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尊幽黑色的金属盔甲被火红色的火光照得好像燃烧起来一样,带着雨水的黑甲幽黑上泛着妖异的光芒,不停跳动的光芒让景阳的眉头悄悄蹙了一下,然后又极为平静地松开。
冻儿没有思考,那种强大的伪装能力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得到了完美体现,或许也有真情流露的嫌疑——她颤抖着身体飞快地退到了景阳背后,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且不安地看着两尊魁梧似城墙的黑色身影。
一位黑甲军军士伸出满是黑色盔甲和软甲的手臂,轻轻推到了架在门前的树枝木棒,凌厉的眼神透过竖缝望着那跳动火焰旁的少年和小女孩。他缓缓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光秃秃的山洞,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盯着景阳毫不躲避的眼睛,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冷冷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景阳坐在地上仰头盯着这高大的身姿,神色出现了一抹刻意让其出现的慌张,然后又急忙将其慌张掩盖下去,道:“林子很大。”
景阳的慌张让这位军士稍稍放松了警惕,见到黑甲军还丝毫不慌张的人才必然有问题,景阳的回答也让他找不到驳斥的理由,封林是不久之前的事,林子这么大,他们又怎么可能阻拦住每一个人的进入。心里稍微有了答案,但是对于该问的问题也还是要问,于是军士问道:“那条路上的痕迹是你们留下的?”
景阳心中懊恼,自己和冻儿离开那条由不知名强者所斩出的小路时,天空已经渐渐黑了,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这些细节,没有料到常年生活在刀尖的黑甲军军士依然发现了他们痕迹的消失,并且在这黑夜里摸索到了这个位置。
景阳看着身前的这团火焰,心中懊恼地叹息一声,这团火焰成为了帮助黑甲军军士找到他们的最主要原因。
经验不足导致了景阳犯了很多不必要的错。
至于冻儿……
见景阳疑惑且浸提的神情,他鄙夷一笑,感慨无知少年不识中州黑甲,于是将盔甲暗口里的一块黝黑的令牌拿出,黑甲军三个字十分霸道,他傲道:“黑甲军。”
身份的表明让景阳咽了咽口水,抿抿嘴唇后道:“是的,我们迷失在了森林里,于是就跟着这条路走,想遇到一个人能够带我们出去。”
“迷失?”才满意景阳变现的军士骤升疑惑,缓缓弯下了自己的腰,与景阳那张脸只相隔咫尺。透过那道道竖缝,景阳看到了军士皱下的眉头,以及那双眯起的铜铃大眼,以及一股铮铮男儿的味道。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那位肥胖宰相所创造的黑甲,也是让黑甲军真正威名远扬,成为不败之师的黑甲,景阳感受到了一股嚣张的霸道之气,嗅着那股无法言状的金属味道,景阳似乎看到了那位十年没有见过的肥胖男子,悄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强大的压迫力让景阳背后的冻儿跌倒在了地上,轻呓着一些哼哼唧唧的词。
军士目光微转,看着灰头土脸的冻儿以及那丝毫没假的慌张畏惧,本来有些疑问的他不自觉地放弃了就这个问题询问的念头,缓缓直起了自己的腰。
他改口问道:“你们多久进入的这个林子?”
景阳爬起身把冻儿抱进怀里,坐在地上皱着眉头看着军士道:“有段时间了,但是记不清了。”
冻儿把脑袋埋进景阳的怀里,景阳连忙抚摸她的脑袋。
“没什么问题吧?”那位始终站在洞口,仍由细雨冲刷的军士似乎没有什么耐心,正因百夫长正在复仇的路上,自己却在处理这种烂事而心烦,不由出声道。
洞内的军士挥挥手,挥得身上的盔甲发出极具金属感的轻响,不耐到道:“你在下面等我,我马上下来。”
那位军士点点头,转身离开,离开之时道:“记得快点,百夫长都走远了。”
“就你话多!在翰伊城寻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急?”看着那位军士消失在黑夜中,洞内的军士唾声道。
他转过脑袋,看着景阳那张始终皱着眉头的脸,觉得这个少年生得的确面俏,声音逐渐柔和起来,道:“沿着你们来时的路反向走,以你们的速度五六天就能够出林。”
景阳眉头微松,犹豫了片刻之后才缓缓道:“谢谢。”
军士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目光落在那块十分朴素的包裹上,并没有多想的他,只是好奇地说道:“把包裹解开。”
瞧见他准备离开,景阳刚松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松下去,军士的话让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嗯?”见景阳没有动静,军士问道。
“是。”景阳点点头,示意冻儿起身,冻儿连忙缩到山洞一角,蜷缩在地上。
景阳蹲在包袱旁,背对着军士的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缓缓解开了包裹。
一堆衣服。
“里面。”军士靠在洞壁上,漫不经心道。
他的漫不经心让景阳和冻儿的心跳都跳得飞快。
“是。”景阳点头应允,手缓缓拨开衣服,他刻意地遮掩下,那把剑鞘就非常华贵的剑还是映入了军士的眼帘。
军士的眉头一挑,像一只惊到而欲飞的鸟。
他缓缓走到景阳身旁,在景阳和冻儿的沉默中将天子剑拿进了手中。
“一个如此平凡的迷路少年,却有这样一把剑?”军士一边端详着剑,一边渐渐运转起了元气,先前的平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随时可能奔腾开来的杀意。
“这是我们捡来的剑。”冻儿紧张地细声道。
“捡来的?”军士转过头,看着所在山洞一角的冻儿。
“嗯。”冻儿咬着嘴唇,点点头。
军士罩在皮甲里的手缓缓握住剑柄,试图将其扒开,却发现以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扒开,那双眯下的铜铃大眼中立马有了更丰富的意味。
他将元气向剑内注入,却发现自己的元气受到了排斥,眼中的深意更加无法捉摸。
毛国景告诉过冻儿,他自己无法拿走这把剑,这其实并不是一味的谎言,因为这样的兵器已然不是凡物,他是认主人的,只有绝对强大的力量才能破坏掉这如同契约一样的东西,不过连毛国景都做不到的事,这位黑甲军军士又哪里做得到。
作为黑甲军军士,他自然明白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这把剑又意味这什么,里面绝对有什么了不起的故事,再看眼前的两个孩子觉得越来越可疑,之前的所有结论也都自然而然可疑起来
“一把宝剑,两个迷路在森林的人?”军士冷笑一声,“你们未免太高估自己撒谎的能力了。”
冻儿还准备说些什么,景阳的话却直接将他打断,他看着船上盔甲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军士,极其认真道:“我能拔出这把剑。”
他的余光则是落在洞外的细雨,以及那一丝丝随着微风,借着火光闪耀在自己身旁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