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八年,深秋。
巍峨的宫墙,随风飘扬的旗帜,在烈烈作响。
整齐划一的军队——绵延十里、红妆,北坞国国君用盛大的仪式,迎娶北坞国最尊贵的女人,北坞国丞相之女,沈云雅为后。
楚熵一身喜服,面无表情的盯着缓缓走上台阶的女子,她是他的圣后,是他十里红妆,亲口许下诺言的女子。
“……等我用十里红妆迎娶你成为我的女人。”
“……”
她从未说过,答应过。
“这是一场交易。”
楚熵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对自己说。
…………
“咳咳。”
幽冷的冷宫,偌大而空荡的宫殿,冰冷的只有她微弱的呼吸声。
凌乱的床铺,如同被洗劫过。
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苍白的嘴脸微勾,凄冷绝美的笑容。
“……你赢了……”
楚熵在她耳边恶恨恨的说。
她在逼他,为了楚灏她在用生命来逼他同意将楚灏流放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苦寒,却远离朝堂是非,她在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全他。
温热透明的眼泪落在了被子上,
“四公子,天涯路远,不必相见。”
冷情绝望的闭上眼睛。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流尘嗅到空气的血腥气夹着说不出糜烂气息。
“姑娘?”
流尘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然后屏住了呼吸。
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吱呀”半开的窗,被风吹的晃动。
流尘手上的衣裳掉落在地上,一脸茫然和惊恐,“冷情姑娘,不见了!”
………………
华灯初上。
夜幕降临。
未央宫一片红色,炫目的红,如同摇曳的红色花海。
沈云雅端坐在床上,服侍的侍女进进出出。
“圣上到!”
沈云雅双手握在一起,手心因为紧张而出汗。
她曾在沈府多次悄悄见过楚熵,心悦已久,能够嫁给他,是她一生所求。
“小姐。”
侍女秋儿轻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怎么了?”
“圣上刚来,就被一个侍卫进来叫走了。”
沈云雅皱眉,能有什么事情比新婚更重要!
“娘娘,圣上派奴才过来跟您说一声,南方暴动,圣上召集大臣议事,今日就不过来了。”
楚熵心腹太监总管,海公公恭恭敬敬的说。
沈云雅瞪大眼睛,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她在愤怒的边缘。
海公公内心叹息,冷情被人救走,下落不明,楚熵震怒,朝阁已经一片狼藉。
流尘被罚进禁狱,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楚熵无心顾及圣后这里,大婚之日这样做,圣后怕是会心有芥蒂。
南沈云雅撤下盖头,明艳动人的面容,微有薄怒。
“小姐,这是大大的不吉利!”
秋儿惊呼。
沈云雅看向候在门口的海公公,“国事重要,请海公公回去吧。”
“是。”
“都退下。”
“是。”
秋儿攥着衣角,委屈且怒,“小姐,太过分了!皇室太过分了!”
沈云雅轻轻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过分又如何?他是圣君。”
“小姐,我们告诉老爷,让老爷为你出头,这口气我们不能这么忍下来,新婚之夜就这么转身就走,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沈云雅看着燃烧的烛火,狠狠咬着嘴唇,明眸一丝恨意闪过,声音克制隐忍:“圣君孤傲,父亲用我作为交换对圣君而言是一种无能的耻辱,沈族看似风光,这场夺谛之争父亲压中了圣君,保住了丞相之位,更成为圣君的岳父,可谓风光无限。可,高处不胜寒,怕是已经在圣君心底埋下危险的种子。”
“小姐,您说的秋儿好害怕。”
沈云雅勾起樱唇,“怕什么?所谓富贵险中求,没有舍弃和牺牲怎么才能得到氏族的荣耀。”
“小姐……”
秋儿咬着唇,她年幼时便卖入沈府,学的听得都是如何伺候主子,不让主子生气,从未想过沈府平静的水面下的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