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晋现在才不满六岁,甚至没有入朝为官,现在他身上已经有一个正三品的爵位,这便足够打眼了,文禛再给自己晋爵是容易,可是等到自己长大了以后,皇帝还有什么可以赏自己的?
若是那些加官进爵真的落在自己头上,那就是捧杀了。真要那样,宁云晋现在就得考虑退路了!
对于宁巧昕的婚事府里的人都很满意,禄王府的门风是出名了的好,也是皇上一直提携的宗室王爷之一。
禄王府这一支的祖上与太祖是一起打天下的亲兄弟,是世袭的亲王爵,由于禄亲王的父母去世得早,他从小就被抱到宫里养着,是看着文禛长大的。
他也是当前除了瑾亲王之外唯二拥有实权的王爷,如今掌管着户部,可见以宁巧昕的身份能嫁入这家王府当正妃确实是皇上加恩了!
禄王爷是个出了名不好美色的,与其王妃一直琴瑟和鸣,但是宁云晋对他的儿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使人去打听一下未来姐夫的风评。
这一打听之后他到是乐了,这位姐夫真真是个妙人。
宗正若其这个世子虽然是个聪慧的,不过自小只有一个爱好——爱看书,听说房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最是守礼,去打听的人简直找不出他的一点不好来。
当两家办完了纳彩、问名和纳吉之后,宁云晋便特地找老师们请了个假,想要亲眼相看一眼这个未来姐夫。
这位世子出门的时间很少,一般就是固定跑几家书店和古董店,路线非常好打听。宁云晋原本的计划是在一家书店里候着守株待兔。
没想到宗正若其并不是个只会读死书的呆子,他一进入惯常去的那家店,便发现有个小豆丁一边翻书一边偷看自己,这时候他便已经有所警觉。
小孩子的相貌生得好,穿得也体面,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玫瑰香,若其心中一动便猜到了这孩子的身份。他走上前试探道,“宁二公子?”
“……”
宁云晋没想到一个照面自己就被抓包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在京中的名气有多大,不过这厮是个脸皮厚的,丝毫没有被戳穿目的的自觉,落落大方地道,“小弟给姐夫请安了。”
若其被他这声姐夫弄得腼腆地一笑,心里却对这个乖巧的弟弟多了几分喜爱,漂亮可爱的孩子总是比较吃香的。
看到他的笑容即使以宁云晋挑剔的眼光也要赞一声好,这人看上去就是那种温润如玉般的君子,言论谈吐无不彬彬有礼,极其容易给人好感,难怪爹爹对这个女婿一直赞不绝口。
等到宁云晋与若其一同在迎宾楼吃完饭,两人便好得如同真正的兄弟一样。
若其喜欢他的聪慧机敏,宁云晋欣赏他的温柔圆滑、处事周到,一餐饭聊下来他们几乎成为了忘年之交,等到分手时居然有些依依不舍。
若其之前打听过宁府的一些事情,知道宁云晋也可以说是被自己未来妻子照顾大的,都说近朱者赤,这聪明伶俐的小弟让他也不禁对明年的婚礼抱有了几分期待。
宁家的喜事可谓是接二连三,就在宁巧昕的婚期定好了之后,便有先后查出佩华和赵姨娘都有了身孕,将宁老太太乐得喜滋滋的。
老人家都盼着自己儿子人丁兴旺,宁家三姐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天授十三年五月初八宁巧昕出嫁了,那一天可谓是十里红妆,满满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从宁府抬出去,即使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了,惹得人眼热不已。
众人只当是宁府大方,却不知道这些嫁妆里至少有一半是宁云晋的功劳。
原本佩华给宁巧昕拟的嫁妆单子就只有全堂六十四抬而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已经有了身孕总想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打算。
这么多嫁妆如果是嫁给寻常富贵人家那肯定是足够了,可是宁巧昕可是要嫁入王府当正妃的,这个数量便又显得寒酸了!
于是宁云晋对此很不满意,他去年就说过闻香居的收益要全给姐姐当嫁妆,那样的暴利行业即使剔除成本,赚的银子也十分惊人。
半年淘置下来,他足足给宁巧昕堂出了不少好东西,各种簪子、东珠、宝石、珊瑚项圈等就足足装满了十个匣子,还有文禛赐给他的上等料子和各种皮子,其中有个紫檀木做的梳妆台和宁云晋亲手制的鲜花皂、护肤品等让佩华都看了眼热。
原本的六十四抬加上宁云晋堂的这些,便近百了,而且这都是装得非常实的,要是装稀疏一点还能加上几台,最后还是老太太拍板,从自己的私库填一些,公中帐上再加一些,总不能让自己家的姑娘嫁到王府受委屈。
为了这事佩华心里恨得牙直痒痒,嫁妆里面家具那些大件都是早已经打好了的,再填妆就只能实打实的用金银珠宝或者庄子,于是她彻底和宁云晋弄僵了。
对此宁云晋浑然不在意,他知道佩华到底是自己怀上娃儿,如今底气足了,反正与自己这两兄弟弄僵是迟早的事情。
九月底赵姨娘早产生下一个六斤重的女婴,这让佩华松了口气,到了十月中旬,她自己顺顺当当地生下一个八斤重的大胖儿子。
府里已经许久没有添丁,她生了个少爷自然是大好的喜事,接连不断的宴席让宁府热闹起来。
这个被佩华当眼珠子似疼的孩子最后被宁敬贤命名为宁云祥,不过即使生为他的哥哥,宁云晋见到这孩子的次数也不多。佩华将他守得严实,不是她放心的人都不给靠近,宁云晋只知道那孩子直到满一岁都还要让人抱着,连路都不会走。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却过得飞快,这期间宁云晋再也没有机会面圣,不过文禛逢年过节都会给他一些赏赐,偶尔宫里得了新的贡品还会使人给他送过来,让人能清楚看到皇上对他的圣眷之浓。
天授十四年是个不平静的年月,由于去年冬天太冷,北方冻死了不少牲畜,那一带的奉武族部落日子熬不下去,终于集合起来再次叩关。
一但开战身为兵部尚书的宁敬贤便不得不忙了起来,他以前没有接触过部务,这一年也只不过是刚刚与下属们磨合好,理清了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而已,如今遇到战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有的时候忙起来夜不归宿是经常的事情。
与天授十二年的乘火打劫不同,这次北方奉武族的那些部落是背水一战。这两年不是旱灾就是洪灾,冬天又格外冷,他们如果不攻入中原掠夺食物粮草是撑不到水美草肥的黄金季节。
可是大夏同样是受天灾影响严重,特别是去年江南的水患,朝廷不但没收到赋税还贴上了不少赈灾的银子,之后又免了江南两年赋税,哪里有足够的粮饷打仗,最后朝廷缩衣紧食也只是派出了一支五万人的军队。
奉武族的部落组合起来大约近一万五,不过都是骑兵,他们以战养战,居然与这五万人打了个平手。
宁敬贤办事是个认真的人,一些重要的事情经常会亲力亲为。谁都没想到与北方奉武族的这一场仗成了胶着状态,足足僵持到冬天,拖得兵部与户部都有些愁云惨淡。
最先发现宁敬贤不对劲的还是宁云晋!
他知道父亲在天授七年在擒夫蒙卓明时受过重伤,当时虽然治好了,可是武功再也难以精进不说,每年冬天如果操劳过度还会引起胸闷咳血。
这一年北京的冬月格外的干燥寒冷,宁云晋在请安的时候发现宁敬贤的神色有些灰败不由得有些担心。
男女七岁不同席,他这个时候已经八岁了,实在不适合太过关注内宅的事情。即使与佩华闹僵了,不过面上的礼数他还是做得挺好的,于是思来想去便还是趁着给佩华请安的时候提了一句。
“母亲,父亲最近停了平安脉,是不是请个大夫给他把把脉?”
佩华逗弄着已经一岁多点的宁云祥,眉头微微一挑总算给了他一个眼神,“你父亲不过是累着了,等到仗打完了再好好歇歇便是。”
见她边说还边满脸疼爱的摸着儿子,宁云晋蹙眉,心里不爽起来,有这么当妻子的么!?这个蠢女人。
就在这时宁云祥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佩华连忙抱起来哄着。见他杵在一旁跟木头似得,嫌恶地瞥了他一眼,“若是没事便退下吧!”
宁云晋一甩袖,气冲冲地走了。
回自己院子的时候他琢磨着刚刚的事情,感觉到佩华看自己的神情似乎有些复杂,嫉妒、气愤甚至浓浓的怨念,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自己最近似乎没来惹这女人吧?
他却不知道佩华一看到宁云晋,就想起了听下人们说的,那些宁云晋抓周时府里的热闹场面,可是上个月轮到云祥的抓周宴时,宁敬贤却说京里正因为北方的仗气氛紧张,不适合铺张,只是请了亲朋好友摆上几桌,便散了。
打仗又怎么了!?难道因为前边儿打仗,就不能摆酒、听戏了吗?天下没这个道理。
之前她就觉得丈夫对儿子的看重和疼爱比不上前头两个儿子,为了这事佩华连宁敬贤都怨上了,好几天不想搭理他,如今看到最得宁敬贤欢心的宁云晋,她哪里又会心气儿顺
作者有话要说:gn们千万别有了孩子不要爹啊!这一章就长了好几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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