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陈康的继位大典的吉日便是三月初三这天,他将国号改为晋,称号晋武帝,将寝宫从安庆宫迁至紫宸宫。
短短数日便以雷霆手段打压了陈姓宗室的反对之声。
为了迫使他们屈服于他,晋武帝囚禁其家眷,屠戮其妻女家眷,甚至将那些宁死不屈的宗亲绑至宣政殿前尽数斩首。
宣政殿前的玉阶上被鲜血染红,来往上朝的大臣闻到那股久久不散的血腥味,都吓得脸色苍白,有的甚至当场呕吐,吓晕了过去。
那些朝臣们这才意识到,继林氏十多年的外戚专政之后,皇城又陷入了四分五裂的局面。
而靖安帝在蜀地建了宫殿,那些重要大臣随行,林旭挟天子以令诸侯,号令各路诸侯兴兵讨贼。
远在蜀地的大峥皇帝好像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被遗忘在长安城的朝臣,便只能屈服于晋武帝的威压之下。
宣政殿前的玉阶上用水冲刷了三天,才终于将那些血迹洗干净了。
卯时初刻便坐轿子去上朝的那些大臣们,迈上玉阶殿之时,仍然可以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那股血腥味萦绕在皇城中久久不散,仿提醒满朝文武,那些忠于大峥的忠贞之士,已经被悉数屠戮。
而在晋武帝贤明的面具之下,是残暴和血腥的杀戮。
而林清寒则成了晋武帝暴政的执行者,那些陈姓宗亲被杀害之时,他在旁监刑。
在那些朝臣和文人的眼里,林清寒成了晋武帝的爪牙和走狗,成为文人诗文里口诛笔伐的对象。
林清寒和虞菀宁的大婚定在三月十五这一日,这几天林府下人都在忙林相的婚事,昼夜不停地忙着,脚不沾地。
自从林旭和林庭州护送靖安帝前往蜀地,林府的掌家权便回到了林清寒的手中。
其实从林清寒入府之后,是那些林家宗室和族中耆老便主动将掌家的印信交到林清寒的手里。
他们也知道唯有这样才能在乱世寻求林清寒的庇护。
这几天赵焯的病情也有了好转,虞菀宁便想带她出门转转,想让她尽快放下心病,赶紧好起来。
她便带着赵焯先去平康坊吃了些小吃,天气已经渐渐转暖,虞菀宁便带着赵焯去成东市的成衣铺买几件春衫。
二楼是女子试衣的雅间,夏昱不便上去,便在那间玉氏成衣铺外守着。
裴茗的长随长枫这几天一直关注着林府的动向,终于见虞菀宁和赵焯出了府,进了玉氏成衣铺,便去向裴茗回禀此事。
玉氏成衣铺门口络绎不绝,自然也没有人知道知道那余氏早就藏身在二楼的雅间中。
虞菀宁为赵焯挑了一件芙蓉色衣裙,“赵姐姐,我看这件衣裳的颜色很衬你,赵姐姐可愿试一试?”
赵焯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妹妹。”
自从白虎山的那件事之后,赵焯的脸上便很少出现笑容。
看来,带赵焯出来散散心,的确于她的病有所帮助。
画扇服侍赵焯进去换衣裳,虞菀宁便在外等着,只听背后有人唤她,她便回头一看,见到余氏前来,脸色一白。
余氏坐在她的对面,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如今你当真是好本事,竟然同时哄得林相和裴尚书为你神魂颠倒。”
余氏善于拿捏人心,心里极其歹毒,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
折磨起人来,也是手段阴狠,百般花样。
此刻她看虞菀宁的眼神,就像地狱里爬来的冰冷毒蛇。
而虞菀宁就像是她看上的猎物。
“你来做什么?”
虞菀宁小时候经常被余氏折磨毒打,是以在面对余氏时也难免会底气不足。
“你如此紧张做甚?难不成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亦或是有什么把握落在旁人的手里。”
余氏特地加重了“把柄”二字,见到虞菀宁惊慌失措的神情,
余氏得意一笑,“若是林相知道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是那般声名狼藉,行事不堪之人,他会如何?你在江陵时名声便不好,还妄想勾引县令嫡子梁晏,他为你投河自尽一事,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若是林清寒知道你是这般薄情寡义,举止轻浮,不知检点之人,他会娶一个满口谎言,满腹算计之人为妻吗?”
虞菀宁脸色一白,哑口无言,当初她只想着利用梁宴助她脱离虞家那个牢笼。
没想到那梁宴居然会为了她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一心只想着和她私奔。
甚至不惜翻墙入虞府内院,后被余氏撞见,而余氏和梁家早就暗中通了消息,余氏收了梁夫人的银子,便将秦殷关了起来,威胁虞菀宁。
虞菀宁为了救秦殷,便只得对梁宴说了狠心的话,更没想到那梁宴一时想不开,便去跳了河,差点丢了性命。
而在虞菀宁知道了这件事,她自责难过了许久,
而余氏又将此事说出,便是为了戳她的伤疤,想要以此将她拿捏。
只不过那件事在江陵传开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名声很不好,甚至无人上门提亲。
“那你打算如何做?将此事告知表哥,让他将我赶出府去,这样做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余氏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她手里关于虞菀宁的这个把柄,便是为了乘机拿捏她。
余氏冷笑了一声,她看得出虞菀宁对林清寒有意,只要有抓住虞菀宁的弱点,她便能拿捏了她,虞菀宁的话可唬不到她。
她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匣子,将那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叠信笺,虞菀宁一看果然变了脸色。
那些是她和梁宴往来的信笺。
余氏见虞菀宁一脸惊慌,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你休要唬我,你说我若是将这些信交给林相或是裴大人,让他们知道你在江陵的那些丑事,又会如何?只怕整个长安城也无人敢娶你罢?”
余氏起身,走到虞菀宁的身侧,将半块玉佩扔在虞菀宁的面前,大笑道:“还记得这块玉佩吗?正是他们梁家的祖传玉佩。你与那梁公子并未定亲,你便收了他这枚玉佩,你这便是私相授受。”
余氏的眼神变得阴狠,“你既然不让住进林家,那我只能将你那些丑事都抖出去,咱们谁都不会好过。”
虞菀宁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余氏早有准备,可谓是证据确凿。
若林清寒看到这些书信和这块玉佩,他会如何看待她,说不定会嫌弃她,嫌弃她的不堪,也定不会再喜欢她!
她心里也没有几分把握,若是林清寒知道她有这般不堪的过去,又当如何?她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虞菀宁的手紧握着,细长的治尖掐着掌心的肉,掐得掌心的肉红肿了一片。
余氏见虞菀宁这般无助模样,她得意一笑,“其实也并非是什么难事,我和你父亲都商量好了,儿女的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为了你的亲事操心不已,我们都觉得裴大人无论从出身,人品还是相貌都是百里挑一,我们对他很满意,你父亲便以做主答应了你们的亲事。反正你们之前也有婚约在身,便挑个良辰吉日成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