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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峰山下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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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山匪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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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分成两路了,右侧林子里一批,一批冲向前方,似乎是往官道而来。

    近了,林子深处的人群停下,分出一小撮人跑至自己后方的来路。

    已经分成三波人,也不求救,他们在干什么?王念念心里疑问更甚。

    现代和平优渥的生存环境让她此时还并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一个叫刘黑牛的瘦小男子走向陈安走和陈柏,指了指山顶的飞鸟,告诉他们自己的猜测,林子里恐怕有危险。

    陈安和陈柏都细听了一会,没发现动静,想了一会,决定去告诉东家。

    陈进之听了,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看了眼林子立马决定出发,倒不是听见了什么,而是相信刘黑牛,此人耳目灵敏,镖行里斥候般的人物,带领大家多次躲避过危险。

    众人收拾物品上马车,姚黄进来了,芸娘以为她问了父亲的事,打趣她:“你父亲被派到了巴蜀,如今可是巴蜀镖局的一把手,再过几年就要接你回家出阁,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姚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抱王念念:“二奶奶说些什么呢!人家还小。”

    芸娘笑着看了她一眼,把睡着的儿子裹好抱着,不置可否。又歪头看了眼王念念的后脑勺,用手摸了摸,发现大好,放了心,让姚黄抱着,等待出发。

    近了,那伙人又近了。王念念想去抱紧娘亲,从姚黄手里挣扎下来。

    姚黄伸手再抱,见小姐还是挣扎,不由得有些奇怪:“小姐怎么了?”

    芸娘也不懂:“是头又疼了吗?看她神色也不像。”

    佘氏见状道:“我来抱着小姐吧,姚黄你来抱辉哥儿。”

    王念念在佘氏怀里坐下,没再挣扎,见人群越来越近,还有刀器碰撞声,不由得大急,又不敢说话,指着右边窗户啊啊叫。

    车里几人看着,俱是不明所以。

    外面还有妇孺和镖师们在收拣,往车里搬运东西。刘黑牛连指带比划,跟东家在说些什么,陈进之一声令下,众人速度更快。

    近了,更近了,王念念着急地拍车窗,佘氏在柔声安抚。车夫江乐敲了敲车门问:“二奶奶,有什么事吗。”

    来了,前面官道已经能见人影跑来,陈柏和陈安大声命令人群聚集,镖师围去了车马最前方。

    林子里传出叫喊声:“弟兄们,冲啊!抢光他们!”。

    林边有个婆子在用雪刷洗铁锅,抬头看了眼林子深处,大叫起来,还没跑跑几步,已有粗布麻衣的精壮男子们近前,挥舞起手里的刀

    陈柏陈安几人在林子看见人早已策马奔去,陈安丢出自己手里的刀与那男子的刀相撞,发出刺啦一声,男子手里的刀应声而断,人被大力逼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有山贼!全体戒备!”陈柏大喊,声音震耳欲聋,从香樟树底下传来,所有人都听见了。妇孺丢下手里拿着的东西往马车里钻,镖师和车夫拿起绑在马车头和马上的武器,一度场面混乱,陈进之护着浩广丢进了王念念的车厢。

    “啊,杀人啦!”与此同时,婆子反应过来,大声尖叫。

    她向着官道,没跑几步,背后另外一个山贼的刀已经砍过来,婆子惊恐地啊了一声倒在地上,血从后背和脖子流下来,渗透在雪地里,婆子无声地张嘴,没了声息。

    她手里还拿着一口锅,锅向前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有马蹄从上面越过,是陈柏陈安带着镖师们赶到,与山贼厮杀到一起。

    车里,芸娘掀车帘看了一眼,低低呼了声,把自己两个孩子抱到一起,和佘氏一起呈合围之势,紧紧地搂住三个孩子。姚黄瑟瑟发抖,把浩广抱在胸前,紧张地看着车门。

    陈进之吩咐完车夫,自己去了后面的马车,指挥几辆马车将第一第二辆马车围往,马儿受惊,有点不听使唤。

    这时,前方的山贼冲过来,陈铭率领剩下的车夫迎战。

    见此,为了节约人力,陈进之去前面的马车,把王宜禄搀扶出来,喊到第二辆车上。待王宜禄也进来,车厢里一双双惶恐的眼神看着他,王宜禄大恸,自己坐在了门口。

    除了第二辆车夫江乐,镖行其他成年男子都去与山贼战到了一起。陈进之上马,挤出马车,高声喊到:“诸位绿林好汉,你们只是求财,我愿意把钱财给你们,只求放我家人一条生路,不要伤及无辜性命。”

    为首的是前方官道一个雄壮男子,此时他挡住一把狼牙棍,也高声道:“此话当真?那你先叫你们的人停手!”

    中原干旱了一年多,很多穷苦人家吃不上粮食,开始卖儿卖女。他不得已组织一群人落草为寇,专门在官道上打劫一帮路过的商人和富贵人家的车马。

    前几天遇到一帮官宦人家,带的护卫都武艺高强,自己死伤许多弟兄,马都丢了大半逃走了,这次再没打劫到财物,别说过年,下个月都得喝西北风。

    没想到这伙人也有这么厉害的身手,自己又一次踢到铁板了!想起寨子里的两百多号人,已经萌生退意,见到如此说,心里一喜,还是怀疑地问到。

    “自然是真,让你们的人先住手。”陈进之已经分清领头人,骑马过来说道。

    “父亲,跟他们不必多说,此人手段残暴,未言说就已经开始对人痛下杀手,留着也是祸害。”陈铭举起剑挡住一个山贼的刀,又踹了一脚,山贼被踢着后退,又被一个镖师一个肘击脸部,倒在地上。

    两边的山贼都已经呈现败势,雄壮山贼不由咬牙。

    见后面又有几人过来,陈进之顾不得多说,抽出大刀往后面跑马而去。马车里时不时传出孩童们的大哭和妇人的尖叫。

    王念念费力地掀开车窗帘,往外看一眼,芸娘急忙把人拉回来,保护在怀里,柔声安慰:“不怕,念姐儿不怕,章哥儿不怕,娘亲在呢,娘亲保护你们。”

    芸娘此时语气坚定,似是没有丝毫害怕。

    只一眼,透过马车王念念也看呆了。

    原来这就是古代劫匪,竟然如此危险!兵器相撞声,呼呵声,惨叫声,隔着马车木板传来,王念念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血,自己还看见了血,有男人倒在地上抽搐,血混着雪泥和在一起,红的黄的白的,触目惊心。

    很想去房间里躲着,躲着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可是自己家人在这里,娘亲,弟弟,祖父,表哥,还有姚黄和奶娘他们。

    自己在这里还有家人!

    这一世,自己家人俱在,除了还未找到的父亲

    可是王念念此时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静静听着,她感觉拼杀声如此漫长,而自己对一切无能为力。

    又过了一会。

    “住手,大农山的弟兄们住手!”雄壮山贼手臂被陈铭砍了一刀,他们本身就是贫苦百姓,因学过几下拳脚功夫,当草寇才半年,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此刻他不愿再有伤亡,忙呼自己人住手。

    “我们先住手,好汉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好汉放弟兄们一条生路。”雄壮山贼后退着,丢下了刀呼喊着。

    祖父已经带领车夫江乐把后面几个全都砍倒在地,听闻求饶声,策马过来:“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爷爷我是你们能惹的人吗?”

    “好汉饶命,是我们错了。”雄壮山贼见势不对,跪倒在地,其他山贼也哀嚎着放下了武器,把手高举。

    “父亲,留着他们还会害别人!”陈铭脸上溅了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气愤地说到。

    “不会,我们再也不敢了,我发誓!”雄壮山贼深知此时不是争强取胜的时候,忙示弱。

    陈进之环顾四周见许多山贼躺在地上哀嚎打滚,叹了口气,下了马。其他镖师也骑马聚拢来,靠近马车。

    想了想,去第一辆马车拿出一袋银子:“这里是一百多两,多的我也没有了,你拿着速速离去,给他们好好治伤,我们要立马离开。”

    领头的山贼没想过能听见如此好事,怔住半饷回不过神来。

    陈铭接过父亲手里的荷包,拿着丢去了雄壮山贼怀里,冷哼了一声。

    荷包滚落在地,领头山贼捡起荷包,感受到真实的重量,对陈进之磕头磕得砰砰作响。

    陈铭喊:“还不带着你的人快走?”

    雄壮山贼忙又道谢,其他山贼们互相搀扶着,又有人哭着扛了几具,慢慢往林子里退去。走到林边,雄壮山贼转身,陈柏见此又拔出了刀,那山贼抱拳对陈进之说道:“敢问老爷高姓大名?”

    陈进之指了第一辆马车上空的风字旗:“我乃陈风镖局东家陈进之,以后看见这个,还请壮士让个道。”

    雄壮山贼深深地看了眼旗帜和陈进之,又重重抱了下拳,捂着胳膊退走了。

    大家这才有空轻点人数,镖师们多多少少有点伤口,妇孺们哭着拿药给他们包扎,双手发颤。

    人群中有个男孩冲去了那个婆子身旁,大哭。陈进之过来看着,问那个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八九岁左右,长得十分秀气,此时泪眼婆娑,抬头回道:“启禀大东家,我叫田正初,这是我阿婆,我母亲早就去了,父亲也”陈进之想起来,他父亲就是北上的那批人,闻言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以后你跟着我吧,念书或者习武,你想学什么我都送你去,回去再给你认个干亲,以后吃饭穿衣也有人照顾。”

    “先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吧!”说着叫来几个镖师。

    “是,多谢大东家。”少年抽抽噎噎地看着自己的阿婆,蹲着从她脖子上取下一根红绳,绳子上挂了个小小的玉佛,他拿起珍重地放进怀里。温柔地整理着阿婆的头发和衣服,直到来人给他拉开。

    芸娘已经下来了,抱着王念念。

    王念念看着这悲惨的场景,紧紧地搂着娘亲的脖子。

    并深刻地意识到另一种残酷,将来,自己又得面对怎么样的古代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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