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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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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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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匹雨看了看天边斜阳,将最后一口酒喝完,便起身要走,他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坐下,道:“东家的酒还不错。烦劳您拿两坛过来,我想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东家起身,连道:“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叫顺儿去拿两坛过来。”接着东家喊道:“小顺儿。”

    楼下的小顺儿应了声,连忙小跑上楼,道:“东家有何吩咐?”

    小顺儿年少,看起来莫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岁月还未对他那稚嫩的小脸蛋下刀,看起来又活泼又喜人。

    “你去地窖里拿两坛好酒来。”

    小顺儿应声而退。东家举杯的手抬到一半又放下,突然叫住小顺儿,道:“等一下。”

    小顺儿转身疑狐的看着东家,道:“怎么了?”

    “算了,我自己去吧。你去泡壶好茶,好好招待这位客人。”

    小顺儿疑惑的看了看东家,而后脆声声的“哎”了一声。连忙跑去柜台,淅淅咚咚的忙活着。他泡好茶,将茶壶端过来,看到一身穿漆黑如墨的袍子的人正坐在东家刚刚坐的地方。将茶放下时,似无意的,好奇的看了一眼黑袍人。

    那人被一件黑袍子盖的严严实实,头微低,根本看不见藏在黑袍下的那张脸。小顺儿感觉到一记如刀锋利,冰冷的目光。瞬间,嗦的一下,他冷汗直冒,全身上下的汗毛直立,背脊发凉。

    忙不迭的,顺儿双手发颤的将茶杯放在匹雨和黑袍人面前,茶壶在他手中叮咣叮咣的响,颤颤巍巍的倒好了茶,顺儿将茶壶放回原位,迅速的起身,跑下了楼去。

    他害怕得都没注意到,自己放下茶壶的力道有些重,闷闷的“砰”的一声,这是待客之道的大忌。

    匹雨道:“那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冷,吓到人家了。”

    黑袍人也不答话,如雕像般坐在那一动不动。

    匹雨见他不说话,也习惯了,于是又道:“东西带了?”

    黑袍人道:“听说你买了两坛竹叶青?”

    “听说?你确定是听说?你听谁说呢?”他打算买竹叶青只是临时起意,此事他不可能听任何人谈起。

    黑袍人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刚刚听你说的。”黑袍人神色淡然。

    匹雨也拿起桌上的茶,细细品味,接着拿着茶壶柄,往各自的杯里倒了一杯,道:“你那么早之前就到了,为何现在才现身?”

    黑袍人时刻注意着自己头顶上的黑帽,说话时又压低几分头颅,才道:“这地儿,我不喜欢。”

    匹雨道:“可你现在又出现在这儿了。”

    黑袍人道:“你刚刚不是叫了两坛竹叶青吗?”

    匹雨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顿时醒悟。

    黑袍人道:“瞧你这反应,好像不是用酒故意引我出来啊。”他虽是反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匹雨放下茶杯,看着他反问:“我的东西呢?”

    “给你家护卫了。”

    匹雨正要伸过来的手又一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头,诡异的看向旁边,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家护卫不在身边。

    “说,你是怎么收买了我家的护卫。”

    黑袍人喝了一杯茶,淡淡的道:“你想哪去了?只是顺道而已。”话语间平的没有一丝起伏。

    话能说成他这么平淡无奇的人,到也是头一个。

    黑袍人倒一杯,喝一杯;喝一杯,倒一杯。他喝茶就像在喝酒一样,好像这般喝就能将自己灌醉。

    匹雨喝完茶水,正想续杯,见他一杯一杯的,像在喝酒一样。食指指腹摩擦着杯缘的梅花,匹雨皱着眉看着黑袍人,道:“你有心事?”

    黑袍人似是没听到他的问话,又连续喝了几杯。匹雨无所谓的耸耸肩,扣了扣桌子,示意黑袍人自己杯中没水了,替匹雨续上茶后,他便将茶壶放下了。喝完最后一杯茶,喉咙翻滚间,黑袍人犹豫的神色一下坚定起来。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放下茶杯时,险些忍不住将戴于头上的帽子摘下。他动作一顿,终究是将手放了下来。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他的声音有些苦涩,咽喉滚动,吞下的仿佛都是满满的苦味。

    匹雨惊讶的看着他,正要问他,怎么了?黑袍人急忙着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东家拿着两坛酒回来时,匹雨已经在一楼的柜前等了他一会儿了。

    “让客家久等,抱歉,抱歉。”

    东家一手一边拿着一坛酒,走上前,急忙赔罪,道:“抱歉,抱歉,郎君就等了。这是您要的酒。”

    匹雨接过酒,道:“叨扰良久,耽搁东家做生意,着实是不好意思。”

    东家连连道:“没事,没事。”

    接着他跟东家道了声谢后,便离去了。

    或许是提了两坛酒的缘故,他走时,步伐听起来有些沉重,不似刚来时那般轻盈。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又暖又冷。

    匹雨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吐出来,他略显凝重的神色,恢复如常,如来时那般轻盈,了无事事。

    月暗风高,木林恒盛。

    黑暗中,几十号人手举火把,内穿皂服,外着铠甲,腰间佩刀,肃然站立。

    “今夜一定要将人找到。步寺卿说了,一定要将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说话者亦身穿皂服,外着铠甲,手握腰间利刃,面向众人。他声音洪亮,惊得林中鸟兽四处逃窜。

    星星点点的火光四处分散,人群搜索,鸟兽奔逃。寂静的林子,淅淅索索一片响动,突然热闹的很。

    一时间林内的动静很大,老远的都能感受到丝丝肃杀之气。电闪雷鸣,顷刻之间下起了倾盆大雨,火把的那点星光,此刻也已然熄灭,打湿了的火把,再也点不燃。

    一名粉衣女子,额角,嘴边淤痕不浅。她胸前似乎被利刃所伤,血渍染红了衣服。雨水呼呼啦啦的倾盆而至,淋湿了全身,也加重了她的伤。她只希望这场雨可以让追她的人因此松懈一点,让她可以跑得更远一点,

    破败的一间茅屋,立在林子的不远处,屋内昏暗无光,噼噼啪啪的雨点打在它身上,前方的屋舍,已重叠成影,忽无忽有。

    眼睛越来越重,步伐越发轻浮。她不能停,不能闭眼,不能倒下。贸足了劲,左脚用力一登地面,本以为跑几步就到了,没成想,她已没了丝毫力气,直直的跌倒在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昏迷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慢慢朝她走来。

    她不知道来者是谁,只是想着自己有救了。

    咽了咽有些干哑的嗓子,她呼叫,道:“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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