐利亚选帝侯还同时掌握着普法尔茨选帝侯的大部分选举业务,这是后者在三十年战争当中败于白山战役之后所造成的一系列结果所致。
可是选帝侯毕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候选人,而后者是用来保护基督教的,但海宁却连个教徒都不是。
这让腓特烈不得不多问一句:“您是准备在不受洗的情况之下就接受那一职务吗?”
“是的。”
腓特烈忽然站了起来:“可是我们有……”
“我知道你们可能有规定,当然也可能没有,我甚至不屑于去查一查,因此也更加不限于遵守或者违反它。”
“您这样说,就不怕我告诉裁判所吗?”
海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尊敬的陛下,您比我更清楚现在的时代。人们的思想早就已经摆脱了迷信的牢笼,尤其是像您这样富有远见的统治者,如果能够拿到我们赞助的线膛步枪,您肯定会考虑让我成为巴伐利亚选帝侯的。噢,不,应该说是巴伐利亚大公。”
腓特烈的内心突然挣扎起来。
他的金库里,如今躺着600万塔勒,这是他认为足够应付两场战争的储备。给军队添置一些火器,尤其是先进的火器,显然也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但海宁却紧接着又一次补充说:“10万支是白送的。”
“嘶——”
腓特烈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他同时也听到隔壁的卧室当中也有人发出了类似的声音,显然那个叫做门德尔松的犹太人正在偷听他们两人的谈话。
腓特烈有些不高兴了,甚至已经将手摸向了腰间的火枪。
海宁赶紧挥手示意吕特宴斯去制止他的好朋友,兼德国当代最伟大的哲学苗子之一,然后他转回身来示意腓特烈也不必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腓特烈这才冷静下来,并将话题重新绕回了之前打岔的那个节点上。
“你刚才说女皇不喜欢英国人,而那些俄国将军们也不喜欢我。”
海宁对这样的思维跳跃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他在30秒之后也终于记起了对方刚才的杰作。
因此,他又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所以想要改变这一点,就必须等到女皇驾崩之后。”
腓特烈的眼睛眯了起来。
和欧洲盛行的萨利克法典不同,俄国现在的继承制度仍然不坚持长子继承。彼得一世的改革现在还在发挥着效果,他当时的政策是沙皇有权亲自指定其继承人。
但这样的制度在彼得去世的时候就遭到了巨大的挑战。
他当时并没有指定继承人选。
幸亏他之前将妻子列为共治沙皇,这才让俄国的皇统不至于断绝。
但彼得的这种做法,显然也带来了诸多的不安定因素,至少奉献欧洲传统的那些学者们就是这样认为的。
腓特烈曾经参加过的奥地利继承战争当中,当时的俄国女沙皇安娜之死,就让俄国陷入了小小的混乱之中,当时刚刚登基没几个月的腓特烈立刻抓住机会,出兵“收复”了西里西亚。
尝到过甜头的腓特烈,不可能不知道沙皇之死意味着什么。
海宁不是个普通的穿越者,他有ai机器人的帮助,不可能谨景像网络上的某些历史爱好者拿呀,只知道腓特烈曾经记述过的“勃兰登堡奇迹”,而不知道腓特烈也曾经亲自见证过的另一场与之极其相似的变故,在奥地利的王位继承战争开打之时,奥地利的查理六世是就曾经与安娜女皇一样追随他的父亲腓特烈一世仙去的。
是的,那一年的欧洲死了三个正在打仗的国王。而就在那一刻登基的腓特烈,当然不会忘记国王的去世对战争有着怎样的影响。
利用这一点,海宁成功的说动了腓特烈。
甚至后者还一度设想并询问海宁:“能不能给女皇驾崩的时间制造一个确切的,可以预料的时间点。”
海宁对这个委婉询问的回复是直接而确定的:“我们不会暗杀女皇,这只对你有好处。”
但腓特烈却没有放弃,而且他刚才听见了海宁的开价,既然想得到巴伐利亚的话,那么附赠一个普法尔茨,自然可以被视为加价的行为。
“我有把握把普法尔茨也送到你的手里。”
“不!你的这个想法,价值整个德意志,甚至还得加上波兰的一部分,要是能包裹瑞士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主动去争取。”
腓特烈笑了。
他的普鲁士就是德意志的一部分,波兰虽然无所谓,但瑞士可不好打。当年哈布斯堡王朝的龙兴之地施瓦本丢掉之后,他们想从瑞士手中抢回来,但却被那群农民和矿工给揍得鼻青脸肿。
因此他只能无奈的说:“看来我们只能在女皇去世之后才能寻找到合适的机会了。但是那样的机会就不一定值得我附送一个普法尔茨了。”
然而海宁却摇摇头说:“机会其实并不完全需要等待,也可以主动去创造,只不过何时去创造,显得尤为重要。但时间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而且我手上已经有了很好的价码,他叫彼得,如果能够顺利登机的话,我们应该称为彼得三世。”
腓特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次的可视星等要比上一次高多了。
“那孩子我知道,他从小在德意志长大,接受的也是德意志军人的教育。而且听说他特别崇拜我,只要我发出号召……”
腓特烈突然开始了无限的畅想,但海宁却在这个时候又一次给他泼下了冷水。
“你忘了俄国的将军们,只要彼得胆敢背叛联盟倒向你,他们就会发动政变。”
“什么?他们怎么敢那么做?俄国的沙皇不是专制的吗?这种行为难道就不会导致整个家族的灭亡吗?”
“但俄国贵族们对于大俄国的畅想,才是俄国存在的价值,他们本来不过是蒙古人控制的一个幼稚的、野蛮的部落而已。”
海宁这么一说,腓特烈就立刻明白了,那些贵族们肯定会保卫俄国的利益。
这让腓特烈冷静了不少。
不过很快他就又一次想明白了一点。
海宁既然提到彼得,那么肯定对他们的谈话就有所帮助,因此即便会发生政变,那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腓特烈已经没有耐心听海宁云山雾罩下去了。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些愤恨。
海宁很满意他现在的态度。
他说:“彼得的政权在几个月之内是不会垮台的,以他对你的向往,这几个月的时间足够双方签订停战谈判。这样以来,您只需要在这几个月里击败奥地利,新上台的俄国政权几乎像奥地利一样是要单独面对您,他们是没有那么大胆量挑战你的,因此也只能遵守彼得签订的条约。”
这个难度比起腓特烈刚才的唱响来显然是困难了许多。他刚才还设想将俄国直接拉到自己这边呢。
但显然俄国距离东普鲁士实在太近了,他们已经有了必然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唉——”腓特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海宁所陈述的这个机会,最后他摇摇头说,“几个月的时间里不太可能击败奥地利。你的这个想法未免还是太幼稚了吧。”
“不幼稚。如果战争持续几年,那么到时候的奥地利肯定已经筋疲力尽。如果战争无法持续几年,那么女皇到时候肯定还健在,这个方案就无法实行。而且我们的约定,也仅可以在战争持续三年以上的时候才需要兑现。另外,如果您对到时候出现的机会实在没有把握的话,也可以将波美拉尼亚甚至是东普鲁士的一半地皮交到我的名下。到时候,无论是向您提供军备,还是直接帮您打退奥地利,我们都将毫不犹豫的接下这笔买卖。”
听到海宁竟然觊觎东普鲁士,腓特烈的心中很难没有怒火。但是实实在在的讲,倘若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东普鲁士的割让也并非不在考量范围,更何况如果俄国参与这次围攻普鲁士的行动,那么,距离更近的东普鲁士一定首当其冲,到时一块不属于自己的土地是否还有珍惜的价值就很难预料了。
想到这里,腓特烈也只能同意了海宁的构想。
不过,既然能够在各国利害关系的认知上达成一致,那么腓特烈自然要询问一下能否与海宁签订更多的合作条款。虽然普鲁士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殖民地可言,但他也已经知道海宁的行政管理服务套餐并非必须要建立在半径150公里的土地上才能施展。更何况普鲁士人对于大英帝国的财务来源也就是海上贸易,也同样垂涎三尺,如果能够拿到海外拓殖套餐的话,对于这位国王来说,也算得上是不虚此行。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海宁在这方面的考量却早早已经超出了合作的范围。
“既然您没有异议的话,那么我们的合作就算是有了基础。我知道你也很想购买我们集团的套餐服务,这个我可以答允您,而且还可以向您提供优惠,不过前提条件是我们不能公开的进行合作。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找一个听话的公国来和我们进行谈判,而且不能是王国以内的。”
“非得要这么小心吗?”
“没办法,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当然了,这不是因为你造成的,是我们实力不够,所以我们愿意用优惠的方式来给予您一定的补偿。而且我也可以向您保证,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再合作的时候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因素了。”
腓特烈二世仿佛听见了一句野心勃勃的话语,但他没怎么在意这样的事情在欧洲王室之间是很常见的,如今的海宁似乎也即将拥有贵族身份。所以,按常理来讲,他在内心之中产生一些某种程度上的图谋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对方图谋的第一步,就恰恰与他的普鲁士王国有关。
只听海宁说道:“因为我计划让您的王国如同雇佣兵一般接受我们集团的雇佣,并从整体上如同一支雇佣兵军队一样,成为我们在欧洲最为坚挺的合作伙伴!”
“什么?”腓特烈二世被这样的想法给吓到了。竟然有人想要雇佣他的国家,让他这个国王如同被雇佣的仆人一样为之上阵厮杀,这对于一名封建贵族来说,不啻于一种侮辱。
在海宁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淡定的强调说:“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战争结束之后,您的普鲁士需要大量的金钱进行重建。而我的环球集团作为拯救了普鲁士的人,又凭什么无法在这集中拿到好处呢?”
“我不是许诺给您巴伐利亚还有普法尔茨了吗?”
“那两处地方并不是普鲁士的领土,你拿别人的东西来借花献佛,怎么看都不是十分有诚意的表现。而且,我要求您答应支持我,对这两处地方的所有权进行争夺,但却还没有和您约定用哪种具体的方式来进行支持。如果您能成为环球集团的雇佣军,那岂不是刚好可以支持我在这方面的争夺。而且,环球集团在雇佣费用这方面是向来都很大方的。这一点,您不必有任何多余的顾虑。”
话说到这里,腓特烈才终于知道海宁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本来他还奇怪,挽救不如是这样的大恩情,为什么只需要他在政治上摆摆立场就可以了,原来海宁想要他做的并不是装装样子那么简单,而是实打实的以雇佣兵的身份出兵作战。
那样的话事情就多少有些棘手了。
不过考虑到德意志送来都有雇佣兵的传统,而且海宁的开价也确实不菲,再加上他还有另外的条件,比如那十万支免费赠送的步枪,以及带有优惠的两项套餐,腓特烈也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出于一名老牌雇佣兵民族首领的觉悟,他还是谨慎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么您需要雇佣普鲁士王国多久呢?”
“至少40年,我认为最好是50年。”
腓特烈二世的手哆嗦了一下。他如今已经有40多岁,如果再被雇佣40年的话,那岂不是得活到八十多岁才有望见到这副枷锁被解除的那一天。
他下意识的不想让普鲁士背上这么久远的枷锁。但如今的局势尤其是英法之间关系的迅速恶劣,让他也越来越意识到,不可能前来不和这两个超强国家当中的一方成为对立的关系。
而那种情况对于普鲁士来说实在是太过困难。因为英法这样的国家一旦参战肯定会带来大量的盟国参与同样的军事行动铺路,是最大的问题就是地处欧洲中部,虽然位置相对偏北,但北方仍然有瑞典丹麦这样的强国,至于剩下的那三个方向,则无一不拥有比他更具有历史底蕴的存在。这让他又如何能够应对?
所以他不得不考虑海宁的意见。
更糟糕的是普鲁士王国与环球集团之间的关系进展实在太过缓慢,除了一开始就与环球集团已无所争端的英国以外,其他国家似乎都或多或少的与环球集团建立了某种联系,而他们在这一系列的双边关系当中已经取得了巨大的利益优势,海宁的各种先进装备及其设计理念,已经引起了法国和西班牙等国家的重视,一旦他们加强军队建设,整个欧洲的格局都有可能因此改变。而这还是环球集团带来的所有影响当中比较直观但并不全面的一个。
如果考虑到其他因素,尤其是海宁和某些国家海外合作的事情之后,普鲁士的很多邻国,尤其是参与了北方同盟的丹麦和瑞典,都有可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迅速崛起。当年一片沼泽当中的圣彼得堡,如今已经成为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奥地利的王室甚至也希望海宁能够给他们的城市带来更多的荣光。在建设和发展城市的能力上,海宁和环球集团已经得到了许多国家的认可。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原本就被强敌环伺的普鲁士。只会看到更加强大的敌人。
所以他不能不采取积极的措施去提防这一点的发生,如果能够和海宁的环球集团建立联系,并如同敌国营养也强大起来,那自然是解决这类问题的最佳手段。
可惜的是想要达成这一手段,就必须要接受海宁的狮子大开口。这让腓特烈国王很难做出决断。
海宁当然也知道他的想法,因此立刻给自己之前的报价做了些许修正:“我知道你有为难的地方,不过我们可以将雇佣关系这一条,和在关键时刻拯救普鲁士这件事情挂钩起来。您有权选择和我们只进行简单的合作,当然我们也可能不会给您太多的优惠,不过这对于普鲁士的独立自由来说根本不止一提。而且即便我们达成了雇佣合作关系,我们也无意威胁到普鲁士的独立和自主。这一点我们也是可以做出保证的。但无论如何,您作为国王,你作出决定的权力也理应得到尊重。你可以多花些时间去思考,哪怕等到柏林陷落的那一天也不晚。”
考虑到海宁的方案和德意志的战局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说等到柏林陷落的那一天也没有关系并不是一句痴言妄语,毕竟他是通过左右在俄国的局势来达到保护普鲁士的目的的。
可他这样一说,腓特烈二世又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将来的战争会给普鲁士带来的灾难。既然海宁先前已经考虑到了战后重建的问题。那么可见他对这场战争的前景是严重不看好的,至少不看好普鲁士。而他作为国王,现在都还没有明确的意识到这一点,而且更没有明确的战后重建方案——对于连年征战的欧洲贵族们来说,战后重建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人们会重新住进豪华的房子里。但从海宁刚才所说的那段话语里,腓特烈分明就听见他有更加积极和高效的方案。
这个方案对于普鲁士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正如他之前用发展的观点去看待局势变化一样,一旦战争的主要战场在普鲁士境内,那么即便能够达成最后的和平协定,普鲁士的经济也必然会受到严重的影响。那样的话,战后的普鲁士将更加没有国力去和周围的国家抗衡。
发展的较慢和干脆的倒退都是实力减弱的象征,甚至相比来说,没有和环球集团签订合作协议还是一件可以忍受的事情,毕竟他们没有明面上的直接损失。这也是很多欧洲国家的贵族们,尤其是那些喜欢坐井观天的家伙们最擅长找到的一种自我麻醉的原因和说辞。
但他这位普鲁士的国王却自诩是个开明的专制统治者。他并非那种井底之蛙,也不喜欢做那种麻木不仁的被动之人。
所以他的心中已经隐隐的下了决定,只是还有最后一丝顾虑。
而海宁接下来的行为却让这一丝顾虑也彻底消失掉了。
那是一招最简单不过的欲擒故纵对于某些人来说,那甚至可以被视为是一种威胁。
但海宁做的很和善。没有留下一丝烟火气,他淡淡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来了,他派驻在柏林的师者吕特宴斯,当着普鲁士国王腓特烈的面和他的医生说了什么,而后又去和这间房屋的主人门德尔松告别。
腓特烈一下子意识到,这是海宁在准备离开了,果然就见海宁将他这位最重要的客人放在了最后告别的顺序上。他主动的走过来,与普鲁士的异国之君进行了最后的寒暄,并嘱咐他只要不忘记今天的合作条件,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走入战争的泥潭之中,因为他随时都可以在最为危机的时候保住普鲁士,只要他同意和海宁之间的约定。
说罢,海军转身就走,吕特宴斯也紧跟在后面。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门,那位普鲁士的国王就终于坐不住了。
“请等一下!”他高高的抬起了手,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海宁。
海宁转过身来看向他,却见这个高大的德意志男人从房屋的灰暗角落里露出头来,目光如炬,眼神坚定的说:“我同意,我现在就同意那个约定了。”
就这样,双方随后在1754年6月11日达成了协定。
按照传统。签订条约的地方,也就是普鲁士的柏林,应该成为这个条约的名字,然而海宁却没有把它称为《柏林条约》的意思。
因为它是在门德尔松的家里商量出来的,所以,这款条约被最终命名为《门德尔松协定》,并以此载入集团发展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