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长乐和商昭来到小树村白玉儿姑姑家时,一进院子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堂屋和屋檐下皆倒着几具尸体。
其中一个穿着藏青色短衫的青年男子,惊恐的瞪大眼,嘴巴大张,死状极期吓人。
场面太惨烈,商昭捂住宋长乐的眼睛,不让她多看,宋长乐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不动。
“我们出去吧,别待在这儿了。”商昭担心道。
“不用了,我就是心里有点不适,早上还好好的人,才几个时辰就要死了,这么年轻,可惜了。”
可惜的是商瑞,他才十七岁,想去京城看看,被囚禁了一生,最终也没得到他想要的自由。
如今他就虚弱的躺在院子里的一个破门板上,出气多吸气少,似乎下一刻就要咽气了。
商瑞吃力的睁眼,看到商昭二人精神突然一振,声音也大了起来,“太,太子,你过来我,我有话与你说。”
显然是想交待遗言。
商昭淡漠的望着他没动,还是宋长乐拉着他过去的,二人蹲在商瑞面前,商瑞是趴在门板上的,他后背被人捅了一刀,此时虽然简单包扎过,但伤的太重,就是华佗再时也无力回天。
“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就告诉我们,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替你完成。”宋长乐出声道。
商瑞却是看着太子,一字一句道:“我很小的时候,傅天宝就告诉我,我爹在京城,我家也在京城,我一直想回京城去,现,现在回不去了,我死后请你把我烧了,把我的骨骸带回京城埋葬。”
说到这商瑞大口的呼吸了一瞬,缓过气来才抬起手指向柴房,“白玉儿藏在那,看看她死了没有,若还活着,请匆必留她一命,昨……昨晚上我与她行过房,好几次。”
他嘿嘿自得的笑了两声,下一秒便又被痛苦取代,面容有些扭曲,“她肚子里可能有我的孩子,让她活着,把孩子生下来,我想让我的孩子替我看看京城是什么样……”
话没说完商瑞就头一歪就断了气,他的双眼睁的大大的,瞳孔里全是不甘。
昨晚行过房就一定有孩子?白玉儿这样的只怕不止与一个男人有染,就算怀上了也不能确定孩子的父样是谁吧?
商昭内心腹诽,商瑞这小子脑回路真清奇。
“商瑞。”宋长乐喊了他一声,喉咙就哽住了。
“别难过,也许这就是他的命数。”商昭语气淡然,伸手覆住商瑞的双眼,让他安息。
看了眼柴房的方向,商昭冷冷道:“把人带出来。”
两个护卫立刻进柴房把白玉儿架了出来,白玉儿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一屁股瘫在地上,颤着声道:“不是我,我没杀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死就说实话。”商昭可不管这女人肚子里是不是被播了种,他想杀照样杀。
“嘿嘿,呵呵呵全死了,死光啦,都死光啦,太好了。”突然一个蓬头垢面一身邋遢的妇人从柴房跑出来,看着满地的死人手足舞蹈,比小孩子过年还开心。
一会跑到堂屋看一眼死去的老汉,再看看老汉旁边的老妪,最后又跑到大张着嘴的年青男子面前,先是看着男子一阵呜呜呜的哭,随后又哈哈大笑,接着又愤怒的踹了对方几脚。
“坏人全死了,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哈哈哈哈,都死了,死绝啦,全死喽。”这妇人又哭又笑的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难过,但能确定的是对方已经疯了,不知原本就是疯子,还是今天突然家破人亡吓疯的。
白玉儿愣怔着盯着妇人看了一会儿,发现妇人看过来时,立马吓得身子一缩,慌乱的移开视线不敢与妇人对视。
“那疯子就是你姑姑吧,她是什么时候疯的,是一直这样,还是后来疯的?”宋长乐冷声询问。
“不,我不认识她……”白玉儿刚要否认,脖子上就被架上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只得把话咽回去,实话实说。
“她就是我姑姑,没嫁人时是正常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疯,今天来了才知道她早就疯了,她婆家也不知与谁结了仇,来人手段凶残一上来就是灭口,商公子都是为了救我才会死的,呜呜。”白玉儿抹着眼泪,哭得一颤一颤的。
这女人明明看着很害怕的样子,一边又暗戳戳偷瞄阿昭,她以为阿昭和商瑞一样容易受骗,死了商瑞要转移目标?
呵呵。
“眼睛安分些,再乱瞄就挖了你的双眼。”宋长乐挥舞着匕首作势真的要剜。
白玉儿吓得花容失声,作出一副娇柔动人的姿态哎呀尖叫几声,一边用哀求的眼神楚楚可怜看着商昭,希望他能怜香惜玉。
商昭自然早就察觉白玉儿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不对劲,他只觉得厌恶,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来人,把这丑女人的脸给我划花了,省得再拿这张丑脸作妖。”
暗卫的动作太快,不等白玉儿求饶的话出口,已经两刀子划在了她脸上,左右两边各一条一指长的划伤。
“赶紧给她敷金创药止血,再包扎一下,别让她死了。”宋长乐还记着商瑞的嘱托,至少得留这女人两个月的命,确定她是否怀孕,再决定杀不杀。
“啊。”白玉儿后知后觉,叫的异常凄厉,尖叫声差点震破人的耳膜。
“啊哈哈,坏女人死啦,太好啦,丑八怪好丑啊,报应来啦,报应啊哈哈。”安静了一会儿的疯妇人突然又大声叫喊起来。
“她怀里的孩子哪来的?”宋长乐惊恐的看着疯妇怀里紧紧抱着的满身是血的小男孩,小男孩约莫三岁的年纪,从肩上到腹部被劈出一道很长的口子,小小的身子差点被劈成两瓣,早已没了气息。
刚才还没有呢,转眼怎么就多了个孩子?
暗卫指了指旁边的草垛,“是从草垛里抱出来的,应该是疯妇人自己藏的,她许是以为孩子没死。”
众人看着疯妇发了一会儿癫,随后抱着孩子冲出院子。
商昭看宋长乐小脸有些白,心疼的紧,立马道:“把商瑞烧了,这里的尸体也找人处理掉,疯妇就别管了,这个女人带回去严加看管。”
“等等,尸体停放一天再烧吧,听说人没死透的话烧起来很疼。”宋长乐瓮声瓮气道。
虽然不知道七七是从哪听来的这些,但只要她提的要求,商昭就不会拒绝。
“那个小娃娃死的好惨,这些死士手段真残忍,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宋长乐咬着牙忿忿道。
商昭心中一软,把人揽紧了些,“听七七的,明天再烧,今天你们留两个人看着商瑞的尸首。”
“再买点纸钱烧给他吧,他也算曾和你共患难过。”宋长乐指的是当初在悬崖底下,商昭与商瑞一起待了几个时辰的事。
商昭无所谓,几个纸钱算什么,他甚至可以给商瑞买点金元宝和纸房子之类的。
天擦黑时,一行人回到客栈,沐浴完用过晚饭后,宋长乐拉着商昭来到关押白玉儿的房间,宋长乐对白玉儿用了瞳术,欲从后者嘴里套话。
白玉儿忍着脸上的疼痛,惊恐的看着宋长乐二人进来,只听得宋长乐说:“抬起头来。”
白玉儿小心翼翼的抬眸,一触到视线就被对方眼眸里的光芒吸引,随后眼神一滞,便不受控制的开始交代。
“我爹是个好吃懒做的混不吝,从年轻时就开始做拍花子,他卖过同村的不少孩子,后来被村里人发现他拐卖孩子,差点被抓去沉塘,但被他逃脱了,后来他就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很长一段时间都靠着我姑姑给他送饭才活下来。”
“后来我爹搭上了一个人牙子,对方有些势力,我爹也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但他爱赌,挣的钱很快花光了,甚至欠了一屁股债,于是更疯狂的拐卖儿童,甚至拐卖妇女,他卖的第一个妇女就是他的亲妹妹,也就是我姑姑,那个疯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