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顾家都在收拾东西,动静搞的不小,小柳村的人都知道顾家要搬走了,村民们和顾家原本就没有太多交际,倒是没多大触动。
族长心里宽慰许多,顾家走了也好,不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长乐终于意识到阿昭真的要离开了,心里万分不舍,这几天每日都往顾家跑,搜刮了好多阿昭不能带走的东西。
“我也没啥好送你的,若是你安定下来,条件允许的话,记得给我写信,我会给你回信的。”宋长乐颇为惆怅。
古代交通不便,信件来往也极不易,阿昭这回离开也不知会躲到何处去,为了不曝露身份,估摸着是没法给她写信的。
不过为了表达她的不舍之情,有些话还是有必要说出来的,能不能实现另说。
“七七这块玉佩送给你,这是我出生时爷爷送给我的,我一直贴身戴着,见此物如见我本人。”顾昭一脸郑重的把一块血玉放进宋长乐手心。
“如此贵重之物我怎么能收,你还是自己保管吧。”宋长乐不敢要。
“七七替我保管,以后我们还要再相见的。”顾昭很执着,硬是要她收下。
宋长乐心中微动,没再推辞,她神情一肃,小手捏紧了血玉,想了想把一支小发簪从怀中掏出来放到顾昭手里。
“阿昭我身上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可送你,这支发簪是我奶亲手给我雕的,我一直珍藏着没戴,今日便赠予你保管。”这支发簪是用柘木雕刻的,当年村里向朝廷献柘木时,老太太悄悄留下了一根枝头,用来雕了几样小玩意。
树枝太小,不好雕别的,便雕了几支发簪,全都在宋长乐那里,她没敢拿出来戴,只当小玩意时不时拿出来观赏一二。
若是其他人宋长乐肯定是不敢送的,但阿昭的身份不同,她觉得他应是有资格用柘木的。
“阿昭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会一直记得你,你也莫忘了七七。”宋长乐眼眶有些红,她是真的舍不得阿昭啊。
顾昭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长乐,我原姓商,不姓顾,他日若是再相见,记得我叫商昭。”
果然顾青不是阿昭的亲爹,没想到阿昭会把真实姓名告知她,宋长乐心中感动,她不是真的五岁的小孩,自然知道阿昭的这份信任有多重。
其实他不该说的,若她真的是个孩子,保不齐哪天就把这个秘密曝露了。
“七七,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心里一直知道。”顾昭像是回答她的疑惑,神情认真的解释。
宋长乐:“……”
顾家搬走了,当初安静的来,如今也是悄然离开,清晨三辆大马车满载着家伙什渐行渐远。
小柳村的村民都不知晓顾家是何时离开的,只有叶家人相送。
大郎六兄弟满脸不舍,深感遗憾的便是他们没能再见到秦先生最后一面,秦沉风自离开后没再回来过,顾青说秦先生已在新家等着他们,但新家在何处却是不能透露的。
“呜呜呜,阿昭。”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宋长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宋老太抱着孙女回屋,好声安慰道:“莫哭,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想当初奶从北方逃难南下,半路上与你曾外祖他们发生分歧,他们愣是要逃往别处,我执意南下,最后他们就撇下我走了,我也硬气,一个人怀着孕照样活过来了。”
“当时还有些怨他们来着,可想想现下两位老人估摸着已经入黄土了,我却是连他们最后一面都不能再见,奶心底的气早消了,只不知你两位舅公是否还活着,还有你姨婆他们是否安好?”
宋老太强势了一辈子,但作为女人,她偶尔也会想念娘家人,尽管娘家人对她算不得多好。
可也没什么好记仇的,毕竟她对娘家人也一般般,想当初她两个哥哥在她出嫁后,想占她家便宜,还被她揍了一顿。
后来村里人都对她指指点点,但她就是如此混不吝,无所谓。
宋长乐对奶的故事没多大触动,毕竟那些遥远的亲戚对她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有与没有都不重要。
她拿出那块血玉仔细端详起来,色泽光滑,质地纯净,无一点瑕疵,是上好的玉料雕刻而成。
“七七你咋把奶的玉拿出来玩了?”宋老太一把抢过宋长乐手中的血玉。
宋长乐扑上去把玉抢回来,“这块玉是阿昭送我的,不是奶的,不对,奶你什么时候有块血玉了?”
“不是奶藏的那块?看着挺像啊?”宋老太挠了下头,随后便拿着钥匙去开匣子,从匣子里拿出一个锦袋,锦袋里倒出一块血玉来。
还真的有。
宋长乐赶紧拿过来看,“两块血玉的质地似乎一样,不过上面雕的花纹略有不同,奶这块玉上面的看着像藤叶,我这块玉上面的看着像鳞片。”
“这两块玉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宋老太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想抓住某个点,却又无人抓起。
“这玉是外祖父留给奶的吗?”宋长乐好奇道。
“就是当初和金子一起让人送回来的,这血玉咱家再穷再难也不能卖,得留着做传家宝,这是你外祖留下的唯一念想。”宋老太语气坚定。
宋长乐发挥想像,“这血玉有可能是哪位大人物赠给外祖父的,奶不是说外祖父救过大将军吗,说不定这玉就是那大将军赠他的,如果那大将军发达了,这血玉就是信物,咱有啥需要人帮忙的,可以拿着信物去相认。”
宋老太一把抢过血玉收好,“啥信物,当年送东西回来的人说了,大将军打了败仗,凶多吉少,说不定早就死了,那会儿多乱啊,各路诸候并起发兵,最后能胜出当上皇帝的人都是狠角色,奶觉着你外祖跟的将军也就一般,最后胜出登基的可能性不大。”
“哦,那这血玉就没法当信物喽,只能当传家宝。”宋长乐也没对外祖曾经跟过的将军抱太大希望,就算真的后来当了皇帝,外祖都死了,也不可能攀啥交情了。
于是祖孙俩各自收好玉佩,没再纠结此事。
巳时三刻,一阵敲锣打鼓,竟是衙差来报喜,大郎中了府试案首,二郎名次靠后却也中了童生。
叶孝元和宋英娘大喜,连忙给衙差发了厚厚的赏银,衙差得了双份赏银,两份块头都不小,喜的眉开眼笑,恭贺的话说了一箩筐。
村民们跟着族长也来了村口,纷纷向叶家人道喜,还吆喝着让叶家摆流水席。
宋英娘摆摆手,“流水席现下不摆,待我家相公中举后肯定摆。”
“英娘真是小气,那咱就盼着你家相公赶紧高中举人老爷喽。”村民们也没在意,倒是打趣了几句。
“呈大家吉言,待我家相公中举后,指定大摆三天的流水席,让大伙吃个够。”宋英娘大咧咧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