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从电梯出来步出大厦时,雨势愈发的大。
她没带伞,她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所以,现在她被雨困住了。
安凝环抱手臂,考虑要不要冒雨跑到对街。
一辆黑色车子停在马路边,车窗降下来,一见来人,安凝后退两步。
安智杰指了指落雨的天空,示意她上车。
安凝客套地挥了挥手,跟他再见。
见状,安智杰转身往车后座拿伞,推开车门下车,撑开伞朝她跑过来。
“不上我的车,拿把伞不过分吧?”
安智杰将伞递过来。
安凝不接,他颇为强硬地塞进她手里,然后冒雨跑回车上,合上车窗驱车离开。
安凝抬头看落雨不停的天空,再低头看手中的伞,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撑开往街道对面而去。
既然他舍己为人,她有什么好客气的?
安凝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工作不顺,又下大雨,车子刚从车位移出来,就跟人撞上了。
下着大雨,又处于一个视线死角,她真的没看到那辆车。
车主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30出头的都会女子,一身精致的套装,咄咄逼人地责怪安凝。
安凝忍着一肚子的气赔钱私了,好让后面排成长队的车子顺利通过。
但是她刚上车,却发现车子怎么也打不着了,故障灯闪个不停。
真是欲哭无泪。
她真的恼了,又气又恼。
打开双闪后撑着伞下车,从尾厢拿故障警示牌时,手中撑着的伞又被路过的电瓶车刮蹭到,她干脆直接扔到地上,任落个不停的雨打在她身上。
烦死了!
脚下的高跟鞋不耐烦地跺了下满是积水的路面,水花溅起,鞋跟晃了下,她差点摔倒。
好气!
连鞋子也欺负她。
她弯腰脱了下来,一手拿着手机联系拖车,一手拿着只高跟鞋不耐烦地往车身上猛敲了好几下。
“脾气真是大。”
路过的某车主瞥到她的动作,忍不住摇头叹道。
拖车公司那边答复,要40分钟左右才能抵达现场。
安凝冒火极了。
她现在全身都湿透了,难道她要在这里再等40分钟吗?
她不管了,决定到附近酒店开个房,换衣服。
从尾厢里拿出备用衣物,刚转身过来,一把黑色大伞笼罩在她头顶。
雨势越来越大,纷纷砸落到地面,砸出一圈又一圈的水花。
她的头顶上方,一把黑色大伞替她挡去来势汹汹的大雨。
傅瞿南站在她面前,手中的伞大半往她身上倾斜。
雨滴落到他肩膀上,将黑色布料晕开痕迹。
有那么一瞬间,安凝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就像刚才,在电梯前碰到他时一样。
一直到男人的手指替她将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开,温热的指腹碰到她冰凉的肌肤时,她才如梦初醒。
“走吧。雨太大了。”
女孩一双水润的大眼瞪着他,红润的唇张开又合上,想要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心口又是一阵紧窒,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咬了咬唇,终于开口:“谢谢。不用了。”
她低下头不想看他,欲转身时,他一只大手的有力按住她的肩膀。
“去哪?”
“不关你事。”也不知为何,心中似有气,更多的又像是委屈。
“小心生病,不要任性。”相对她发小脾气的模样,他倒是冷静又平和。
“生病也是我自己的事。”她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往身上带。
安凝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被他拉了过去,倒在他怀中。
他顺势搂住她肩膀,搂得紧紧的,令她挣不开。
“跟我走,或者我抱你走,你选一个。”
“都不……”
‘要’字还未出口,就被连续的喷嚏声给打断了。
傅瞿南看着她微微发白的嘴唇,脸色紧绷,语气更是严肃中又带着抹强势的命令意味。
“不许再胡闹。”
搂着她肩膀的手臂往下移,在她后腰圈住往上一提,她整个人就被他揽起来。
“啊……”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去搂他的脖子。
她今日穿着长裤套装,要不然被人这么抱,不知有多尴尬。
但是现在这样,好像更尴尬。
“抱好了。”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明显的笑意,像抱个孩子般往雨幕里走。
“我的车。”
安凝惊呼出声。
“别管他。”
“可是……”
“别动来动去,等会掉下来不关我事。”
“我又没让你抱,放我下来自己走。”
他压根不理会她,像没听到一样。
……
大雨滂沱。
春末夏初,a城天气温差大,中午热到可以穿短袖t恤,早晚却是凉意十足,一碰上下雨天,气温瞬间又降几度。
安凝身上的衣物湿了大半,寒意入骨。
她微微颤抖着身体,下意识地往男人身上靠近了些。
“我很重。”
她低垂着,轻声道。
也不知是她声音太小,还是雨声太大,他听不清。
他俯脸过来,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洁白小巧的耳贝上:“冷?”
她点头又摇头,又冷又热。
“马上就到了。”
“七哥……我下来自己走。”
“别动。”他沉沉地开口。
她便不敢动了,任他抱着她,往近在咫尺的酒店而去。
耳边是啪啪的雨声,她却像坠入另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离酒店大门还有几米,门口侍应生撑着伞跑出来。
“傅先生,需要帮忙吗?”
傅瞿南将手中的伞递给他,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安凝低着脸不看人,任他继续抱着她,经过侍应生身边,进入酒店,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开口。
她提着换洗衣物的袋子忽然掉落在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袋子……”
“嗯。”他应了声,终于将她缓缓地放了下来。
他转身捡她掉落在地的包时,她看到了他宽阔的背后湿了一大片。
他为了不让她再被雨淋到,一直倾斜着伞,将她护得妥妥帖帖。
某种剧烈的东西在她胸口涌动。
“七哥……”
伴着她的声音而来的,是电梯门‘叮’的一声。
他捡起她的包,转身过来,望进她如同一泓秋水般的眼里。
“到了。”
他清了清喉咙,伸手过来,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
随他步出电梯时,“阿嚏……”
她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握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