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明似乎没有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其实他心中也是有数的,在这一场纷争面前这些个百姓要想不牵扯进去那是断不可能的,为此他能做的就是以斩钉截铁的态度去完成铲草除根的善后事宜。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在柱子家里睡了一个晚上,这一晚上他睡得很香,和柱子家的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差异。柱子的那个老父亲曾经在深夜里去探访过他的床铺,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柱子的那个妹妹也很奇怪,说这个人怎么会在面临这种大事的时候还能够如此轻松的入睡。
柱子的老父亲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把话又咽了回去。他只是带着闺女缓缓的离开了,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闺女一句:“这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不是你能希图的富贵,不能乱想!”
“爹,你说什么呢?”小女孩不是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但她虽然很感谢李耀明,却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至少现在还不多。她爹向来是知道她心意的,何况他们俩相处的。时间一共也就这两次,其中就有一次在她爹的眼皮子底下,这种50%的概率已经足够保证一名父亲对女儿的心思做出准确的判断了,至少,在这个家庭是如此。
但正因为如此事情才显得有些蹊跷起来,既然闺女并没有多少这方面的想法,那么当地的又何必嘱咐着这么早呢,这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第2天一早夏姑娘就把李耀明喊起来吃早餐,他们这个村落唉,说是没有早餐这个习惯的。十点多钟吃上一顿之后就要下地干活了。但在环球集团的管辖之后,他们也逐渐养成了一天三顿的习惯,虽然粮食的产量还不足以保证这样的饮食习惯,但是热带地区毕竟是有着许多水果的,因此他们就拿这些水果来冲一顿午饭。
这样早餐就可以变得简单起来。当然需要下地劳动的那些青壮年们早上还是要吃些结结实实的东西,如果只吃几碗面条喝几个馄饨的话,那恐怕等不到中午的水果就要饿晕过去了。
李耀明在柱子家吃的东西比较奇特,老中医为他送上了一些滋补的药品,所以他早上起来喝的是一碗药粥。那小姑娘也是如此。虽然李亚明身受环球集团的教育的强大,认为中医这种经验主义的理论总结很有可能存在着各种偏差,因此也不太敢相信中医理论之下衍生出来的各种药方,但他今天似乎没有心情在乎这个,一碗药粥,就这样被他稀里糊涂的喝了个干净。
小姑娘见他这么能吃,开始责怪他爹为什么不多做一些,她爹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又去盛了一碗,不过这一碗不再是要粥了,那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反而是有伤身体的。
李耀明就像是个机器人一样,直接将新端来的一碗米饭吃了个干净。这期间他默不作声的坐在桌子旁边,连句客套话也不愿意多讲,这样的姿态显然是有些古怪的,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只当做他是拘谨随后很多人就意识到他的情绪似乎是有问题的。
老中医的眼力劲儿还是非常准确的,他一下就知道肯定是自己儿子的,伤势让这个少年担忧了他,或许是自责,或许是义愤填膺,总之就如同他昨天晚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这件事情在他手上恐怕不能善终。
对此,他和李耀明一样保持了昨天晚上的相同态度,他的担忧让他甚至动了搬家离开村子的想法,对于一名老中医来说,去哪都有晚饭吃,并不需要老老实实的呆在村子里。但他最终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很有可能更加引起那位神秘总部的怀疑。他毕竟只是个小老百姓而已,根本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大能量,万一来西贡的移民当中还有更多是他的手下,那么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将她们,这家简单的几口人全部杀绝,这个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所以,当他看到李耀明默不作声的又喝完一碗粥之后,他竟然用同样默不作声的方式又给对方盛了一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连小姑娘也觉得怪异了,她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终于,李耀明也觉察出了不对到地方,那时候他已经将第三碗粥的一半给喝光了,虽然对于一个壮小伙子来说,这点粮食根本还不够管饱,但是,这个时候的他却轻轻的放下了碗筷。
“叔,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柱子,不过,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关系到环球集团未来的发展。所以有些事情,我恐怕是必须要去做的。”
“这样吗?”老中医论证了片刻,他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满的各种食物。今天这顿饭是他要感谢这位小恩人的,要不是他出手相助,他们是旧部回自家孩子的。但即便如此,这毕竟也只是早餐而已,所以并不算丰盛,而且昨天晚上他们忙了许久,他本人更是陪着儿子通宵达旦一言未眠,所以早上在准备餐点的时候,就不可能做的尽善尽美,毕竟他已经有些岁数了,精力不济之下,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料理的明白。至于孩子他们那个不中用的娘早就在连续几天的担忧当中卧病在床。从她们这些乡下郎中的角度来讲,那个娘们儿就是个不中用的家伙,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卧病,若不是有他这个当大夫的丈夫,恐怕前几回发病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哪怕是珊瑚做饭这种娘们儿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是指望不上她的。反倒是小姑娘今天早上表现的格外积极,那碗药粥就是他亲手熬制的,只不过调料和配方暂时还不能传给她罢了。
但自从他们迁移到西贡以来,生活的改善是肉眼可见的,虽然热带地区更容易生病,对孩子他娘的身体不见得有好处,但环球集团也是非常讲究医疗卫生体系的,甚至他们拥有一种闻所未闻的治疗方式,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也曾经当着老中医的面救下过无数人的性命。这让老中医更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是他们家的天堂一般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的话,小女儿似乎也会拥有,不错的未来这个当年在饥荒的时候差点卖掉的孩子,如今已经是家里的小顶梁柱一般,至于柱子,那更是在村里都有话语权的人了。如果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卷进这件事情里呢?
其实他很清楚,柱子是那群孩子当中最为沉稳的一个,也因此而遭遇受太叔公的重视。太叔公对于村长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有所不满,这种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怎么可能不和他这个老实巴交的人交个底呢,像他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保守秘密,别人要是有什么想要清楚的自然会来找,他何况太叔公毕竟年事已高,拿药的时候顺便唠叨几句,这种习惯也就养成了。一来二去之间,他对柱子这个孩子感到亲切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柱子竟然也需要担负起,为了村民们着想的重担,他知道那个担子意味着什么,所谓众口难调,当村长可不是行医问药那么简单。有些事情不光是非黑即白的,这生病和健康是人能够感觉到的,但有些事情却不见得就是人能够察觉到的。
所以他是不太主张让柱子去做这种事情的,其实他当年不去选村长,也有这方面的考虑,然而环球集团对于每一个村的移民,都有类似于民主之光的说服教育。对于朴素无华的这群移民来说,儒家的那些三纲五常并非没有浸泡在他们的内心世界当中,在那些官场上才有的冠冕堂皇,却不见得会有多少渗透进他们的生活,因此,当海宁不希望观察什么东西流淌进基层行政体系当中的时候,民主选举就成为了他唯一的方案。可这需要村民们的广泛参与和认真监督,所以说服教育是必须的。
当然这样,貌似的政策是很难收到理想效果的,像他们所在的这个村子能有这样的情况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这个村长平时表现的也很外向,和周围的几个村落都保持着很好的联系。这让村民们在出外活动的时候白捡了不少便宜。但现在看来,这种外向的人往往忽视了村民们自身的利益,这对于当年选举此人的村民来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教训。当然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为此而付出了更加沉重的代价,比如那几个被一同带走的年轻人,恐怕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而对于留下来的人来说,日子也不见得能够立刻回到正轨当中去,尤其是对于肘子一家来说,当他的老父亲得知,李耀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彻底收拾干净之后。他就知道暴风雨必然还将会出现在他们的村落里。
可是李耀明也说得清楚这件事情是为了环球集团的利益考量,而环球集团的利益,如今看来和他们的利益也没有多大区别,毕竟他们的生活是环球集团带来的,如果还想要这样的生活延续下去,那么保护环球集团就成为了他们天然要做的事情。
所以,他自然想去之后还是只能壮着胆子说道:“那你就去做吧,我们全家都支持你,要不是环球集团,我这丫头恐怕早就已经卖给人牙子了,哪里还会有今天的命?”
话说到这种程度,李耀明也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意。他忽然站起来说道:“我是不会让他们再来祸害这个村子的。”
“是的,我知道,小哥你已经起了杀心了。可是你们大人物的事情,我们确实是心里没有底呀,万一他们想要来报复的话,难道我们还能防范他们一辈子吗?这个世道,只有他千日做贼的畜生,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呀。”
这话让李耀明也感到一阵无力,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远川就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接过话筒说道:“话是这么讲,但你其实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我已经告诉蔡叔公,让他转告所有的村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讲起,以免传到那些乱臣贼子的耳朵当中,那样的话,他们为了防止身份泄露或者简单的进行报复,都有可能会对村子展开袭击。当然即便消息不传出去,他们也有可能通过其他渠道得知这边的变故,各种危险也有可能会纷至沓来,但我们毕竟要先做好自己该做好的,然后再期待命运的裁决能够对我们更有利这方面村民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而我们也将会在这里驻扎很长的时间。当然,如果你觉得这里还不安全的话,我们也可以送你们去其他地方。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们得提前提醒你们,环球集团毕竟是个贸易利国的组织,这样的组织无论管辖怎样的土地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严重的人口流动,所以如果真的被盯上的话,会很麻烦的,我看这件事情不如从其他角度去彻底的封死这种可能。”
这番话听起来虽然这种长短其实并不难懂,只是对于老中医一家来说有些残酷,看来他们必须要留在西贡了,因为这里还有村落可以依靠,而且说出这番话的远川,似乎也有意保护他们。
因此,柱子的老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道:“我们是不会轻易被那群人吓走的,我就准备留在这里了,和村子里的大家伙一起面对这件事情,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丫头片子,柱子再过几年就可以开门立户了,但这个小丫头还不行。”
远川瞥了一眼柱子的妹妹,忽然心中萌生了什么想法,他转过脸去对李耀明说道:“你去问问你的老师,看他有没有什么能够把这件事情处理的不留手尾的方法。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让这个小姑娘躲到你老师那里去,我看他周围的波斯姑娘实在太多了,你老师那脑子你也知道的,有时候管用,有时候也确实让人不放心。”
李耀明看了看那小姑娘,点了点头离开了。小姑娘还有些不明所以,她可不希望去什么老师那里去暂住。虽然李耀明的老师应该也是个很不错的人物,毕竟这么优秀的学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教出来的,但那样陌生的环境还是太让人讨厌了。
可李耀明似乎却顾不上这一点。他虽然摸不准李耀明和蒂玛已经走到哪一步了,但远川竟然说,海宁正在和几个波斯姑娘鬼混,而这件事情当中为数不多的波斯因素,应该就是阿迦这个阿斯塔拉巴德总督之子。那么那位所谓的姑娘应该就是阿迦的姑姑了。
他们这几个学生是曾经去那里吃过饭的,因此,李耀明很快就找到了立马的住处。我只不过敲了半天门之后,里面竟然没有人应声,更没有人过来开门,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奇怪,由于担心海宁遭到什么不测,他索性就着旁边的大树翻墙进了院子。但进了院子也没有发现什么人活动的痕迹,他想着波斯的姑娘们不可能这么懒惰,因此很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这让他突然变得有些慌张起来。他赶紧冲进了看上去最大的一间房子,一边搜索,一边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来。这是他那位担任新南威尔士副总督的爹送给他的防身武器,据说这把匕首是什么陨铁打造的,不但削铁如泥,而且非常珍贵。他父亲虽然将这柄匕首送给了他,但却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在旁人面前炫耀,以免惹来杀身之祸。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往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去塞的呢。
但李耀明刚刚萌生这样的想法,就突然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如果说非得有什么事不能往一个男人怀抱里塞的话,那么一定就是十几个波斯姑娘。哪怕是海宁这样身形还算宽广的人,也不可能用自己的环保程下这么多娇艳的体魄。
当李耀明揣着匕首走进卧室的时候,一声尖叫从床帘后面黄白色的人肉堆里传了出来。在海宁一夜的折腾之后,多数姑娘因为疲惫而昏昏欲睡,至今还没有醒来,但蒂玛却又一次因为酸痛的身体而未能入眠。所以他清晰的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和拔出匕首的声音,他吓得不敢作声连连,晃动海宁的身体,但那个家伙的唯一反应只是重新立起了第三条腿。这让蒂玛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然而在她一声尖叫之后,李耀明却突然收回了匕首,然后轻轻的捂住了眼睛,最后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句:“老师,你没有被这么多女人压死吧?我要不要去找人来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