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休养了两天之后,海宁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在警民卫士的陪伴之下,来到了蒂玛的住处。
“你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啊?”在见到蒂玛本人之后,海宁问出了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这多少让蒂玛有些失望,她原以为这次见面是久别之后重逢的样子,但现在看来,或许某些人的心里就从来没有装下过自己。
人和人的情感就是这样的,当一个人的心中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印记时,他最需要做的或者说他迟早都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确认相同的事情是不是也发生在了那个人的心里。
但现在,蒂玛的这道工序似乎遇到了一个严峻的挑战。
让她略微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的是:就在这个对于人生与情感来说都极为重要的时刻,在她心中发挥作用的却是他当初来到这里的原因。
倒不是因为她对成为礼物这件事情有多么的执着,也不是因为她对家族有多么的忠诚以至于到此时还不忘初心。他对家族成员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但那种情感不能称之为忠诚。因为忠诚这两个字在这里带上了太多功利的色彩。
但那个与他来说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东西的目的,在此时确确实实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虽然不是提醒,她还有重大的任务要完成,所以不能在这里感情用事儿女情长,而是因为那个任务的冷血带给了他更多的冷静,让她似乎可以更加成熟的应对面前的这一切,至少不至于在海宁询问她的时候完全失去回答的能力,他们两个的所谓感情也还没有走到那种地步。
“我还好,只是有些伤心。”蒂玛回答说,“你送来礼物的那一天,我就得知了总裁大人身亡的消息。说句实在的,那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至于我在听说之后根本无力承受。不过,那天晚上和我一起哭泣的人有很多,这让我最终缓了过来,而且我还有很多人要照料,她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所以我最终从那份痛苦当中挣扎了出来。”
“挣扎吗?”海宁短暂的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没想到那个消息对你的打击这么大。唉,看来你确实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只不过是被人指定了此生的归宿,就义无反顾但爱上了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你其实根本不必那样的,在这里也没有人会责怪你。而且,你现在的命运也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了,因为总裁大人的身亡让你礼物的身份不知该何去何从。你看你要不要和家里联络一下,看看是不是就此返回家乡。”
蒂玛的眼睛突然瞪大了起来:“你要赶我走?”
“赶?”海宁也震惊的看了对方一眼,这个字传达出来的意思好像拥有了别样的滋味,“我没有赶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是一次重获自由的机会,无论你去往哪里,我都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
“你就不怕新上任的总裁因此而记恨你吗?如果他也是个在那方面非常有想法的人,那么他在登位之后就一定想要看看来自波斯的珍贵礼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而那个时候你如果无法把我们交出去的话,情况可能就会变的……”
“我是个有功劳的人。”海宁突然打断了蒂玛的话,“只要你想离开,我的命令就是其他人无法违抗的,我的意志也是其他人无法威胁的,我的行为更是因为受到万千瞩目而不可能遭到非议的。我已经清晰的告诉过你了,现在离开就是最好的时候。可你刚才说我是要赶你走,我并没有赶你的意思,除非你在这里已经有了你的羁绊。可我必须要提醒你,无论你在这里有了怎样的羁绊,那都有可能是危险的。”
“所以,你只是在关心我吗?”
“作为朋友作为给我缝不过衣裳的人,我难道不该关心你吗?我关心你,难道还有人敢敢指摘我不成?我说句不中听的,在总裁大人死去之后,我已经成为下一任总裁最为有力的竞争者。只要我想那个位置就是触手可及的,这种情况之下,谁还有胆子敢挑战我的做法?”
海宁是在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待了太久,以至于现在他想给对方提供一种保障的时候,也只能拿那个位置来说事。他不知道他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却错误的给蒂玛传达了另外一种信号。
蒂玛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她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忍住了,那些话在他的口腔里转了半天之后,最终演变成了这样一段话语:“没想到离开我的那几个姑娘,竟然是这样的好运气。他们看上去没有成为总裁的礼物,但却早早的成为了总裁继任者的囊中之物。好,这很好,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啊!”
“那有什么好讽刺的?”海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要感叹,这个因为在刚才的对话当中,他已经将人类最为重要的财富也就是生命的自由,交给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在拥有自由的情况之下,她为什么要羡慕一群笼中之鸟呢,难道说,这个笼中之鸟还没有放弃自己的使命吗?这让海宁多少感到有些惊奇,因此他问道,“你难道还没有放弃来到这里的目的吗?相信我,你只要回到家人的身边他们不会因为你没有成为总裁的礼物而责怪你的。在拥有自由的情况之下,你又何必去羡慕那些笼中之鸟?当然如果你也想成为她们当中一员的话,我不建议将你收入我的帐篷之中。但是……”
“但是我给你所带来的欲望,人不能打破你对一个朋友所能奉献的理智与期望。这就是朋友和恋人的区别吧。”
听到这句话海宁很惊奇的看向了对方,这不是一个受到波斯传统教育而长大的女孩能够说出的话。
“你最近在看我们的报纸吗?”
“是啊,他们在缅怀总裁大人的事迹,有些人翻出了他以前的作品,这句话就是里面的。总裁大人确实挺招女孩子喜欢的,那不是因为他好色,而是因为他的心思足够细腻细腻的让很多女孩子都产生了共鸣,所以当他想要谁的时候,往往就是易如反掌的。”
“所以你是在责怪我,没有他那样心思的细腻了。”
“是细腻的心思,你看你,话都不会说了。”
这话让海宁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他还能怎么说呢?难道承认自己确实不如自己那样心思细腻吗?
最后,他也只能无奈的做出妥协:“如果,你要位置上留在西贡的那个地板是我的话,等我伤愈之后就可以来临幸你。”
“你做梦!”蒂玛的态度却突然强硬了起来,“让我留在这里的不是你,甚至不是任何一个男人,也不是任何一个人。我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族人们无助的感觉,我要在这里帮助他们改变这一切。这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放弃的可能。”
这个理由是如此的正义凛然而又冠冕堂皇,以至于海宁这样的人都无法轻易的戳穿他但他,已经明确的感觉到这个姑娘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勉强自己,那是一种倔强,一种不知何处而来的倔强,总之他就是没有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还不能确定他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但海宁如果想要得到答案的话,也不见得就不能从一个栅栏的角度进行一下尝试。
因此,他立刻展开了攻击。
“那么,我呢?你就不爱我吗?”
“爱?”蒂玛其实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你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最好承认自己的这种感受,因为她也很清楚海宁所说的话非常有道理,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相对于自由来说承认,这份感情还可以让他在得到自由的同时也掌握幸福,这是比海宁给他的那条路更为优良的一种归宿。
但她最终也没有承认。
有意思的是,她也没有向海宁撒谎,他知道那样将会让她失去成为总裁新宠的机会,这对她的任务是十分不利的。
因此,她对海宁的回答就变了多少有些鸡贼一起来了。
“或许也是那种朋友已过,恋人未满的感觉吧。”
“也是?你说也是是什么意思?”
“就是和你一样的意思。”蒂玛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上次刁难我的时候,虽然没有真正动手,但其实就是一种来自于男性的欲望。我可是在波斯那种地方长大的,对于这种行为可是一清二楚。可惜你现在还不是我的主人,而一个来自波斯的女人,无论自己的爱情归宿在哪里,她的身体都只会属于她的主人。如果你还想要有事没事地刁难我的话,那么你就只能走上那条道路了。有朝一日,我或许仍然会以总裁礼物的身份出现,只不过揭开我面纱的是不是你,这个就很难讲了?”
海宁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被一个波斯来的礼物给撒了一碗鸡汤。这不就像是某些女孩激励她们男朋友的话语吗?“想要得到我就要成为更好的你自己”,这种话对于旁观者来说可能是充满了浪漫和热血的情话,但事实上却是,这不知是源于多少人的推诿与胆怯,迷茫和自我。
海宁不再相信面前的蒂玛也是那样的人,因为从一开始的观察他就没觉得她是这样的人。可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呢?难道说,他是真的没有放弃来到这里的目的吗?
知道海宁不得不叹息一声,他也只能自己跟自己的内心说:无论她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的羁绊,无论是用哪一种方式来演示另一种方式,她现在都没有打开内心来面对自己的意外。既然如此,那就捏碎她的目的,让他好好证实一下内心真实的羁绊究竟是什么吧,那个时候自由或许对他来说就不得不重要起来了。
讲到这里海宁笑呵呵的离开了,留给蒂玛的是一片无尽的惆怅。
与此同时,阿迦正在学校里和他的小伙伴们激烈讨论着环球集团未来的发展可能。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环球集团的内部子弟,加上他们的家长之前就已经严厉的警告过她们当中的某些人,因此,即便是总裁传来了死讯,他们对于环球集团的未来畅想,也仍然是偏向于美好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流露出了担忧,但也没有唱反调的意思,只是说未来的困难肯定会很多。
但是阿迦却旗帜鲜明的认为:环球集团的处境肯定会因此而一落千丈,因为就在几年前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失去过一位叫做海宁的总裁。而如今在连续几年里失去两位总裁之后的环球集团,肯定不可能像欧洲的其他列强国家那样继续强盛下去了。
他这样的说法自然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反对,不光是那些力挺环球集团的同学厉声呵斥他的无知,就连那些和他一样为环球集团的未来而担忧,甚至已经发出过某些负面音符的人,也极力反对他的这种说法。
正当大家准备一起披露这个家伙的愚蠢之时,忽然有一个同学恍然大悟的跳了起来,他跳起身来向着那群准备将阿迦给直接撕碎的同学们大喊一声,然后忽然问了阿迦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阿迦同学,你是从哪里来的?”
阿迦有些不明所以,但最终还是回答说:“我是从波斯北部的阿斯塔拉巴德来的,怎么你们要地域歧视吗?随你们怎么样吧,总之环球集团在未来不会像你们所吹嘘的那样美好,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准备好自己的退路吧。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我才这样告诉你们的,如果你们执迷不悟的话,那也怨不得我了。”
“是这样吗?”这个跳出来的同学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也都跟着他发出了同样的笑声,然后他才笑眯眯的对阿迦说道:“不是我们地域歧视你,你确实来自于一个偏远的地方。我可以清晰的告诉你,我们并没有连续失去两位总裁,这是我们社区的第一位总裁,他的名字叫海宁。”
哗啦啦一声雷响,阿迦被这句话震惊的无以复加,他抖动着双手,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正在说话的那位同学,然后惊恐的问道:“李耀明,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不信你问我们的同学。东蔡大人以前确实遭受过刺杀,但是他命大福大,并没有遇难。所以这一次自杀发生之后,我们也觉得他能挺过来,当然虽然后来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一次而已。”
“而且我们也决心不会让它再发生一次了。”另一位同学在这个时候慷慨激昂的插话说。
阿迦显然没有想到,他所了解到的事情竟然是假的。他被这样的真相给震撼到了,因此无意识的连续后退了几步,险些直接栽倒在地上。周围的几个同学见他如此震惊的样子,原本还想上前搀扶一下他,但这样富有同情心的表现,很快就被李耀明接下来的大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不知道真相。这下可不是我们嘲笑你了,也不是我们地域歧视而是客观,事实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多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再出来发言比较好,要不然的话所有的推断都是基于一个错误的话,那么这些推断还有什么意义呢。没有异议的推断就不要拿出来浪费同学们的时间了,大家都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每一寸光阴都堪比黄金,我看你不如还是找个地方好好清醒清醒吧。”
阿迦被他的笑声从震惊当中给撵了出来。他确实很快就转身跑开了,不过不是找一个地方好好清醒清醒,而是在这惊慌失措的时刻只想找寻到亲人去得到安慰。
没过多久,他从校园的围墙漏洞钻了出去,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他姑姑的住处。在见到蒂玛之后,他立刻惊慌失措的问道:“海宁真的没有死吗?我们的行动真的没有成功吗?”
蒂玛被他这句话给吓了一跳。她赶紧捂住了侄子的嘴,然后惊慌失措的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
不幸的是,周围确实是有人的,虽然都是这几天最为亲近的人,虽然也都是跟随他从波斯阿斯塔拉巴德地区赶到这里来的人,虽然这些姑娘和他一样都是属于总裁的礼物,但这群人究竟是不是能够彻底信任还很难讲。
可是蒂玛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听到刚才那句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灭口。否则那个对波斯姑娘很感兴趣的,海明肯定会感到疑惑的。好在,那些姑娘还算是识趣的在听到不该听的那些话语之后,立刻就捂着耳朵和嘴巴躲开了。
这让蒂玛也多多少少的放了些心下来,这是值得的这个问题,他因为当年也没有参与那个计划,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恰在这个时候门口就突然出现了一个送报纸的邮差。而今天的报纸,则恰巧可以为他们姑侄两个解除许多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