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桥看大儿子给他上纲上线,一时结巴着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大儿子看他吓着了,这才认真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桥磨磨蹭蹭半天,才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原来,铁桥有一次请严府尊席面的时候,宾主尽欢,吃完饭就很迟了,而守道也吃酒吃了个晕三昏四,吐了一地。
而守道吃酒有一个特点,吃酒吃多了的话,如果坚持强忍着不吐出来还好些,只要一开始吐,整个人就完全瘫软了,恨不得立马躺在地上睡下。
铁桥看他黄疸都吐出来了,感觉有点过意不去,这时正好遇上守道的管家心绞痛,直接从酒楼送到医馆去了,所以铁桥就决定陪着他的轿子,送守道回府。
想不到这一陪,没防着,直接把守道陪着送进了卧房,并亲自给他盖好被子,又擦干净面前弄脏的地方,旁边的书童还以为这是老爷新找的贴身之人,也就不好问他怎么进了老爷的卧房。
而铁桥也是忙完这些,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帮忙帮过了,幸好没撞见守道女眷,就决定赶紧出来。
而守道的夫人和女儿以及所有的丫鬟、婆子这时还在后院的花园玩耍,等到感觉夜深凉意起来了要回房歇息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刚从守道卧房急匆匆出来的铁桥,差点撞了个满怀,但是跟小姐是头对头碰到了一起,羞得守道夫人和女儿满脸通红,还以为是哪个毛手毛脚的下人。
等到看清这不是府里的下人的时候,又以为他是混进来的小偷,遂喊叫来人将铁桥拿下。
守道的跟班看夫人怎么拿住了今晚请守道吃酒的铁桥,连忙问明情由。又从头到尾给夫人解释了。
铁桥自己也装作刚才山里出来的可怜的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向夫人和小姐赔礼道歉,并双手奉上随身带着的一块美玉和金饰聊表歉意。
夫人和小姐看他老实本分,说话得体,为人厚道,出手大方。看他也吃了不少的酒,走路都打晃,感觉他自己醉成这样个样子了,还要扶着老爷回来,并亲自把他扶到床上歇息好、收拾干净,顿生好感,就道了个谢。
铁桥虽然醉里看花,可是看到小姐月娥也是一见倾心,从今以后。就有事没事往守道府里跑,为的就是能有机会再见一回月娥。
而月娥也是碍于女儿家妇道,不敢跟父母说起这个事,倒是被丫鬟小虹看出来了她的相思病,就鼓动她向夫人说了。夫人也觉得铁桥为人不错,何况生意也做得大,从京城到省城、府州和县乡,都有分号。是个值得托付的主,就向老爷守道说了。
经过一年多的交道。守道对铁桥已是作为知己交心,甚至有时候有一股冲动,想把他认为干儿子,只是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听夫人这么一说,就欣然同意。不过他说,“这个事,既然铁桥不说,还不知道铁桥愿不愿意呢。”
夫人想想也是,就让府里的管事侧面向铁桥递了个信。铁桥正愁没地方下手、不知如何开头,更不知这个高攀人家同意不同意、看不看得上他这个向下的穷小子,想不到女方家主动向他示好,真是想睡觉就来个枕头,于是满口答应,择日就要行聘礼。
这时,刚好碰上大儿子到黔城来,就借这个空茬,拐弯抹角地想让大儿子给他当媒人,或者代他作男方家里人来主持这个事。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个不好说的想法,他知道大儿子在省城、京城上上下下人脉熟稔,尤其是跟当朝权臣和中堂,新进中堂李炳章都关系很熟,就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未来的岳丈认识大儿子,也好为他以后的官场升迁搭一条线。
大儿子一听是这么回事,高兴地擂了铁桥一拳,“你个臭小子,不声不响的还给自己弄了一房媳妇啊。没少花账上的金子孝敬老丈人吧。”
铁桥严肃地说,“大哥,天地良心,我可没敢动账上的一厘钱啊。”
接着他又嘿嘿地笑着说,“老大,我知道你逗我玩呢。说心里话,这么些年来,跟着你干,个人赚的钱和我们家赚的钱都足够我几十辈子花的了,我哪能干得出来那种下贱事啊,何况我拿着那么多钱也没地方花啊。至于孝敬未来的老岳丈,我还没开始下本呢。这不,你正好来了,就想请你帮我主持怎么筹办聘礼为好。”
大儿子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一点,连忙继续装糊涂道,“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臭小子,这么不经逗啊。”铁桥见自己也有点不上道,就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第二天,大儿子详细听了铁桥关于行聘礼之事的初步想法,又请店里的老伙计问了问当地风俗,这才打发几个得力的伙计,出去照单准备。
同时,又专门请了一个老先生,看了一个行聘礼的黄道吉日,这才上上下下开始忙乎起来。
五天以后,大儿子在前,铁桥在后,一大帮子佣人随从,大家浩浩荡荡地从西言家办事处院子向州府进发,长长的队伍足足摆了一条街长。
虽然黔城是个水路码头,比婺江的生业要发达,市井小民都是见过一定世面的,但是这么阔气的聘亲队伍,也是好多年没见过了。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感叹说,“这个场面还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自从三江之乱后,这里就再也没见过喽,要不今天看见啊,自己就忘记了什么叫排场。”
大儿子听着街面上的议论,心里感觉暖暖的,大家这么辛苦,不就为的这一天吗。
而铁桥却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一会紧张,一会激动,哪里听得进这些啊,只顾埋着头,骑在高头大马上往前走。
跟在后面的佣人也是心里扬眉吐气,平时在生意场上小心伺候主顾、受尽刁难、当小媳妇的面子,今天终于在这万人空巷中找回来了,心里在想——看看我们西言家的铺子!
因为大儿子来黔城以后,已经事先以民间官的公礼,专程拜见了父母官守道府尊,所以今天大儿子过去也是一路轻车熟路,心里也没什么压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