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孝元没有把方老太太接回候府,而是接到之前大郎买下的那个五进宅子,这个宅子大门口挂着叶府的门扁。
“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先不回候府。”叶孝元想着方老太撑不了几月就会过世,对方毕竟是他的亲姑姑,送她一程也是应该的。
但不能在候府,到时还是在叶府给她办丧事比较合适。
宋英娘明白他的意思,也没说什么。
“你决定就好,我也没意见,”宋老太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里虽没有候府装修布置的精致豪华,但另有一番清静优雅的简单,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我也觉着这里不错,咱在这住几个月挺好。”宋长乐眉眼弯弯的笑道。
不多时二郎带着几个弟弟也过来了,听说爹娘和奶奶都要在这住下,便也都说要过来住。
“那就让下人回去收拾些换洗的衣服过来,其他东西这边都有,倒是不用搬来搬去。”宋英娘刚才把宅子大概的看了一遍,心中有谱。
宋长乐把二郎拉到一边说话,“二哥,你把方家人领到城西铺子,他们什么反应?”
二郎轻笑道:“懵了呗,还想缠着咱跟着去候府,那哪能让他们如意?”
“其实若方家人和雪松表哥他们一般,性子本分老实,接他们去候府住些日子也没所谓,可惜那一个个的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贪婪的性子,若让他们在候府尝到甜头,只怕请佛容易送佛难。”
当初钟家也没跟叶家住一起,先是去安南府,后来一起到了黔州钟家也是在外面租屋子住,钟家人都勤快的很,也不贪心,除非叶家主动给好处,否则他们从来不会主动打秋风,省心的很。
不像方剑跟候府还没正式认亲,在客栈时就理直气壮的想仗势压人,还有方周氏和那两个女儿的言行举止都让人没有好印象。
所以不管方家怎么闹,就算方老太太来求,也绝不会让方家人进候府的门。
天擦黑时,商昭又骑着马来到候府,未下马就见一群人堵在英勇候府门口,商昭轻蹙了下眉,向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俩护卫便上前询问:“你们是何人,为何堵在候府门前?”
方家人见来人带着佩刀,身材魁梧气势逼人,神色不善的瞪过来,均是被震住。
方剑支唔着回话,“我,我们是英勇候府的亲戚,来投靠候府的。”
“亲戚?”商昭看向旁边的翠姑。
翠姑摇了摇头,“不认识,他们不是钟家人。”
“不过那几个姑娘和七七长得有点像,莫非真的是英勇候府的亲戚?”
商昭顺着翠姑的视线望去,现下天色微暗,不过他常年习武,夜视能力强,还是看清了那三个姑娘的长相,确实有点相似,不过比他的七七差远了。
站在远处的方浅早就注意到了坐在马上那位惊为天人的俊美青年,她眸中闪过惊艳的光芒,差点看直了眼。
她感觉心脏在加速跳动,响如雷鼓,双手捏紧了帕子,她有种想上前和他套近乎的冲动,可是她又害怕,怕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够优雅。
怕对方会露出嫌弃的表情,刚才他们一家子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才赶到这里,眼下虽已入秋,但她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她怎么能以如此埋汰的形象上前搭话?
商昭压根没注意到方浅,他嗓音低沉的问:“你们是英勇候府的什么亲戚?”
一直眼神直勾勾盯着商昭看,差点流口水的方意,这时突然回神,赶忙上前几步行了一个自以为很标准的礼,又秀出自以为最美最佳的脸部角度,娇柔做作道:“见过公子,我奶奶是英勇候的亲姑姑,我爹……”
商昭拧紧剑眉,冷斥道:“一边去,你来回答。”他指了下方剑。
虽然方剑看起来也不怎么顺眼,但至少他说话比较正常,不像眼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捏着嗓子刻意发嗲,听得他脑门一抽一抽的极度不适。
方意笑脸一僵,愣了一下,又欲卷土重来,被翠姑一鞭子甩过去把人带远了,“公子让你退下,还杵着做甚?没眼色的东西。”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命啊。”方意被鞭子腾空卷起,吓得一阵鬼叫,剧烈挣扎,要死要活的。
“闭嘴。”护卫担心这蠢女人扰到太子,立马上前点了她的穴。
“你们干什么?我们只是来认亲,又没犯法,你们不能随意打杀百姓,天子脚下你们也敢乱来。”方剑也是吓得不轻,但为了保住性命还是据理力争。
若不是这几人有可能真的是候府的亲戚,商昭早让人把他们打一顿赶走,哪有耐心还在这问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老实交待,全部押送顺天府大牢。”翠姑凌厉的喝斥。
最后还是方宣上前作了一揖,老实巴交的回话,“这位公子,请勿见怪,我们是沿周府平川县厢东镇方家村人氏,我奶奶是英勇候的亲姑姑,我爹与英勇候是表兄弟,我们是特意来寻亲的。”
商昭让护卫去敲门,门房很快开了门,看见是太子,正要行礼被护卫制止了,有外人在,不可随意曝露太子的身份。
门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心思沉稳,反应很快,特别会看人脸色,这会儿立马明白护卫阻拦他行礼的用意,便恭敬的作了一揖,并未下跪。
“公子您怎么突然来了?候爷他们……”门房顿住,随后凑在护卫耳边私语几句。
护卫听完,瞥了眼方家人,转身走到商昭面前低声回禀。
商昭立刻调头离开,翠姑和两个护卫也骑马跟上。
“砰。”候府大门飞快关紧,门房早被吩咐过,如果方家人过来,定不能让他们进门。
“吓死我了,那公子是什么身份呐,架子好大,气势太强了,真怕那护卫突然拔刀杀人。”方剑哆嗦着抹了把汗。
方周氏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欺善怕恶,刚才一直装鹌鹑,缩在最后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此时见人走远了才敢出声。
“咱快走吧,大晚上的过来不安全,改天找个黄道吉日再过来。”她现在只想回店铺那边躲起来,没胆子再闹事。
“早劝你们别过来了,非要过来,现在知道厉害了?”方若很无语,小声抱怨了几句。
“就你话多,要你说,刚才那女人用鞭子打你大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吭声,在外人面前像只狗熊,就知道窝里横,能耐了你。”周岁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逮着二女儿就一顿撕打。
方若抱着头一边跑一边躲,心想狗熊说的不是娘自己么,但这话只敢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还敢跑,看我不打死?”周岁花顺势追着二女儿就跑远了。
其他人似也吓破了胆,不敢再敲候府的门,灰溜溜的滚蛋。
两刻钟后,商昭到了叶府。
宋长乐亲自来门口迎他,“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你来晚喽,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