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野湖,李秀林称它为砍柴湖,因为他一直在湖边砍柴。砍得心烦意乱,就这么叫了。
而他们这一对有些奇怪的师生,何老师同云同学,除开初次打招呼之后,两人基本没怎么说过话。
很简单,李秀林不知道他能教什么,云胡也不知道她能学到什么,场面便尴尬了起来。
此后,经常能看见的场景便是李秀林在砍柴湖边砍柴,心累了就钓些湖中的野鱼,解解嘴馋,或是坐在湖边发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云胡则是端坐在砍柴湖中央,静心修炼。
其实在这之前,云胡一直端坐在湖边,看着李秀林默默的砍柴。看得久了,她便忍不住发问道:“何老师,砍柴是你的修行,但你除了砍柴之外,为什么就坐在湖边钓鱼或是发呆?难道你不知道修炼吗?”
李秀林摸着鼻子,他算是看明白了,云胡此人有些死板。
他开口说道:“云同学,人是需要休息的,哪能一辈子都修炼,那岂不是枯燥无比?”
云胡对李秀林这番话完全不认同,他们是修士,哪里需要通过发呆和钓鱼来休息,平时闭目的修炼,已经是一种休息。
可以说,修士修炼功法,就像一直在休息一样,既能逐渐的温养体内灵力,还能让心神变得宁静。只是这个过程,有些枯燥。
“难道你这不是懒惰吗?”云胡问向李秀林。
李秀林挥动斧头劈下一块木柴,说道:“嗯,没错,就是懒惰。”
云胡心中更为不解起来,怎么明明她是在批评何生,为什么对方并不感到生气,反而坦然接受了。
“好奇怪的人。”云胡从未见过像李秀林这样的人。
看得久了之后,云胡也觉得无趣。她见李秀林一直在湖边砍柴,索性直接坐于湖中央,潜心修炼起来。
李秀林是一个懒惰的人,她云胡可不是。
渐渐的,云胡对李秀林的看法便差了起来。
懒惰,散漫是她大致给李秀林下的总结。
李秀林自不会理云胡的目光,他的全幅身心,都放在了砍柴之上。
他虽然看似在普普通通的砍柴,但他的每一斧下去,都是有讲究的。他需要严格控制他体内的所有力量,将他们全部收拢,不外放丝毫,只用和凡人一样的肉身之力,去挥动手中的斧头。
只有这样,他才会从劈柴这件事上感到累。
只是,此事真正要做到,困难无比。
灵力的控制他尚还熟稔,但要做到将其完全的收入体内,则是困难无比。总会有那么一丝灵力,不由自主间由他的体内散出。
长时间的砍柴下来,李秀林的确感觉累了。不过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他在这方面的进步,可以用缓慢异常来形容。
当他早就领会如何将一身力量全部使出,也就是拼命的时候,想要再领会收敛,便是难上加难。
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要他学会收敛气息,会很容易。但如果是一个本就锋芒毕露的人,要他收敛气息本就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要将气息完完全全收敛住,不溢丝毫。这种难度,可以想象。
而且,收敛气息,控制煞气的修行,又如何不是对李秀林心境的打磨。
过往的他犹如利剑疯狗,让人隔着老远便能感知到他的危险与气味。但只要此次修行成功,那他便成了收入鞘中的隐刀,极度危险之余,不再显山露水。
而这种修士,比一条将危险摆在脸上的疯狗要恐怖得多。
这些东西,李秀林一边劈柴,一边都大致想到,因此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含糊。并且他也做好了长时间与这把斧头和眼前的木头打交道的准备。
砍柴湖上,青衣女子临水而坐,犹如水中仙;砍柴湖旁,黑衣青年持斧而劈,化为斧头人。
李秀林的气息与手中斧头的气息融为了一体,劈得有些出神。
春去夏来,秋离冬至,时光在这里飞逝开去。
李秀林一副身心全在斧头与木柴之上,每次一劈,便是半个月。随后会休息几日,再继续重复。
他一直都在进步,砍向木柴的力,也越来越小,但离正常凡人的力量,还差得远。
时光如白驹过隙。恍然间十年过去。
李秀林此时才做到将灵力彻底的收回体内,不显露丝毫,收发自如。做到这里后,虽然没有尝试,但他隐隐间感觉到,他能发出去的灵力,亦能一瞬间倾泻而出。
正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是雷霆一击!
此般修行,对他实力的提升亦有相当大的好处。而且他也能感觉到,他正朝着元婴中期的境界不急不缓的走去,时日一到,便能水到渠成。
在问向他左肩的红舞之后,李秀林才知道已经过去了十个年头。
十年,放到凡间,已经是不短的时间,但于他而言,只是一场修行。
这时,他放下手中的斧头,向湖边走去。他要钓点鱼上来,休息一番。
这时,足足在砍柴湖中心待了十年的云胡陡然睁眼,飞身过来,疑惑不解的开口。
“何老师,我没想到,你竟然在这十年之中,没有主动运行功法过一次,你难道要荒废你的根骨吗?”
她面色一正,倒比李秀林更像私塾中的教书先生,说教着道:“十年虽对修士而言并不是很长,但凭空浪费,着实可惜。”
说完后,她脸上还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按照她的想法,李秀林也应该是一个绝世天骄,本来该刻苦修炼的时候,却通过摸鱼发呆浪费了年华。
即使面对云胡这般较真的说教,李秀林竟然没感到半分生气,他难得去与云胡辩解什么。他知道,云胡这种人,是非常传统与死板的,很难改变她的看法,索性转移话题道。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在砍柴湖中心待了十年,看着我砍了十年的柴。这里的灵气稀薄,要修炼为什么不回你的宗门修炼?”
“说真的,我的确不知道能教你什么。”
云胡通过十年的时光,也大致知道了李秀林所言并不是虚假,叹息一声,“的确,我从你这里学不到什么。我来这里,就是同你道别的,我要回宗门去了。”
“在这片山水中待着,只能浪费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