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子刚想说话,却被陈楚生给扯到了身后。
狗剩子不解,陈楚生小声道:“现在是黄大仙的主场,你小子跟着凑什么热闹?”
人老精,鬼老灵。
陈楚生又怎么看不出,黄贺望向那个少女眼神中的火热?
“这位美女,吾乃黄贺,你可以叫我黄贺道长,也可以叫我黄贺大仙,不过,我更想听你叫我一声老公。”
“敢问小姐芳名?”
“老公?”
女子念叨了两句,却压根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看看黄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少女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
“姑且叫你黄公子,小女子是巴清商会的负责人,琼英。”
黄贺笑道:“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莹英乎而?”
琼英未料到黄贺居然一口说出了自己名字出处,不免对其刮目相看。
“黄公子大才,不知为何要带人上门,兴师问罪?”
黄贺将手机放下,他哪懂什么诗经,那种文绉绉,又看不懂的东西,还好他的手机里已经下载了不少先秦的诗歌,以备不时之需。
“琼英姑娘,今日不请自来,实非吾之所愿。”
黄贺将大娃昨日进城卖家具被抓之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通。
琼英闻言,秀眉微蹙,颇惹人心疼,“尤伯,黄公子所言,是否是真的?”
被叫做尤伯的掌柜,支支吾吾,有口难言。
“那就是真的了?”琼英面露愠怒,朝手下吩咐道:“把尤伯拖下去,家法处置。”
两个彪形大汉脱颖而出,架住尤伯的两条胳膊,像拖死狗一般将其架走。
尤伯这才感觉害怕,声嘶力竭的喊道:“小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为巴清商行流过血!我为巴清商行流过汗!你——呜呜呜——”
后面的话,尤伯再也说不出,显然是吃了两个大汉的苦头。
琼英转过身,嫣然一笑道:“让黄公子见笑了,此事是我巴清商行有错在先,小女子这厢赔罪了。”
“公子爱徒,琼英已吩咐下人带来。”
说完,琼英微微一福,臻首低垂,那股不容侵犯的气质,看的黄贺只想把她搂紧怀里,好好的探索一番。
“哈哈哈,琼英小姐说的哪里话,不知者不罪,再说这都是下人所为,怪不了小姐。”
琼英乌黑的眸子飘到黄贺身上,滴溜溜的打转,她这才注意到,黄贺身上的服饰,十分的新奇。
不多时,大娃便被两个大汉带了过来。
“不用你们扶,我自己能走!”大娃甩开两个大汉的胳膊,脚下一个踉跄,好险没以头抢地。
“踏马的,有本事跟老子单挑,一群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黄贺看到大娃只是受了皮肉伤,放下心来。
他见到这个琼英,还担心大娃被害,自己无法面对骊山的父老。
如果大娃真的死在巴清商行,那他跟这个琼英的关系,可就十分的微妙了。
“大仙,弟子有负您的教诲,失了您老人家的脸面,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刚刚还骂骂咧咧的大娃,见到黄贺后,扑通跪倒在地。
黄贺将他扶起来,伸手将他身上的浮尘拍掉,“大丈夫能屈能伸,怎么能因为受了一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给我站直了,把胸挺起来,咱们虽然穷,但是要有志气。”
琼英在旁听得异彩连连,尤其是那句“大丈夫能屈能伸。”
更是让她忍不住多看了黄贺几眼。
“好了,臭小子,回去多吃几碗饭,把身体养好,吾还等着你干活呢!”
大娃心中感动,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铁打的汉子,面对尤伯等人的毒打,一声不吭,但是此时却滚下了热泪。
陈楚生骂了大娃没出息,便让人把他送到马车上休息。
琼英深深的看着黄贺,贝齿微露:
“黄公子,既然光临寒舍,何不到屋内一叙,小女子略备薄酒,好给您赔罪。”
黄贺正要回答。
忽听门外传来一声高呼:“琼英小姐请客,荣禄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人未到,声先到。
但是这声音清爽、明快,让人很难生出厌恶。
黄贺转身看去,只见一对神仙眷侣走了进来。
是她!
黄贺不记得那个男子,却对他身边的少女印象深刻。
琼英望向来人,展颜一笑:“我当时谁呢,原来是荣禄皇子和阴嫚公主,请受琼英一拜。”
秦国等级制度森严,下级见了上级,必须行礼。
只是秦朝时,还不流行跪拜,只需弯腰即可。
荣禄摆手道:“琼英小姐,你母亲与我父皇是好友,咱们就别这么见外了。”
“就是,小时候你跟着清阿姨到宫里来,咱们天天捞鱼摸虾,比亲姐妹还要亲。”
“琼英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先来找我玩?”赢阴嫚挽住琼英的胳膊,极为亲密。
黄贺却有些傻眼。
这两人居然是秦始皇的儿子和闺女,怪不得一身的贵气。
气质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又是真实存在的。
就好比大家都是狗,有的人是哈士奇,有的是泰迪。
荣禄望向琼英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慕与占有,多年不见,没想到当年的黄毛丫头,已经出落得如此水灵。
是不是考虑让父皇赐婚,反正自己又不打算争皇位,早点娶妻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王道。
更何况眼前的琼英,真是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与其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六国贵胄,还不如选择自己喜欢的富婆。
咳咳咳——黄贺有些不满,怎么两个秦始皇的子女来了,就把本大仙放在一边?
“这位要饭的是?”
荣禄仿佛才看到黄贺,故意出言讥讽。
他和赢阴嫚在门外听了有一会,正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黄贺没料到这个荣禄嘴这么臭,脸色一冷:“我不是要饭的,我——”
“看得出来,给点饭。”
荣禄转过头,继续跟琼英叙旧,说起儿时趣事,荣禄更是放肆大笑。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琼英小姐,我看咱们还是改日再聚吧。”黄贺抬腿便要走,琼英却追了过来,“黄公子,慢走,琼英还有好多问题想跟黄公子请教。”
荣禄大失所望,他本想把黄贺挤兑走,然后自己独占花魁,谁知道琼英居然出言挽留。
赢阴嫚却饶有兴致的看着黄贺。
虽然她也希望琼英能够做自己的嫂子,但是天家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就连她自己的婚姻,都需要秦始皇的安排。
黄贺来到秦朝后,还是第一次受到别人的冷落。
在骊山上,他就是绝对的主宰,所有劳工都将他奉为神仙,没有人敢对他忤逆半分。
但进了咸阳城,就连一个小小的粮行掌柜,都敢对他出言不逊。
现在面对皇亲贵胄,更是让他察觉到自己实力的欠缺。
此刻,他的心里甚至无比的希望,那个留下千古骂名的赵高能够赶紧回来。
“琼英姑娘,你有贵客来访,吾还是不便打扰。”
黄贺语气平淡,但是其中的酸意却是任谁都能听出来的。
赢阴嫚更是附在哥哥的耳边,小声嘀咕:“你有对手喽。”
荣禄冷哼一声,并没放在心上。
开玩笑,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游方野士,也敢在本皇子面前班门弄斧,和他较劲,简直丢了自己皇家的身份。
奈何琼英温言细语,盛情难却,黄贺也只好跟在琼英身后,进了宅院。
粮行的内院,别有洞天。
假山流水、亭台楼榭、游廊回转,已经初具日后江南园林的风采。
荣禄一边走,一边赞赏:“琼英小姐,此处山水,莫非出自园林大师金世佳之手?”
琼英点点头。
“荣禄皇子见多识广,琼英佩服。”
黄贺:切,马屁精。
进入大厅,自有两个婢女过来服侍,为几人奉上瓜果点心、还有一壶浊酒。
黄贺四下打量。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秦朝的屋内装饰,雕梁画栋、各种青铜器、犀牛角杯等装饰品别具一格,让人目不暇接。
“如果能把这些东西拿回现代,起码能判个无期徒刑。”
在大厅的四周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帛画,画风大气古朴,有山水、有人物、甚至还有金戈铁马、动物等奇珍。
黄贺:万恶的封建主义!骊山劳工穷的都要吃土了,这些有钱人、富商、王宫贵胄却还能暴殄天物,真是不公!
大厅内摆着两排几榻,上面铺着毛毯或似乎丝绸织锦。
五六桌的人正在那谈天说道,好不热闹。
看到有人进来,几个年轻人站了起来,跟荣禄、赢阴嫚见礼。
黄贺看到这些年轻人,都是身穿锦袍、披金戴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尤其是坐在最末尾的一个人,身着紧身的麻布衣服,腰悬长剑,年龄不大,但是眉头紧锁,颇有些少年老成的模样。
在左手上位的中年人,则是一副文人雅士的打扮,手拿鹅毛扇,头戴紫金冠,身着素色羽衣,颌下三尺长须。
单凭这份卖相,黄贺都要礼让三分。
荣禄先向这个中年人拱手:“冯公子,久违了。”
琼英替黄贺介绍:“这位是右丞相冯去疾的公子冯嚣亭,现在宫中任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