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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葬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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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地下皇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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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声震临,暴雨倾盆。

    诡异血红的亮光划破整个天空。

    尖锐刺耳的咆哮直冲万里云端。

    烛阴剑如同越出地狱的恶鬼,肆意扫荡毁灭禁锢一切的结界。

    狐白裘眼睁睁瞧见头顶上的天空裂开了好几道同人般大小的碎痕。

    天地同辉,月尽烛燃。

    公孙文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

    那是他的师傅教给他的秘诀——驯服这把邪剑的秘诀。

    那时他还小,并不能完全领悟。

    然而今日,他似乎开始有所顿悟。

    三思涯、悔过谷身上的石块渐渐滑落,最后全盘崩塌。

    烛阴剑的身子抖动得越来越剧烈。

    狐白裘有点站不稳了。

    他不敢把狐纹剑插在烛阴背上稳住自己,那样只可能死得更快。

    “公孙文,你怎么还没驯成剑样?”

    “我控制不了它。”

    “什么?!”

    这时烛阴剑急剧下坠,天空的碎片像崩落的雪花,成片成片地坠入深渊。

    一道异常明亮的光柱从天而降。

    烛阴剑的身边渐渐飘浮起点点星光。

    黑暗藏在若隐若现的星明中,从那里伸出七条精巧玲珑的铁链,团团围住烛阴剑。

    更诡异的是,铁链的首端居然是形似龙头之物。

    “铁龙门?”

    狐白裘抱紧下坠的烛阴剑,迷茫地看着公孙文。

    还没等到公孙文回答,七条龙头铁链急速射出,刚好拽住龙尾。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静止了。

    公孙文的手掌紧紧抓住龙鳞,整个人悬挂在半空,当他抬头时,瞳孔骤然放大。

    七条锁住龙尾的铁链结成月牙型,龙头依次镶嵌在镰月上。

    而七颗连接成线,就像北斗七星。

    跟那天街上的月型符极为相似。

    “小心!”

    狐白裘话一出,伴随着烛阴剑的剧烈挣扎,两个人都被甩开了。

    噗噗地摔落在地。

    凄厉悲壮的哀嚎穿透两人的耳膜。

    他们同时往上望,见烛阴剑在星光的簇拥下,渐渐变成一把奇丑曲折的黑剑。

    更惊人的是,居然没有剑柄。

    狐白裘一下子想起他们只听过烛阴剑的咆哮,却没有见过所谓的人面。

    于是他问道:“奇怪,剑柄哪去了?”

    “被某位侠士砍断了。”

    “这么厉害?”

    “用命砍断的。”

    ……

    狐白裘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公孙文早已从烛阴剑转移到面前这个惊心动魄的战场上。

    陶土塑成的金戈铁马,泥沙堆起的城池高台。

    还有栩栩如生的千军百将,落在高高扬起铁蹄下匍匐兵士的身上。

    明明四周悄无声息,公孙文却听到了冲锋的号角、厮杀的呐喊、兵刃的相拼。

    狐白裘同样被深深震撼到。

    公孙文看见那面迎风招展的血旗,尽管残破不堪,依旧向阳而飞。

    有些人明明倒下了,眼里的光却永世不灭。

    他从未经历过战场的洗礼,但他打小就知道他的父亲——公孙颀,是在战场上熬日子,在刀剑间讨生活的大勇士。

    他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座石碑,没有碑文,只有两个字——吾国。

    公孙文的脑海闪过一串回忆。

    康乙五年,大孟王朝亡了。

    四方铁骑如同洪水猛兽,仅仅一夜,坐拥百年底蕴的大孟王朝崩了。

    鲜红的旗帜取代残败的黑旗。

    也是同一天,天凌王朝诞生了。

    新王朝颠覆整个旧王朝,从人到物,无一不赶尽杀绝,重新更迭。

    “公孙文!”

    狐白裘的惊叫把公孙文拉回现实。

    噗呲呲,细箭顺风而出。

    公孙文闪身躲过弓弩车上的利箭。

    “居然、居然动了!”

    狐白裘指着那辆弓弩车,细沙如流水般从它身上缓缓流下,露出本来的面目。

    砰的一下,所有兵士将领弓弩破土而出。

    而后,公孙文身后传来厚重沉闷的开门声。

    他回头转身。

    正是天凌星辰门中的东门。

    “不是吧,你们家还有皇城门!”

    狐白裘突然有些酸了。

    他从未听说过公孙府里面藏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宝藏。

    单是那把烛阴剑,就令他胆寒。

    区区公孙府不可能能做到地下深埋皇城门数百载都没有任何风声。

    这搁哪朝哪代,都是诛族灭门的重罪。

    门内传来漫妙脆耳的风铃。

    那种清爽唯美的悦耳声响似曾相识。

    “公孙文!”

    公孙文目光涣散,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倾,仿佛深受风铃的牵引,狐白裘怎么挡都挡不住。

    他抱住傻傻往前走的公孙文,空气似乎含有某种迷醉人的香味。

    此时微风飘荡袭来,风铃声越传越远,像是空谷回音。

    就在他快踏上第一石阶时,粗犷的声音震碎了惊心动魄的沙场。

    “大公子!”

    那扇金碧辉煌的东门顷刻间合得连光都透不进。

    狐白裘再定眼看时,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转身,人已然在疑瑞阁后的亭湖边上。

    “是梦么?”

    狐白裘趁机在公孙文胳膊上狠狠地捏一把。

    哪知公孙文早已清醒过来,反手在狐白裘脑壳上敲个包。

    “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恩将仇报?”

    “狐世子,疑瑞阁的修缮费记得付。”

    一听这话,狐白裘有些站不住脚了。

    他瞅着旁边欲言又止的侍卫,自然地转过话题:“什么事?”

    “狐世子,大夫人亲手调了银雪羹,正等着您呢。”

    “好嘞!”

    狐白裘搓搓手,大夫人调的银雪羹他早有耳闻:晶泽如银,丝滑似雪,浅品半勺,余生梅香。

    结果,狐白裘刚抬腿,狐府便有侍卫急不可待冲进公孙府禀报。

    “世子!”

    “有什么事等我吃口银雪羹再谈。”

    “世子,兹事体大,小的……”

    侍卫话音未落,狐白裘便拉着公孙文拔腿就跑。

    “是、是王妃娘娘,刚刚在后院摔了一跤!”

    狐白裘瞬间甩开公孙文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公孙府,朝狐府狂奔。

    公孙文看着狐白裘的背影,挑眉。

    “大公子?”

    “这怎么看起来像邪童的手笔?”

    “大公子您笑话了。”

    狐府的侍卫伸手在脸上胡乱摸几下,邪童那张痞帅的笑脸迎着落日夕阳盛世绽放。

    伊影背靠着亭湖边的杨柳,细细的柳枝慢悠悠飘来荡去。

    自从半年前,他心里就像藏了根刺,一看到邪童的笑脸,那刺就往心里沉没几分,隐隐作痛。

    他总觉邪童的笑是深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种秘密将是谁都无法想象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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