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满园,母子紧紧相拥,美好得像幅画。
苏泽转过头,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
他朝古塔的方向放远望去,看到了熟悉的大雁。
瞬间就觉得他其实没有那么孤单了。
好多人都笑话他不通文墨。
殊不知历来最是多愁善感皆诗词。
因为不懂,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这也是为什么苏泽过得比很多人潇洒自由的原因。
他从来不会过多纠结别人的情感,然后添油加醋,变成自己的一桩往情旧事。
“你叫苏泽,对吗?”
苏泽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清卿正站在树底下望着自己。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娘亲告诉我的。”
清卿笑若春风,那双清纯的眼睛相当明亮。
“那你找我有事?”
“我可以叫你苏哥哥吗?”
这又奶又苏的声音差点没把苏泽送走,他一拍大腿,忙回道:“可以可以。”
你就是叫我苏大爷我都不介意的。
不过你要是个女娃该多好,可惜了可惜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苏泽努力克制住了,总算保留了一丝丝的形象。
就在苏泽刚想跳下来时,清卿一个飞身稳稳当当落在苏泽旁边,伸手一把按下苏泽的右肩,两个人便整整齐齐地坐在树上。
“苏哥哥,我舅舅去哪了?”
这……
清卿这句话又雷到苏泽了,不过这次的雷就没那么好受了。
“你娘亲可比我清楚多了。”
“可她不愿告诉我。”
微微颤抖的尾音让苏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你娘亲为什么不告诉你?”
“我怎么可能知道?”
“小子,你听着,有些事知道越少越安全……”
苏泽本来肚子里就没多少墨水,需要这么长篇大论跟个小孩子讲道理,真是太为难他了。
而清卿只是扬扬眉毛,嘴角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夕阳余晖映照在两人身上,岁月静静流淌。
“小心!”
苏泽突然双掌推开清卿。
树杈像是活过来了,猛地左右环绕加倍伸张,树身开始慢慢化成细沙,风一吹就散。
清卿被推开时失了力,从半空跌落。
梅红色的双鱼戏牡丹玉佩跳出清卿的胸膛,在阳光下异常亮眼。
苏泽一落地就想去接清卿,一拔腿猛地发现脚下正踩中绿色的玄龟图。
玄龟从图里探出头,直抵苏泽双腿间。
苏泽忙在袖口中抽出软剑往下一划,劈开玄龟图。
半空的树杈弯曲成淡黄色龙身,飞射向苏泽。
“这丫的……”
苏泽收起软剑,一甩袖,那身龙树咻咻地往上飞,如烟花盛开在落霞孤云中。
清卿看到这绝美的黄昏落日,眼底亮起一点点希翼。
“苏泽白净书生!”
柳含雨大概没想过她的一声白净书生跟随了苏泽大半辈子。
一只白皙的手臂轻悄悄地爬上苏泽的肩上,然后勾住他的脖子。
“符令,差不多得了吧。”
符令甩了甩自己被无情拍开的手腕,神采飞逸。
“哟,这是刚攀上凤凰就开始摇尾巴了?”
“什么意思?”
“小子,你这运气也忒好了,天凌五府柳家三小姐来了不到三日,虞乩她都不带看一眼的,连我们铜雀台的第十大台柱莫宗主都嫌弃,双眼都黏在你这了。”
要说苏泽不好看那绝对是眼瞎,可苏泽的俊朗帅气又是那种可遇不可求的书生卷气,一点都不惊艳,却相当耐看久远。
这也是苏泽最特别的地方。
明明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却自带文人墨客身上那种通透畅达的潇洒英气。
要不是铜雀台太多俊男才子,苏泽怕不是要害惨了多少佳人小姐。
刚来铜雀台时,多少人捧着玄令密语偷偷来找他解惑。
结果不到两个时辰,苏泽是个草包的事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铜雀台十大台柱的风光形象依然屹立不倒。
柳含雨明显就是被他那张正气的书生脸给骗了。
“柳家三小姐是谁呀?”
这冷冰冰的问话瞬间浇灭了符令的热情。
“啊!原来是我们尊贵的清小公子呀!”
“我问你话呢。”
“嗐,就是一小小女子,殿下不必挂齿。”
等等,苏泽听到符令喊那声殿下,突然感到有些冷。
“哦。”
清卿面无表情地招招手,远处的侍卫捧着披风冲了过来披在他肩上。
就在那一刻,苏泽似乎看到未来当朝宰辅睿智高傲的影子。
苏泽目送清卿踏进内殿,忍不住问符令:“你喊他殿下?”
“嘘。”
说着符令就拉着苏泽往清府门外跑。
“等下,我还要盯梢的。”
“不用你了,换人了。”
两人跑到铜雀台附近才敢慢慢停下来松口气。
“等等,这不是如有意的活吗?你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客气了?”
符令的话在苏泽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有意那丫的绝对私藏了那枚绿钦令,只不过她要拿这个东西要做什么?
“怎么,你脸色好像不大好看?”
苏泽咽下一口气,看了符令一眼,神色渐渐恢复:“没事。”
“哦,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怀疑那小孩是装的。”
“哈?啥?”
“我刚刚布阵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可是他偏没有任何动作……”
“也许是你多想了吧。”
“不不不,你不知道,他摔下来时,你来不及接的那一刻,我的五脏六腑差点被一股内力绞碎了,当时离我们那么近的就只有他了,我不信他的护卫有那个能力。”
讲到这时,符令仍心有余悸。
天知道他多能忍着巨大的伤痛跟苏泽谈笑风生。
“话说,你怎么喊他殿下?”
“苏小子,以后你得多孝敬你大哥,我只能告诉你,这小孩,有多远离多远,别看他现在身边只有个娘,哦,不对,他娘也是个狠角色,总之你大哥,前铜雀台天宗宗主最宠的儿子,我都不敢吊打的人,你就不要去捅马蜂窝了。”
“他娘是什么人?”
“几十年前的清婉音仙,善编曲,几乎全天下的曲子过耳不忘,前铜雀台冥宗宗主,打架特狠,你知道这些就得了,作为掉了几层皮的过来人告诉你,其他的千万不要再打听了。”
听到是前宗主,苏泽很知趣地闭嘴了。
他刚来铜雀台不到半年,有很事情弄不清楚。
但凭他的直觉,铜雀台一定藏着很多秘密。
他不是个刨根究底的人,就算不识字也能在半年内当个四等宗侍便可见他的眼力。
“哦,对了,莫宗主让你跟着柳含雨去白族。”
“你说的攀上凤凰就是这个?”
“不然嘞,你还想真的凤凰?”
“没准人家是让我去挨千刀万箭的,我要攀也是攀真命天子。”
苏泽万万没想到,特么这两句话全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