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知魏紫怎么想,这边段凌香着急了。
她跪着向前一步,手搭上了芸娘的膝头,又说到:“奴家在这里还不知道家人会受到什么糟心事,奴家会刺绣,还会做好些吃食,您带我走吧,我可以给您看看,我说的是真的。”
怕她们不信,段凌香急忙解开腰间的荷包,拿出里面的帕子,打开了,举到芸娘面前。
帕子上绣了两只小鸭子在荷塘戏水,小小的一幅刺绣藏在角落,色泽明丽,栩栩如生。
芸娘拿过帕子,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想不到你有这手艺,我们家并没有专门的绣房,如果你”
“二奶奶,此人来路不正,是真是假还两说呢,我们回的是乡下,她个城里姑娘怎么好跟我们去受苦呢!”魏紫插嘴到,抱住自己的手臂一紧,王念念感觉有点痛。
“她这绣工还真是不错呢,想来不会有假。”姚黄见到帕子,改了口。
“我说的是真的,二奶奶不信您可以去柿子胡同问,我家就住在那里,我待会可以下厨,你们相信我吧!”段凌香见魏紫如此说,又想哭了。
佘氏见状不好再待,忙起身告辞:“二奶奶,我去看看辉哥儿醒了没有。”
芸娘点点头,佘氏忙出门去,再把门关上。
陈嬷嬷听了半天,想了一会,道:“二奶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姐因此还学会喊娘亲,或许这就是两人的缘分呢,要不您考察一下她的厨艺吧?行就留,不行到时候路上再打发走,先带她离了这里再说。”
段凌香闻言一笑,点头答是,明眸善睐,很是好看。
姚黄也很高兴,觉得自己不仅没做错事,还帮到了二奶奶。
只有魏紫,神色莫名。
芸娘也点头:“你起来吧,今天我们的晚食就由你来安排,”又看向姚黄说:“你去打下手。”
姚黄应是。
段凌香站起来,忙道谢:“多谢二奶奶仁慈,奴家多谢二奶奶搭救。”
好像已经收下她了似的,看来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
王念念吃完了饭,又坐了会,感觉头不舒服,对魏紫指着床表示要睡觉。
魏紫在想事情,这次完全没有领会到小姐的意思。
芸娘见了,问:“念姐儿可是要休息?”王念念点点头,笑了。
“我来吧,我在家就常带弟弟,我哄小姐睡觉。”段凌香为了表示自己有用,朝王念念伸手。
魏紫抱着自己的手再一紧,对上芸娘的目光,把孩子交了出去。
段凌香看着怀里王念念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对上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里闪过心疼,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王念念并不觉得有什么,自己还因此获得了福利,于是对这个美人姐姐咧嘴一笑,表示原谅她了。
段凌香惊讶地看着她,又看向芸娘。
芸娘也惊喜,见状道:“看来真是缘分呢,念姐儿也喜欢你。”
陈嬷嬷笑着点头,姚黄收拾桌子。
魏紫神色如常,淡淡笑着,起身欲帮姚黄收拾,袖子里,手掌已经捏成了拳。
段凌香把王念念侧身放在床上,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胳膊,王念念感到舒适,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段凌香欲给爹娘留口信,再拿点行礼。
芸娘拿了个荷包给魏紫,让段凌香带着自己两个丫鬟出去采买需要的东西:“速去速回,叫大哥配两个护卫。”
待她们走后,陈嬷嬷和芸娘坐在床榻做针线并闲话:“二奶奶,您收下那丫头,这边魏紫,家里赵粉可有什么打算?”
芸娘想了一会儿,答道:“她们跟了我八年,如今也到了年纪,回去就给她们找个好人家,仔仔细细看上一年,定不会亏待她俩。”
“至于这个丫头,就让她给于李氏带来的那些孩子们当师傅,跟着学两三年手艺,也放她出去。”
陈嬷嬷欣慰地看着她:“老奴本是庄子上的,自从夫家去世就带着孩子进陈府后宅,配给了您当奶娘。儿子一直跟着铭大爷,现在还被安排到巴蜀担以重任,我早已丢开手。现在看您也长大了,当了母亲,又会知人善用,老奴就等儿子成家给我添个小孙子,我也就可以安心养老了。”
“奶娘,我还想您多陪陪我。若真到那时,您想回去抱孙子,我再放您走。”芸娘不依,撒着娇。
“呵呵呵,你从小就吃着我的奶长大,倒比我家小子与我还亲近些,老奴也不舍得你。胜哥儿得了自由,现下也不想成婚,我想着也好,待过几年人沉稳了也不迟。”
“奶娘真好,陈胜兄要不我帮着挑挑看?选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最好是识字的。”
“好好好,依你,到时候二奶奶也给我们掌掌眼。”
芸娘笑起来,两人再无话,安静做针线。
两个小的躺床上呼呼大睡。
另一边马车里,段凌香想了想,狠狠脱掉嫁衣丢出去,只穿个中衣长裤,坐在那里冷得直哆嗦。
姚黄见此让魏紫拿件衣服给她先穿着,魏紫没说什么,从一辆马车里给她拿了长袄长裙,段凌香忙谢过换上了,许诺等会就还,三人带了两个镖师就出了门。
到了柿子胡同一座一进的小院儿面前,见那恶霸没派人来蹲守,让段凌香先进去,他们在门口等。
对父母一番解释,又拿了自己的籍书和一大包行李,出了门去。见父母俱没有对她挽留,像巴不得她早日离去般。段凌香心里一痛,带着四人快步离开了胡同。
路上采买物品,遇到了铭大爷带着人办完事过来,跟着铭大爷回了客栈的院子。
路上姚黄探出头叽叽喳喳跟铭大爷说话,陈铭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笑着答话,姚黄更显高兴。
魏紫和段凌香只安静地到处看,并不多嘴。
一行人回到院子里,有婆子妇人看着段凌香窃窃私语,段凌香不理会,低着头跟魏紫上了楼。
陈铭停住脚步看向姚黄:“外边冷,你也先回去吧。”
姚黄有些意犹未尽,还是笑着答了是,也提着东西进入大堂,上了楼。
-------------------------
一阵饭菜香把王念念唤醒,醒来还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看着头顶青色的幔帐和隐隐传来娘亲的声音,头疼又缓解了些许。
小引章早就醒了,被外祖父抱着出去看马,姚黄跟着。
桌子上摆了八个碗碟,一盘红烧鲤鱼,一盘芋头炖肉,一盘韭菜煎蛋,一盘蒜头腊肉,一盘烫秋葵并酱油,一碗排骨山药汤,一碗白萝卜炖蹄髈,一碟子白菜猪肉蒸饺,把饭桌摆的满满当当。
见她醒来,魏紫过来给她换衣服,再抹了活血化瘀药,抱着来到桌前。
陈嬷嬷在一旁布菜,段凌香紧张地在一旁看着芸娘。
芸娘和佘氏已经吃了一半,见女儿过来,清淡的汤和饺子皮一样给她尝尝,见她吃的津津有味,段凌香又拿小碗各色打了一点。
“不错,给少爷也留点。”芸娘斯文地吃着,见状说到。
待芸娘吃完,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了嘴,说道:“很是不错,暂时你就留下贴身伺候小姐。”
段凌香终于放下心来,跪下给芸娘磕头。
芸娘想了想,抬手让她起来,说:“我丑话说在前头,路上看你的品行怎么样,若是对孩子们不好,到了还是会让你走的。”
“二奶奶放心,若是对孩子们不好,您只管把我打出去,我段凌香绝无怨言。”段凌香站起身,向芸娘保证。
“好了,我的丫鬟多是牡丹,以后你就叫凌香吧,你这么大了,我也不好改名,依旧先这么叫着。”
“是!”凌香很高兴二奶奶没有给她改名改姓,觉得自己遇到了大善人。
饭毕,佘氏告辞。
因为之前给小引章喂过奶,此时也没有急着把小引章叫回来吃饭。
芸娘让其他几人吃饭,自己抱过王念念,坐在床上教她说话。哄着她再叫声娘亲,王念念抿紧嘴,倔强的一声不吭,芸娘无法,便跟奶娘诉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大家都安慰她,醒来疼痛,见到亲人委屈,叫出娘亲也是正常的,只是现在无事不愿意再叫。
太阳已经落山,黑夜降临。
几个人做针线再闲话几句就开始休息,房间的地铺上,多了个凌香,此时一屋子七个人,六个人正在酣睡。
到了半夜,外面渐渐下起了小雪。
王念念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给自己倒杯水,服下了药,复又躺下,钻进了现代的房子。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药箱,看着拿走的药又恢复了一颗,惊呆了。
望向双开门冰箱。冰箱里应该存满了酸奶和水果,还有各种酱料吃食,冰冻着许多肉和肠,只是自己现在还不需要。
小短腿又向零食架迈去,一架子的零食,昨天拿走的酸奶棒依然在原地,王念念高兴极了,又拿出一根啃着,搬了个凳子坐到架子下,想看它什么时候再变回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等得无聊,王念念拿了本书来看,字迹清晰极了,以前自己总是架对眼镜,雨天雾天或下厨遇到蒸汽,连脱衣服都要取下来,极不方便。王念念发誓,这辈子一定爱护眼睛,不要再近视。
两个小时过去了,王念念有些困,见酸奶棒还没有出来,决定下次再实验。
思维退出房子,躺在客栈的床上,呼呼睡着了。
第二日,雪停,外边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天边的太阳冒出头,王念念的头已经不感觉疼了。
陈浩广小表哥被外祖父带着过来给姑姑芸娘请安,外祖父欲抱着小引章去看雪,浩广看表妹好奇地看着自己,向姑母邀请她一起去,王念念玩心大起,伸出手,让他抱。
芸娘看着好笑,也不阻拦,让凌香给王念念戴上厚厚的帽子,包上包被。
又吩咐凌香只能看一会,凌香答是。
陈浩广挠挠头,过来把王念念艰难地抱着,脸涨的通红。
这下屋子里的女人们都笑了出来,凌香忙接过小姐,说:“表少爷,我来吧。”
姚黄过来牵着陈浩广,伴着外祖父哈哈的大笑的声音一起去了院子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