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露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几个“疼”字,仿佛看见了他纠结的眉,和渴望她的眼,仿佛看见他就在她对面,一声问她“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她也一遍遍问自己,疼在他身,疼在她心
“沙林,我想过去看看他!”她突然对正在用心剥荔枝的沙林说,那一个疼字冲垮了她心里仅存的防线。
沙林被她吓了一跳,可也懂得目前的状况,应是不宜让她出现在左家人面前的,否则三少也不会送个荔枝还搞得那么神秘。
“左伯伯在呢!”他实话实说。
一句话打消了她的想法,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涂满药膏的掌心,十指指尖倒是无恙,发短信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适才说她不用回只要读就好,所以她就只读了
曾经付出的太彻底,所以现在有了保留
她是护士,病人疼的时候她都是怎么办的?现在却是完全无措了,指尖在手机按键上胡乱点着,却不知道自己打出来的都是什么字,最后全部删去,重新打出一行:叫医生来看看吧?最好不要用止疼针。
然后,发送
左辰安收到这样一条短信的时候,觉得一口热气冲上喉头,他快要被她呕得吐血了
他一点也不疼,不过是想博得她的同情和怜爱而已,甚至于,他无需她回复,只要让他想象一下她看到这条短信时的表情就好,怎的,她却如此不懂风情了?直接用这么职业化的话语回复他?生生用现实戳破了他的幻想
他不甘心,存心和她寻起了别扭,回复:我要用止疼针!
她收到,眉头一皱:不行!大男人坚强点行不行?
他仿佛看到她皱起的眉端,方才涌上喉头的那股腥热之气下去了,唇角不自觉漫开一缕笑来:那你给我点儿药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这又不是她的医院,能给他什么药?正考虑着怎么回,他的信息又来了:小猪,打电话过来,叫我宝宝。
她的脸瞬间一红,这能当药吗?再说,沙林还在旁边呢!
别闹!她回了两个字,颊边犹自泛着潮红。
他却偏生跟她闹上了,像个胡闹的孩子,不断地发信息过来,说他疼,疼,疼
她一颗心纠了起来,叹息,他就是这么吃定她了,五年前如此,五年后还是如此
终究拨了号过去,不过响了一声,他就接了,也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她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却是怎么也叫不出来。两间病房都静静的,她能清晰地听见他呼吸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仿佛他就在她耳边热热地呼着气,体温骤然间升高了
“嘶嗯”
这是什么声音?她心里一紧,想是很痛很痛,在隐忍着吧?心,顿时凌乱了,甚至忘了沙林就在跟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宝宝!宝宝你怎么了?”
正在专心剥荔枝的沙林手一抖,一颗白亮的果实掉落在地。什么?他有听错吗?夏夏姑娘在叫三少什么?宝宝?!不行!他必须去走廊上放声大笑了,再憋的话会憋出内伤来的!宝宝?!宝宝?!真要笑死他了!哈哈哈哈
而左三少听见这个称呼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心里有暖暖的热流在涌动,同时心尖痒痒的,真想回应她点什么,可是碍于爸爸在旁边,只能假装正经了。
他咳了咳,俨然是对公司员工说话的语气,“嗯,我还好了!帮我谢谢各位同事的关心。”
夏晚露初时一怔,但还算剔透,明白他是在左思泉面前演戏,只是觉得啼笑皆非,心下柔情百转的,也不知怎么安抚他,只听他又道,“对了,那首即将发布的新歌,后期制作出来了没有,让我试听一下吧!”
什么意思?要她唱歌?把她这当成点歌台了?
“什么歌呀?你胡说什么?”她一时不明他所说的是他公司什么新歌。
“你知道的!就是你那首!”他提醒她。
于是她懂了,他说的是《露遇辰安》,她在暗香一时兴起清唱过一次,也就是那次,暴露了自己。
她到底还是唱了,拗不过他。直把沙林听得目瞪口呆,左辰安更是听得如痴如醉,听到最后,微闭了眼,一脸陶醉的样子,眼前竟是他和她热恋时的画面
左思泉再次觉得异样,破坏了这天上人间般美好的意境,“你在干什么?”
他迅速挂了电话,“没什么啊!我工作呢!工作!试听!”
说完却懊恼不止,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见上她一面?这样的日子对他而言是折磨啊!她比任何疗伤药都有效!
可是,无论他多么焦躁,这煎熬还是得继续。
而就在火灾第二天,晓晨来医院了。
虽然夏晚露没有告诉晓晨火灾的事,但不知她如何知晓了,火急火燎地跑来医院看姐姐。
彼时,左辰安正在父亲的“监守”下神游,忽的,门“砰”的一下被撞开,夏晓晨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看见左辰安的瞬间愣在原地,吞吐地叫出一声,“祭夏?”
左辰安略带清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他便是这样,亦有幼稚耍赖、开朗卖萌的一面,不过,那仅仅只在夏晚露面前才表露,在其他人眼里,他总是这样清冷的,有时甚至让人觉得他不食人间烟火
夏晓晨明显感到了那目光里的寒意,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著名音乐人,而她不过一个海选的歌手
左思泉探究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瓜子脸,杏仁眼,简单的牛仔裤配t恤,背着双肩背包,眉梢眼角全是江南女子才有的水灵和秀气
“这位是”他看向自己的儿子。这个女孩,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似数年前的一个人,这,令他不得不怀疑此女子是否与儿子有关
夏晓晨很是灵透,一眼便看穿了这两人的关系,立马向左思泉鞠了一躬,“左先生好!我是祭夏公司参加海选的歌手,对不起,我走错病房了!不过,却不知道总裁在这里住院。”
左思泉再度审视儿子的表情,好像没什么波澜,便对夏晓晨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左辰安好像也没什么话说,面色淡淡的,夏晓晨很识趣,告了退,“左先生,总裁,我先走了,祝总裁早日康复!”
说完,轻轻带上了门。
这一次,她仔仔细细看清楚号码才进去,而且还谨慎地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来姐姐的声音说“请进”时才走进房间。
进门,便看见姐姐手心和脚底都涂得黑乎乎的,关切之情油然而生,“姐,吓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起火了呢?”
“那破房子,电线老化了呗!”夏晚露一脸轻松地说着,她不想让妹妹担心。
“姐,那房子确实太旧了!这一回出了院,我给你租个好点的房子吧!”晓晨心疼地捧起姐姐的手来看。
“你哪里来的钱?”夏晚露嗔了她一眼,“花男朋友的钱可不好!”她想起那个再台下使劲为晓晨鼓掌的男孩,虽然家境不错,但她认为两人在结婚前还是不要在钱财上有过多的牵扯。
“我没有!我用自己的钱!姐,我长大了!能挣钱了!你知道吗?我被选中拍广告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拿到酬金,还有,马上就要进行三甲半决赛,只要我能冲进前三,就可以和祭夏公司签约,我就能当明星了!”晓晨兴致勃勃地和姐姐说着,一双眼睛发亮。
“是吗?晓晨真能干!可姐也不要你的钱,你啊,要当明星了,初期肯定有很多花销,化妆品啊衣服啊什么的,都要买上好的,不能让别人小看了去!只是姐姐没本事,买不起昂贵的牌子送给你!”夏晚露说着,心生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