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市郊外,漆黑的水泥厂里没有一丝光亮,巨大的场院里整齐堆放着三层水泥管。
戴振军骑着摩托车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驶进了院子。随着车灯的关闭,水泥厂里再次陷入了黑暗。
戴振军一手提着装满食物的袋子,一手拿着手机,打开闪光灯照明。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一人多高的水泥管。
水泥管整齐落在一起,几十个水泥管排列成了一堵十多米长的墙,只是水泥管的空洞让这堵墙不能挡风,但里面却可以住人。
戴振军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每路过一个水泥管都要用闪光灯往里面照一下。
他的压低了声音,嘴里不停地呼唤着:“乙毫?乙毫,乙毫!”
沿着水泥管一直走,终于在中心位置的第二层水泥管里传来了回音:“舅,我在这里!”
戴振军赶紧关闭了手机闪光灯,谨慎地看了看空旷的场院,又回头朝着院门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走去。
没一会,水泥管里探出半个身子,靳乙毫朝他招了招手:“舅,你可算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饿死你活该,你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吗?我都差点被你害的去吃牢饭!”戴振军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声,赶紧把手里的袋子递上去。
靳乙毫接过袋子,摸黑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包,迅速打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舅,我在这里安全吗?”半个面包下肚,靳乙毫发出了一个有些含糊的声音。
戴振军双手搭着水泥管,朝里面的人影认真地说着:“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但警察已经查到你了。”
“啊?”
靳乙毫惊呼一声,紧接着压低了声音:“啥?警察查到我了?”
戴振军点点头,沉声说道:“你是不是啃了人家脚了?”
靳乙毫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弱弱地“嗯”了一声。
“警察说了,他们在人家的袜子上采集到了你的什么dna,还说发现了你嘴里的泡破了,查到了什么玩意。总之人家就是查到你了,今天还把我抓局子里去了呢!”戴振军有些生气。
靳乙毫听他说完,更害怕了,赶紧问着:“啊?那你没事吧?”
戴振军点点头:“我应该没事,我咬死了不知道你杀人,也不知道你去哪了。但最近风声比较紧,你千万别出来,我会定期找人来给你送吃的,你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靳乙毫又打开一瓶矿泉水,大口喝着:“放心吧舅,我不会连累你的,我听你的话。”
“行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警察这几天说不定要跟着我,我就不来找你了,有什么新消息我会想办法来告诉你的。我打听过了,最近这个水泥厂没有人,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戴振军急忙嘱咐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他刚刚转身,整个水泥厂突然亮起,黑夜如同白昼,两盏巨大的探照灯出现在了场院门口。
刺眼的白光打在戴振军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下意识伸手遮挡。
白光一同照到的,还有靳乙毫惊恐的脸。
……
刑警队审讯室里,靳乙毫已经归案。
凌子真带着提取牙膜的设备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长满疱疹的嘴,说道:“张嘴!”
“啊……”
靳乙毫十分配合,张开嘴巴。
凌子真看着他长满疱疹的口腔,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身为痕检技术警察的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但这次还是感到阵阵的心理不适。
眼前的画面,简直就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疼……”靳乙毫的脸抽搐了一下。
提取牙膜的过程,难免又撞破了几个疱疹,流出了淡黄色的组织液。
牙膜提取完毕之后,凌子真立刻拿去和尸体上的牙齿痕迹进行比对,稍后就会有结果。
与此同时,靳乙毫也将自己杀人的全过程,如实说了出来……
……
心理障碍,没有人把它当成疾病看待,但它却像疾病一样,伴随着人的成长。
没有人天生就有心理障碍,更多的是因为家庭、社会原因以及不正常的心理诱导而产生的,而且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随着自己不能正确认识,加之不正常诱导的持续,最终演变成一种心理疾病。
靳乙毫三岁的时候,父母离异,跟着姥姥和姥爷一起生活,相对封建的老年人,相对落后的生理教育,让他对生理知识一直处于一个懵懂的阶段。
随着他年龄的成长、辍学,过早地步入社会,让他接受到了来自不同的错误知识。
而他恋足的心理障碍,是从看见邻居院子里晾着一条丝袜开始的……
靳乙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脚、袜子、高跟鞋出现病态的迷恋,他只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行为越来越疯狂,最后口腔也出现了真菌感染。
一天中午,靳乙毫来投奔舅舅了,美其名曰是准备跟着舅舅工作,但就是想在舅舅这里要点钱。
当时舅舅已经跟着施工队,在景安市职业技术学院进行绿化翻新的工作,靳乙毫无所事事,也跟着舅舅来到了学校里。
舅舅工作的时候,他就坐在学校的某个路边,注视着来往女学生的脚。
有一次和舅舅喝酒,无意间听舅舅说学校里有校鸡的事情,靳乙毫隐晦地说自己也想找一个。
舅舅打趣道:“那我帮你联系一个。”
与此同时,姜晴曦也在因为毕业了,没有生意而发愁。
就这样,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两条毫无关联的世界线,在此交汇。
殊不知,这一次交汇,改变了两个人的生命。
靳乙毫没有钱去宾馆,两人就约到了树林里。
长期的心理障碍,已经让他有了严重的性功能障碍。
夜晚,树林里,靳乙毫一直在咬姜晴曦的脚,并在姜晴曦的身上留下了手指抓挠的痤疮。
姜晴曦吃痛,让他赶紧进入正题,却发现靳乙毫已经结束了。
姜晴曦很是无奈,催促他赶紧给钱,话里话外不免有一些嘲讽他的意味。
这是靳乙毫内心深处的自卑,也是他的伤疤。
就这样,靳乙毫随手拿起了一根树枝,激情杀人。
杀人之后,靳乙毫第一时间找到了舅舅戴振军,将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戴振军很是慌张,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戴振军一方面帮助靳乙毫逃跑,一方面亲自带着施工队,破坏了案发现场外围的树林,并且主动报警……
随着牙膜的比对成功,以及靳乙毫的认罪服法,这起杀人案宣布告破。
等待靳乙毫和戴振军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虽然案件已经告破,但众人的脸上却没有轻松的神情。
身为刑警,侦破案件不是最终的目的,分析杀人动机,挖掘案件背后的人性,才是他们要做的。
类似的案件不会永远出现,但却一定会再次出现,预防犯罪,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结案报告的发布,景安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预防青少年犯罪,关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撰稿人是唐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