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木?”叶孝元轻声念出这两个字,再看到下面的解释脸色微变,此树乃‘帝王木’,也就是说平常老百姓是没资格使用的,被官府知道是会判重罪的。
他捏了捏钱袋子里的一两银子,心中犹豫,思索片刻后还是拿着那本书去问掌柜的价格。
这本书在书肆不知放了多少年,一直在角落里落灰,现下有人愿意买,掌柜愿意压一些价钱卖出去,他扫了眼叶孝元父子身上的麻衣,“这本书原价要二两银子,不过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们。”
叶孝元抿了抿唇,和掌柜的讨价还价,“我今日出来原本没想要买书,身上没带多少银子,若是全拿来买书,家里交代要办的事就办不成了,所以能不能八十纹卖给我?”
一两银子就是一百纹,这些银子都是英娘辛辛苦苦扛麻袋挣来的,他没脸一次全部用完。
“一两银子不能再少,再少就要赔钱了。”掌柜的也干脆,直接降了一半的价钱,他也是稀奇,对这位面容英俊,温润如玉的书生有些刮目相看。
穷书生大多清高好面子,酸腐自大又古板,还善妒,平时里除了读书,其他什么都要靠家人打理。
眼前这年轻人,衣着寒酸,却眼色很正,背脊挺直,气度不凡,偏偏他一脸认真的讲价,有求于人却不亢不卑,让与他对话的人也下意识多了几分重视。
不过价钱还是不能少,掌柜的是生意人,再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也不可能做亏本买卖。
“在下的字写的还不错,以前也有抄过书,不知掌柜的可否让我抄书抵书钱?”叶孝元不顾书肆还有其他读书人,那些书生看他为了几十文钱与掌柜的磨了半天,早已鄙夷的低声议论起来。
这家书肆在花和镇颇有名气,掌柜的也不是那等子眼皮子浅的人,他没把其他书生的议论放心里,只说:“我这书肆确有抄书的活,不过得先看字。”
掌柜的自认有几分看人的眼光,这年轻人给他的印象不错,他愿意卖对方一分面子,便领着叶孝元进了里间,拿出纸笔让他写几个字看看。
叶孝元默写了一首诗,这几年虽然没再念书,但一有空他就会在沙土上练字,也确实帮另一家书肆抄过书,英娘总夸他的字好看,但他不敢托大。
直到掌柜的看到他的字后眼睛微亮,脸色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才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抄书一事有戏。
“你这簪花小楷写的真是不错,竟是比女子写的还好。”掌柜的边说边点头。
科考时字体规定要写‘馆阁体’,也就是正楷,簪花小楷一般是女子喜欢的字体,今日叶孝元也是有点炫技的意思,不过听掌柜的这么一夸,倒有些脸热了。
“叶某家中贫寒,因无能力走科考之路,但又心有不甘,这些年无事时便把精力都放在练字上面。”解释了他练的字体多,但也精。
掌柜的便又让他写了正楷来看看,确定他所言属实,便拿了三字经和百家姓给他,“你先抄写这两本起蒙书,下次再来时我可以让你抄些别的。”
毕竟第一次合作,掌柜行事还是谨慎的很,“你这一两银子我先收下,剩下的等你抄好书再抵扣,这次我可以卖个人情,下次就不能破例了。”
就等于先收了八十文书钱,二十文作为纸笔墨的押金。
叶孝元父子俩对掌柜的千恩万谢,从书肆出来后二人就马上往回赶,回到村里也没急着回家,直接去找族长。
柳叶生正好从私塾回来,看见风风火火赶来的叶孝元父子俩,眉毛一挑,出声询问:“你们这是?”
自从搞定了柳铁生后,柳叶生在村里过的风生水起,族长和村长的位置都是他的,私塾那边他慢慢脱手,让大儿子顶上,他大儿子去年考中了童生,在村里教书完全可以胜任。
“族长,我爹有话和你说。”叶长安和柳叶生合作了两次,算是熟人,所以一照面他就熟练的开口。
柳叶生让他们进屋,在屋里谈了没一会儿,三人又一起出来,然后风风火火的赶往叶家。
“老爷你不吃午食啦,这是要上哪去?”柳叶生的媳妇怎么喊都喊不住人。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叶家的屋后菜园,一起围着那棵柘树研究,柳叶生打开书来比对。
两刻钟后,柳叶生面露喜色,“没错,这确实是‘帝王木’,叶家的运气真好,这树怎么就长在你们家后院了?”
“也是今日偶然在书上看到才认出来的,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叶孝元解释道。
柳叶生没有怀疑他的话,毕竟这帝王木他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并未亲眼见过,换作他家后院长了柘树也不一定能马上认出来。
“这树咱们平常老百姓是不能用的,只能献上去。”柳叶生语气郑重道。
叶孝元自然知道这树不能私自拿去卖,这果实染出来的颜色是金黄色,只有皇室才能用,百姓是没资格用的,若是有人敢私下用黄布做衣裳一律视为造反,株连九族。
“你放心,若是这东西献上去,朝庭有嘉奖的话,柳某定不会让你们吃亏。”多少会给点好处。
“那就多谢族长了。”朝庭的嘉奖不一定有,叶孝元也没指望那好处。
之所以这么急把柳叶生找来,也是怕后院有这么一棵树迟早会被人发现,怕给家里招祸,现下由柳叶生想办法献上去,不仅解决了麻烦,还能拉近叶家和族长家的关系。
有族长罩着叶家,小柳村的村民以后就不会总想着叶家是外来户,好欺负。
宋长乐坐在院子里的矮墩上,把爹和大哥与族长三人的举动全部收入眼里,她嘴角微翘,看来大哥已经把柘木搞定了,那他们家是不是要发达了?
叶孝元父子回来把事情告诉了宋英娘,宋长乐就在一旁听着,之前她只看到爹他们知道了柘木的价值,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所以当她得知柘木得献给朝庭,不能私下卖钱时,整个人都泄了气,她竟忘了古代有等级制度之分,柘木为何叫帝王木,不就是因为只有皇帝老儿才能用?
啊啊,挣钱太难了。
看来还是想办法让祖母去挖金子才行。
而且必须赶在族长带人来挖柘树的时候把金子提前挖出来,埋金子的地方离柘木太近,说不定挖树的时候那些人把金子也挖走了,到时候岂不亏大了?
宋长乐计划的很好,次日傍晚就拉着祖母来到菜园想引导她去挖金子。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金子哪去了?”宋长乐瞪着埋金子的地方,目光都要把地面戳出一个洞来了。
到底是谁动作那么快抢先一步把金子挖走了,难道埋金子的另有其人,并不是祖母?
东西挖走了,还知道把土填回去,上面的石头也压回了原处,若不是她有特殊能力,能看穿地底下的情景,还真发现不了异样。
“奶,挖。”宋长乐气乎乎的指着脚下那块地,不甘心,就算知道金子已经不见了,但不挖开来看看就是不甘心。
宋老太掀了下眼皮,拉长音说:“七七啊,奶脑壳疼干不了活,咱不挖啊,别瞎折腾。”
哎哟喂,这个孙女是有透视眼么?
怎的就一指一个准,把她埋金子的地方都看透了,幸好她悄悄把金子转移了,埋的远远的,这下应该没人能发现了。
宋长乐被老太太抱着快步冲回家,接着老太太就跑屋里歪床上歇着去了。
宋长乐: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