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姓李是村里唯一的老秀才,五十多岁,面容清瘦,留了一撮山羊胡子,是个文人的样子。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外嫁到县里去了。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但是也是个识字的庄稼汉。就是他帮着统计逃难至此的灾民,共一百零八人,二十一户。
房屋分配为公平起见就选用抽签来决定,邱意抽到二十一号房,里正摸摸胡子,笑眯眯道:“意丫头,运气相当不错。”
邱意正纳闷这里正怎么知晓自己的名字。便听他站在高处大声说道:“诸位既然在我们青峰村安了家落了户,我们乡亲了,以后大家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好好过日子。乡亲们回屋后,七天内就不要出门了,官府说是要防止疫病传播,咱们都听官府的就是了!”
一说完,就有人着急了:“不出门我们吃啥喝啥?”
“对啊,对啊”
“这不是要饿死咱们吗”
“乡亲们安心,官府会给你们每人布施半斤米,半斤面,”里正招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
此话一出,底下又是议论一片。有的说米粮不够,有的说要出门干活,有的说官府大题小做……
里正喝止了吵吵闹闹,严肃说道“如若有发烧,上吐下痢的,务必告知于我,不可隐瞒,否则就逐出我青峰村”
好不容易有个栖身之所,如果被赶走,那就是没瓦遮头,便都不敢多说什么了。
里正继续说道“还有,死的家畜家禽,或山里捡到的死野味,都不可以偷偷带回去吃,官府说会死人的!统一拿到后山焚烧……”
邱意细细听下来,心里明了了。这一定是那位大哥实施的灾后措施,把她的提议采纳并完善了,不得不说这人的办事雷厉风行,效率极高。
里正的大孙子名唤阿飞,约摸十六岁的样子,是个十分阳光有朝气的少年。由他领着灾民们一家家安顿下来。邱意被郑氏拥在怀里,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青峰村的地貌。
村子东面是一条大河贯通南北,大河对岸是一个叫沧河村的村子。西、北两面是绵延数十里的青山,山下是田地,只是田里庄稼被大雨摧残的一片狼籍,田埂都被冲没了。
再往远看,有一个小池塘,欣喜地发现池塘面上还漂浮着点点荷叶,荷花苞刚冒出头,不久就有莲子可以吃了。
现在正值六月,还能播上最后一茬晚稻,等安顿好就开始育种吧。邱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村里家家户户多是茅草顶做的房子,泥巴石头混合糊的围墙,而且多数已出现年久失修的裂痕。加上暴雨侵袭,有的房子已破败不堪了,要花一番功夫修葺。再往前瞧去似乎有一座卧砖到顶的起脊瓦房。房子四周是竹子搭成的篱笆,这院子在村里应是顶好了的。
阿飞指着前方那个院子道:“前面那青砖房子就是你们家的了。”
郑氏又惊又喜,“这好的院子怎么空置啦”
阿飞解释说:“这院子前主人,原在我们这也算是家底丰厚,儿子争气中了举人,就举家搬迁进京当官去了。说是不回来了,这房子就重新归还给村里了,现在你们一家三口在这里落了户,这院子就是你们的了!”走到屋前便把钥匙交给邱晋,正准备离去时,被邱意叫住了“阿飞哥,麻烦你帮我带几句话给里正爷爷。”
阿飞爽快应道:“邱意妹妹,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你说,我保证带到。”说完还拍拍胸脯保证。
邱意笑说“没多大事,不要这么严肃。告诉里正爷爷,今年稻子还有得救,只要把种子放心交给我就好。”
阿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珠子瞪的溜圆,再次确定问道“邱意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邱意轻笑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我这就回去跟我阿爷说!你等着哈!”话音还没落,脚下像生了风似的向家跑去。
也不知道这院子有多久没有人住了,门上落满了积尘,推门而入,一进院,院落宽敞、但是杂草丛生。正中一条小石铺成的甬路直指着厅堂,两侧各一间房舍,西厢房两间,东侧是伙房和杂物仓。院子后面有口井用大石头盖着,想来是原主人走了之后担心井水遭受污染。另一侧还有几棵桂花树,等秋天花期一到,满院飘香。
邱意满意极了,选了西边两间厢房,一间睡觉,一间实验室,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