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吗?”一上马车,潇潇就将话问了出来,眼睛里闪着看不清的情绪。
“有猜到过。”
“把我留在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部分是。”言君予也不想隐瞒什么,反正潇潇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潇潇默不作声,心里突然有一瞬间的失落。
人总是这样,得到一点就想拥有更多。潇潇也明白,自己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叫花子,如果不是王爷救了自己,恐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吧,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还想拥有更多?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
言君予摘掉面具,整理了一下额前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淡然道:“下个月初十,小公主满月宴,你帮我做完一件事,今后我便不再留你。”
潇潇猛然抬头,不偏不倚对上言君予的视线,看着那淡然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鼻子隐隐发酸。
果然,在王爷这里,始终是没有一丝例外的,而自己,更是没有那个能耐去成为他的例外。
“你放心,我会给你很不错的报酬作为答谢,足够支撑你生活一辈子的。离开王府,往后的日子,你便可以好好过了。”
“如果我……”如果我不想离开王爷身边,你会同意我继续留下吗……可潇潇终归是没将话说完,憋在了心里。
言君予知道潇潇想说什么,其实他也曾想过要不将潇潇一直留在王府。可是,朝廷里,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跟在他的身边肯定是极危险的。况且……他也不想再欺骗自己了,她是顾安亦,而真正的潇潇再也回不来了。
“留在王府,留在我身边,对你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每个人都有该做的事情,该待的地方,王府不适合你。”
王爷这是嫌弃自己了吧,毕竟自己总是给他添麻烦……潇潇心里想着,很失落地道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浔夜在外面听着二人的对话,也不好说什么,但他不傻,能听得出来潇潇话里话外表现出来的对王爷的心思。也对,王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是个女的应该都喜欢吧,可偏巧这王爷就是不近女色,要不是他跟在言君予身边时间长了,太过于了解,肯定会以为王爷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至于付准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过于介怀。”
“我恨他。”
“现在恨他还为时尚早。”
潇潇满脸疑问,不解地看着言君予。
言君予直接忽略掉面前的问号脸,靠着车窗边闭目养神,其实他心里有一点犹豫,甚至可以说是不安。如果真相真的如他所想那般,对潇潇来讲,肯定是巨大的打击。
一路无话。
回到王府,言君予继续处理他的事情,而潇潇也接着同怀文学艺,各做各的,互不相干。一天下来,潇潇除了早上服侍言君予起床后的一系列琐事,晚上伺候他沐个浴,其他时间,与言君予一次面也见不到。
两日后,卫景庭火急火燎地找上言君予:“王爷,周升海回信了。”
“有人注意到你们的联络吗?”言君予打开信封,看到几个字:吾弟周允,北羽王府。
“应该没有人注意到,王爷请放心。”
“北羽王府。”
卫景庭没懂:“什么?”
“周升海的弟弟周允,现在住在北羽王府。”
“跟周允有什么关系?”卫景庭不解。
“你不是说张大人那里有个案子蹊跷得很吗,所以本王调查后怀疑杨开田只是一个虚名,他真实的身份是周升海的弟弟周允。”
“什么!?难怪张大人那里一直毫无线索,原来根本没有这个人,如此说来,那妻儿难不成都是……”
言君予用手撑了一下桌子,一瞬间竟然想坐到桌子上去,被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吓到了,言君予赶紧把手从桌子上拿下来,暗自咒骂了一下幽夜轩里那位主儿,道:“儿子有没有不知道,但沈涵莲的存在一定只是一个将这件事闹到朝廷上以此来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以后同你细讲,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周允。”
卫景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爷,这件事情我建议您托给夜墟,一来自这夜墟归入也尚未帮王爷做过什么实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替您分点忧,这二来……北羽那边您也不太熟悉……”
“无事,”言君予知道这二来才是卫景庭最担心的地方,近几年两派不太和睦,贸然行动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稍微变动一下就好。”
言君予走到书架那边,取下手上的扳指嵌进书架侧壁的一个圆形凹槽里。只听“咔哒”一声,书架应声向两侧分开,留出一条仅供一人进入的通道,一股药香钻出来,四散开来。
言君予走进他的制药密室,取了一盒易容粉出来递给卫景庭,顺便给自己也拍上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卫景庭只觉得脸上一阵揪得厉害,再看向言君予时,发现他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但精致的五官仍清晰可见。
“王爷……这难道就是易容?”卫景庭哪经历过这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他只知道这小王爷精通医术,可从没想过他会连这种世间堪称珍稀的药物都能给制出来。
看到卫景庭也变了样子,言君予选择性忽略了他不太想回答的问题,直接道:“卫大人请在此稍候。”
卫景庭的大脑还在琢磨易容粉这种神奇的东西是怎么制出来的,言君予已经三两步出了主殿,往书房那边走去。
一路上,琴声越来越清晰。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潇潇似乎回忆起了以前的一些东西,弹得越发有感觉。
言君予走进书房,因暖阁与外面还隔了一扇门,所以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有人进来。
言君予想走进去,告诉潇潇自己要出去几天。可当他看到里面那人抚着琴低头露出的一半侧脸,平和而安静,一瞬间心里乱极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自己要离开几天的消息后,第一反映竟是要来和她讲……言君予发觉,无形当中,似乎有那么一些事情开始越发的不受自己控制。
言君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已经在往一个错误的方向上走了,而这个方向会使他离目标越来越远。
想到楚墨隐,言君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狠厉,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目光一动,只一瞬,言君予又恢复了以往冷漠无感的样子,收回欲迈进暖阁的一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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