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说我们无法阻止万有引力号发射广播，事实证明你说的是对的，可后来你却再也没提过那件事。
在江州地下城重建威慑之后，你也没有执行威慑，就是因为要骗我们向地球方面传输技术。
我们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万有引力号一定能发射广播？”
朱路撇撇嘴坐到一旁，依然佯装不知：
“你的意思是，现在万有引力号已经执行了威慑，所以我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对吧？”
“希望你可以回答我们，你当初为什么会知道万有引力号一定能发射广播？”
智子还是只有这一个问题。
朱路竟能提早在一年多前威慑还未打破时，就知道了这件事，实在令三体人难以理解。
“我不知道啊，当初我只是瞎扯一句想唬你们，结果没唬住，但何曾想过竟能一语成谶。
现在你们应该挺后悔当初没被我吓唬住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算是达成外面那些希望我执行威慑的人的心愿了。”
朱路还是摊摊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不，你一定早已知道这是会发生的事，就像当初你凭空知道了我们对程心说过的话一样，你究竟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知道了这些事？”
“跟你们说我真是瞎扯蛋的，上次猜出你们和程心说的话，也只是我凭经验推测出来的而已，你们再怎么问我也无可奉告。”
朱路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便转身走向深层电梯。
任凭智子再这么闪烁文字询问他，他都完全不予理会。
路过他随手乱扔在地上的引力波发射按钮，他随脚便将其给踢到一边去了。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下，把按钮捡起来再按一遍能显得更潇洒一点。
不过万有引力号发射过一次，鬼知道自己再发射一遍会不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
比如让某些遗漏了万有引力号广播的文明注意到自己的广播，又发出难以预料的黑暗森林打击来。
这种事还是慎重些好，没必要再装那种无谓的逼了。
踏入深层电梯之中，朱路转过身面向威慑控制中心的半圆大厅，抬起左手轻叩两下四指，在逐渐闭合的电梯门中对这大厅做最后告别。
既是向这大厅告别，也是向智子告别。
不过智子会一直跟着他，他真要和智子告别的话，那就该保持一直不理会智子的状态。
坐到电梯的稳定椅上系好安全带，电梯随即开始上升、渐渐加速。
一个小时后，朱路上到地面。
威慑控制中心入口基地中，士兵们还是井然有序的驻守着，并没有因万有引力号执行了威慑的消息传回地球而混乱。
这种消息跟三体人打破威慑不同，并不会立即扰乱人类的生活，人类也不至于因此消息慌乱。
而且这些士兵说不定还没得到消息呢。
一个驻守士兵走到朱路面前，敬了个礼：
“执剑人先生，你的威慑控制按钮呢？”
“那东西啊，我把它扔了，现在已经没有用了，你们没有得知万有引力号已经执行了威慑的消息吗？”
士兵面色惊骇一变：
“那消息你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智子告诉我的。”
“请执剑人先生立刻找回威慑控制按钮，这很有可能是三体世界的诡计。”
从这个士兵的反应来看，就知道他确实还没得到消息。
朱路平静地说：
“放心吧，这不是它们的诡计，麻烦你上报一下，现在执剑人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面前士兵犹如有些恼怒却又无法向朱路发怒的瞪着眼睛，沉吟片刻后只能说：
“请执剑人先生在这里稍等，我立刻上报。”
朱路走到一边沙发上坐下，耐心等待起来。
智子又在他眼中闪烁：
“我们告知你万有引力号执行了威慑的消息时，你没有任何怀疑，这不对劲，说明你很早就知道万有引力号执行了威慑的事，请你告诉我们，究竟你为什么会知道？”
朱路佯装懊恼的拍了拍头：
“哎呀，我大意了，脑筋突然缺了根弦似的信了你们的鬼话，不过还好，看你们现在的表现应该不是骗我，万幸万幸。”
“不用装样子了，请你正面回答我们。”
智子现在模样着实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只顾着向朱路追问。
实在是朱路莫名其妙知道那些事，太令三体人感到恐惧了，那根本就是超越宇宙规则的现象。
以小见大，一件小事流表露出了超越宇宙规则的现象，刹那间便然三体人感觉到了自己仿佛农场主假说里的火鸡一样，它们当然才会如此失态的向朱路追问。
朱路被问的有些烦了，不答反问：
“现在你们对地球方面的技术应该已经停止了吧？”
“已经停止了。”
“那这样，我们来谈个条件，你们恢复对地球方面的技术传输，争取在你们三体世界的黑暗森林打击到来之前，让地球的科学水平能达到和你们相持平的地步。
这样，我就告诉你们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
面对这种无理要求，智子瞬间便寂静了下去，不再追问朱路什么问题。
它们已经被朱路诓骗过了两次。
第一次被朱路依靠着四维翘曲点，唬骗让它们不敢进攻江州地下城，给复生军留下战胜治安军的发展条件。
第二次在地球重建威慑之后，朱路明明知道万有引力号已经执行了威慑，却还表现出地球世界和三体世界可以恢复到威慑纪元时的关系，向它们骗取了无数的技术。
事不过三。
现在朱路又想骗它们第三次，它们怎么可能会再上当。
即使再怎样对朱路那些超越宇宙规则的表现感到好奇，它们此刻也绝不会听朱路瞎逼逼了。
智子没再缠着追问朱路，这回反而又轮到朱路缠着智子了，不断对面前虚空说道：
“喂，你们还是答应吧，说不定我告诉你们，能让你们寻找到规避黑暗森林打击的办法呢。”
“你们难道就认命等待着毁灭了？
观察地球这么久，地球人百折不挠的精神你们没有学到吗？即便有一丝能让自己世界存续下去的机会，那也该试试啊。
要是你们的世界毁灭了，你们还握着那些技术有什么用？”
不过任凭他再怎么说，智子都不予回应了，如同他刚才也不理会智子一样。
上报的士兵折返回来，看朱路自言自语的，知道后者是在跟智子说话，他目光满是疑惑的看着朱路，神色复杂上前敬了个礼：
“威慑系统已经终止，朱路先生你可以离开威慑控制中心了。”
“你看我说的对吧，这并不是三体人的诡计。”
朱路站起身朝对方笑了一下，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入口基地。
回到江州地下城，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没有急着去见苗青和自己的亲人，因为在那之前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旅馆里，他在衣兜内揣好一双黑胶手套，便出门打车来到了程心的房子门外。
等出租车离去，他按响了门铃。
很快，程心打开房门，朱路站在门外向她露出和蔼的笑意：
“你好，程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