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障眼法?
韩克己回到自己府邸之后,来回踱步。
他而今还没有明白,今日杜安很多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只能起身去了天水郡王府。只是在门房等了很久,才有人传话说道:“府中最近事务繁忙。区区小事,就你自己处理了。低调一些就行。”
韩克己会意。
其实,他夺取杜家的产业,仅仅是夺嫡风波一个小小缩影。
此刻的邺京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在谋划着多少事情。各方蠢蠢欲动。根本没有心思多管这边的事情。
韩克己心中暗道:“杜安,真是遇见了一个好时候。只要在马球上认输,我就不为己甚。高抬贵手。”他转念一想。这马球如果败了,岂不尴尬。
韩克己立即吩咐身边的人说道:“去给各家打个招呼,京中民间的所有马球队,不许借给杜家人手。”
“是。”身边的人说道:“那要是军中有人借人怎么办?”
韩克己冷笑一声,说道:“他们知道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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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居然如此不知轻重。”姑姑生气之极,脸色不正常的潮红,说道:“到了现在才来告诉我。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很难瞒得住姑姑了。与其让姑姑从其他方面打听来消息,还不如自己主动禀报。
杜安对姑姑生气,也是有准备的。
他跪在地上,说道:“姑姑息怒。孩儿如此也是不得已。”
姑姑深吸几口气,缓缓平息了自己的愤怒,说道:“好,你说,你准备怎么办?”
杜安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姑姑,说道:“而今只要输掉这一场。将菜行拱手相让,想来太孙那边也不会欺人太甚。”
姑姑听了,心疼之极。她自然知道,菜行带来的收入,代替了之前侯爵各种明面隐形收入,这才维持住家中私兵。
不要小看,这些私兵。
这不是,杜家要图谋不轨才养的,而是要维持将门地位不坠。
什么是将门,就是世代从军,很能打仗的门庭。但是军中从来不是一个人能玩的转,甚至军中种种阴私手段,孤身上任,说不定几日就各种原因被病故了。
唯有家中私兵。上任之际,带了卫队过去。这不仅仅在战场上,护卫主将。也在军中不被很多阴私手段所困扰。很多将领到任都喜欢杀人立威。这个手段也很有效。但是没有想过,如果孤身一人,三五个士卒被逼急了。看他们敢不敢谋杀主将。
所以,有这支私兵在。一旦皇帝有诏令。调杜安新任某军将领。杜安是能坐得住,掌控得了局面。
而今没有这支私兵。杜家的将门就是虚的。
对于杜家来说,侯家爵位是面子。私兵就是里子。十几年前面子丢了,十几年后这里子也保不住了吗?
杜安见姑姑伤心,说道:“请姑姑放心,回太原之后,重整家业也不迟,天生我才必有用。”
姑姑内心之中也很矛盾,一方面想让杜安一生平平安安不入仕。但另外一方面,也希望杜安能重新崛起,重振家门,叹息一声说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韩家此等破落户。当年根本不能登我家门,而今却要如此。罢罢罢,只有你平平安安。其他的都算了吧。”
“你这事情办得不错。也难为你了,是我们这一辈犯下的错,留一个如此门户给你,难为你能撑到起来。”
杜安说道:“姑姑哪里的话,生为杜家子弟自然为家中着想,我如果投胎于寻常百姓家,而今要为生计着想。哪里有如此锦衣玉食。”
杜安说的是实话。
比起后世,他社会地位提升太高。虽然杜家有杜家的烦恼。但是比起这个时代寻常百姓每日为生计而烦恼,杜家的烦恼却不知道轻了多少倍了。
只是姑姑听来更是心酸。不由想起了,杜安的父亲。如果他还活着,家中还是茂陵侯府。哪里有这么多事情。被区区跳梁小丑欺上门来。哪怕她夫家还在,想捏死一个韩某人,哪怕是太孙的人。也不是多年的。
杜安越懂事,她就越难过。
她叹息一声,说道:“罢了,按你的意思来吧。”
随即叫来侍女,搀扶她回房。只是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打发了侍女,片刻之间,就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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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敷衍了姑姑。却秘密见了一个人。不是别的人。正是罗岱。
黑夜之中,一盏孤灯。
杜安与罗岱相对而坐,杜安说道:“罗叔父已经回太原了,算算日子,大概四月间,就会到。说实话,罗叔父将你托付给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你。”
罗岱说道:“义父说过,杜公子非池之物。而今不过一时困顿。所以要我耐心跟随。”
杜安听了,一时间感慨。杜安自己都没有觉得自己是池中之物。真不知道罗叔父是如何晓得的。
杜安说道:“我信得过罗叔父,但是我能不能信的过你?”
罗岱说道:“我信得义父。既然义父推荐我跟着你,必然生死相随。”
“好。”杜安说道:“我这里有一件事情,只要你做成了。今后我必然倾我杜门所以力量,助你在仕途上大进一步。”
罗岱泛绿色的瞳孔,在灯光之下,有别样的意味,好像狼。说道:“公子请讲。”
杜安说道:“我要你在御河上沉一条船,堵塞整个御河。”
天下称呼御河的河道有很多。但是在大魏被成为御河的河道只有一条,那就是连接黄河与卫河之间的河道。
大魏定都于邺,自然花了大力气经营邺都。
付出最大的就是漕运体系了。
首先就是疏通原本的漕运体系。将两淮原本的运河体系与黄河连同。又将黄河与卫河连通。卫河本身就有很多河道是人工河。而连同卫河与皇河的河道就是御河。
如此一来,邺都虽然在河北。却成为了天下漕运的中心,北伐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粮食通过运河达到幽州。转陆路进入漕运。
而御河这一段更是要害。但是整体上来说并不是太深的。
原因无他。挖掘御河的时候,正是太宗年间。那时候大魏仅仅占据北方,国力不强。所以御河,仅仅能容纳两三艘大船并行。一旦有事情,很容易堵住河道。
罗岱瞳孔微微一缩,说道:“好。不过需要人手。”
杜安说道:“杜家所有私兵听你调动,而今他们都在藏在朝歌城中,持此牌过去。他们必然听令。”
罗岱说道:“一旦出了事情,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定然不会牵连到杜家的。”
杜安说道:“罗兄,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罗兄开口。我必然竭府中之力满足罗兄。”
罗岱说道;“等此事结束之后再说吧。”
杜安目送罗岱离开,心中暗道:“我不知道罗叔父是怎么说我的。但是罗叔父这位义子,的确不迟池中之物啊。只是,利刃在手,恐怕会反噬。”
“少爷。”杜幼虎说道:“此等大事,岂能让此辈插手。”
杜幼虎从一边走了出来。
杜安虽然也习武。但是强身健体而已。临阵搏杀,非其所长。经历过金凤楼一事。他可不想再被人指着头了。
杜安说道:“别的人也就罢了,你在我家不是秘密。一旦行踪不明,很容易被注意。这一件事情,万万不能被查到是我家做的。而家中,除却你,还有谁能主持此事?”
此言一出,杜幼虎有些伤感,说道:“现在的孩子们都没有上过战场,训练上再行,也不及见血。比不上当年啊。”
当年杜家私兵,很多在军中都能担任低级军官。不要说区区劫船之事,领头夜袭敌营。伏杀敌人将领的事情,都是敢做的。但是而今训练很好,战斗力也不错。但是放出为官。却是不行的。
“罗岱是罗叔父的义子,罗叔父与我情分非同寻常。他的能力我这信得过。”杜安说道:“而且,他是一个生面孔,此刻派他出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杜幼虎张张嘴,有几分欲言又止。
杜安说道:“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做这一件事情?如此大案,恐怕会直接到御前吧。”
杜幼虎说道:“我倒不是担心这案子大。我见过更大的案子。只是为什么?”
杜安忘记了,杜幼虎虽然有一个幼字,但是一点也不小,他小时候,正是北伐之时,当时武勋气焰嚣张之极,虽然没有做如霍去病在皇家园林之中,公然杀人的事情。但是他们也不是多遵纪守法的。
只是风水轮流转,当年有多嚣张。而今就要多夹着尾巴做人。
杜安说道:“你觉得,这一场赌约。我们会赢,还是会输?”
杜幼虎说道:“自然是会赢。”
杜安说道:“我其实不在乎输赢,因为这仅仅是一个障眼法。”
杜幼虎一下子搞不清楚了,说道:“障眼法?”这涉及数十万贯的豪赌,不过是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