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面珍馐值万钱?白玉碗里竟丝绦。
花姐还会做炸酱面啊!那二蛋哥哥为什么不提议让花姐去帮后厨一起做饭呢?
小无忧想不通,但聪明地并未开口。
她这是第二次见到洛不易,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在她家里,那时的洛不易明明是个少年,却浑身暮气,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
这次再次见到就正常多了,虽然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没多少少年人该有的肆意张扬。
她自是不懂什么少年老成,只是下意识有些心疼这个少年。
“大哥哥,跟你一起的那位长得特别好看的姐姐呢?”小无忧趴在桌子上盯着桌子对面正痛痛快快吃炸酱面的洛不易,少见的主动开了口。
虽然一共没说过几句话,也仅仅是第二次见面,但似乎一点都不显得生疏。
洛不易咽下面来,才腾出口来道:“你说的是华凝吧?她现下大约是在青州吧!”三千剑陨落时仅剩的灵光便是往青州的方向而去,如此,华凝也应该在那里。
筷子挑动如灵蛇探首,仅剩的炸酱面被洛不易两筷子挑完,连酱汁都夹带着菜叶扒拉进了嘴里。
小无忧看的目瞪口呆,咽下口水,看向坐在洛不易身旁的花韵又想说些什么,却转瞬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老板娘花韵从始至终压根没看过她一眼,眼睛像是长在了洛不易身上似的,一动不动,似乎眨一下眼睛洛不易便会飞走了。
眼见得洛不易将碗筷放下,花韵迅速将手帕递了过去,帮洛不易擦掉嘴角的酱汁残渣。
“吃慢点儿,看你这猴急的样子跟三天没吃饭似的。是不是天膳坊最近有所懈怠,做的东西不好吃,让我的好弟弟饿肚子来着?”花韵将手帕收起,笑道:“若真是如此,下回我到天膳坊把甄百味那家伙揍一顿,好给我弟弟出出气!”
洛不易闻言莞尔,拍了拍肚子道:“非是那甄师傅偷懒,而是我这肚子甚是想念姐姐亲手做的炸酱面,故而厚着脸皮来找姐姐要吃的来了,如此却是让姐姐你受累了!”
花韵眼睛笑得弯如月牙,喜悦之意满溢出来,让小无忧不禁羡慕非常,看得出来,老板娘姐姐对这个大哥哥实在是喜爱到了心坎里。
“不是在练刀吗,怎么有时间来姐姐这里转悠来了,有事?”碗筷就那么放在桌子上,花韵也不急着收拾,什么事能有跟好弟弟说话重要?
“能有什么事?”洛不易将头向花韵偏了偏,道:“只不过是想姐姐了而已,好几日不见,总觉得挂念的紧。”
然花韵何等聪明的女子,闻言替洛不易将斗篷紧了紧,柔声道:“看你心事满怀,若不急于闭关的话不妨在姐姐这里住两日,你看可好?”眼神中满是期盼。
不愧是洛不易的好姐姐啊,能轻而易举看出他的异样。
洛不易心中一动,却并未表现出来,只道:“无妨,早晚的事,出关的时候还要来找姐姐,到时候姐姐别嫌我烦人就好!”
“怎么会!总是姐姐盼你来,你千万保重才好,练刀更是求道,以刀道突破地级从来不是易事,咱不急于这一次!”花韵郑重道,脸上浮现慌乱之色。
洛不易看向花韵,嘴角噙笑道:“放心,我又不傻,只是练刀而已。”就是那次从天象殿回来后老感觉会有什么事会发生,焦虑难免。
然花韵却觉不妥,在她看来弟弟的事怎么费心都不为过,问道:“那闭关的地方选好了吗?要不我去给你护法?”
“哈哈,姐姐安心,不易早已布置妥当,有段老为我护法,更是在落神峰上,当可无虞!”洛不易开怀大笑。
“好了姐姐,面已吃过,不易便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少年拍拍手起身,不等花韵反应过来,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桌子,走出了福满林。
花韵愣了半晌,随即夺门而出,然街上人海茫茫,哪里还有洛不易的影子。
小无忧跟着跑了出来,看了看大街又看向花韵,茫然道:“大哥哥不过是闭关练刀而已,花姐不用担心!”
花韵靠着门框,仰着头看不见脸上神色,却依然能听她说道:“旁人闭关突破地级没什么,但若是他的话,免不了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会不会想起来一些什么。”
“唉,罢了罢了,总归是躲不过,且看天意如何便是…”
花韵转身回了柜台,小无忧噘着嘴挠头再三也没能想出来个所以然,只得就此作罢。
却不知命轮转动从不由人意,天高云淡难以凭鱼跃,海阔水深不能任鸟飞,造化从来弄人,天意最难捉摸。
天变十七年初冬,天将殿殿主为修行闭关,天将殿上下被府军层层围守,滴水不漏,然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殿主究竟在什么地方闭关。
天将殿入口,一干长老被府军拦在门外,剑拔弩张,气氛十分凝重。
“我等欲进议事殿,有要务相商,尔等却将大门紧闭,是何缘由?”古凌长老脸色难堪无比,他本来带着陈通与杨帆两位长老要到议事殿,但谁知连天将殿的宫门都没能进去。
一名身着短打衣衫的军士上前道:“回二长老,小的乃是天干部甲字小队队首,奉殿主之命看守宫门,未得传召,任何人不得进入天将殿,还请诸位长老海涵!”
陈通眉头大皱,上前道:“殿主是何缘由大闭宫门,为何我等全然不知?”
那队首道:“全为殿主闭关修行之慎!”
三位长老相视一眼,杨帆开口问道:“可有手谕示下?”
队首稍作迟疑,回答道:“乃是殿主亲口下令,并无函令出示。”
“哦?仅是口谕的话,我等却无法认同。要知道但凡殿主有大事欲为,必先与我等相商,然尔等言说殿主闭关,我等却毫不知情,其中必然有诈!尔等先将宫门打开,我等面见了殿主之后再与尔等计较!”
古凌长老厉声呵斥,言之凿凿,合情合理。
然那队首却半分不让,亦是郑重说道:“殿主有令,闭关期间,若无传召,任何人不得踏进天将殿一步!”
“放肆!”陈通怒喝道:“须知我等乃是天将殿长老,连殿主都应敬重我等三分,你们天干部空口无凭便想将我等拒之于天将殿宫门外,真是岂有此理!”
杨帆长老同样不悦道:“既然你们说殿主闭关,那说说看殿主在天将殿中何处闭关,我等避开便是,总不会我等连议事殿都进不了吧?”
队首仍是眉头一横,说道:“小的不知,长老们还是各回居所的好!”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位长老脸色黑沉。长老们的居所所说也在天将殿的范围内,但也是偏殿而已,与殿主所在的主殿区域尚有差别,是而也需要通过天将殿的宫门才能进入到他们平日公干之所。之前他们在天将殿出入并不受辖制,甚至大多时候便在公干之所起居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今日想要进这宫门却被天干部拦住了,口口声声要他们就此折回,让他们颜面何存?
古凌双袖气息鼓荡,冷笑道:“好,好,好,想我等忝为天将殿长老,为天将殿,为落神宫立下不世之功,如今却连宫门都进不去,好得很!”
那军士不愧为天干部甲字小队队首,虽然不过是玄级初阶的修为,面对地级中阶的古凌长老却也没犹豫半分,手腕一振,双手各出现一把如针也似的匕首,竟已是做好了硬拼的准备。
其身后的各位身着普通殿侍服饰的队员们也纷纷拔刃出鞘。
然他们再如何也不能主动出手,不然他们便是谋逆之罪。
换言之,他们只能先挨打,然后再退敌。
见得如此,古凌长老似乎是被气极,一双肉掌挟带风雷之声就要往身前的队首身上拍去。
这阵势,别说甲字小队想要退敌,便是他们那临危不乱的队首想要硬拼都不一定能扛得住来自地级高手的一击。
“古长老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苍老但有力的手将古凌的掌势按下,使其发作不得。
“你!”古凌怒极,但看清来人后随即按下心头火气,行了一礼道:“花锋长老!”
不错,来人正是天将殿大长老花锋,如果说现今的天将殿谁能稳压古凌一头的话,除了洛不易及花韵,也就是花锋能够做得到。
花锋的威望天天将殿可是无人能出其右,就算身为天将殿的二长老,古凌却也不得不顾及一二。
是而不管他是否快气炸了天,仍是耐着性子对花锋行了一礼。
而天干部甲字小队的一干军士却是松了口气,将武器收了起来。
有花锋长老在,定然闹不起事端。
陈通与杨帆也连忙上前见礼,然后陈通道:“今日天干部甲字小队奉命看守宫门,说是殿主闭关修行,大长老可曾听闻?”
杨帆也道:“就算殿主闭关,也不应将整座天将殿主殿区域封禁,使我等不得进出,许多要务军机来不及处理当如何是好?”
“既然是殿主之令,我等遵守便是,军机要务亦可回长老殿处理,无需在此难为这些军士罢!”花锋说着话,又将双手松开,对古凌道:“二长老你说可对?”
古凌闻言冷冷一笑,道:“花锋长老说的极是,只不过殿主闭关连我等都不提前告知一声,更无手谕示下,可怜我等为天将殿鞠躬尽瘁,今日却连办公之所都进不去,哼哼,黄毛小儿,当真令人齿寒!”
“慎言!”
“哼!”
花锋厉声喝斥,但听到古凌的冷哼后竟也不生气,毕竟古凌与他不和之事天将殿几乎人尽皆知。反倒是转身,与那天干部甲字小队的队首相视,问道:“果无令函示下?”
那队首不得不再次抱拳,一字一句道:“确无令函!”
花锋沉吟良久,才对身后的三位长老言道:“三位长老各自回殿办公去罢!”
陈通与杨帆对视一眼,冲花锋拱了拱手:“遵大长老令!”
而古凌却没再看花锋及甲字小队等人一眼,大袖一甩,竟是径直率头离开了去。
望着三道远去的身影,花锋再次开口问道:“殿主究竟在何处闭关?”
其身后有队首声音答复道:“禀大长老,小的确实不知,想来也就只有地支部的兄弟才知晓!”
“地支部…”花锋喃喃自语,殿主之前还可以说是与他们置气,但现如今说闭关就闭关,连各位长老都对此毫不知情。
究竟是现如今的天将殿殿主与诸长老离心离德呢,还是说…
还是说殿主在顾忌着什么?
令人深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