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为何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在经过良久的沉寂之后,平宁坐到岩壁旁的石头上,平静的问着秦海,但眼睛却看着天上的星空,有些出神。
“说来话长,不过我保证,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秦海一件没做过。”秦海苦笑着回道。
“没关系,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平宁有些情绪低落的回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宁儿,外面天冷,我们回房间里说行不?”秦海有些委屈的回道。
“不要叫我宁儿!现在的你,不配!”平宁有些愠怒:“就在这里说,如果不说清楚,我宁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绝不踏入这山谷房间半步!”
秦海见再无商量余地,叹了口气,坐在了平宁身旁,开始娓娓道来。平宁下意识的向旁边挪了下位置,秦海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前吧?”秦海将身子向后仰了一下,顺着平宁得目光看向星空,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想不到自那天分别之后,再见面已是四年之后了。”
“四年前,我承师命,以一枚棋子的身份只身来到了这北域。起初我顺利的加入了冰雪谷,并凭借自身实力成为了冰雪谷王家门下一骑骁骑的队长。但是因为我在这北域属于异军突起,没有背景流露,所以一直不能得到王家的信任,无法接触到核心层。”
“在与王家接触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整个冰雪谷都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从上而下的人整天都在勾心斗角做内耗,我实在是待不下去这才离开了冰雪谷,离开了银月城。”
“后来,我得知汤谷匪患严重,我就想着在兴州城做一名护从。一来呢,做护从可以接触南来北往形形色色的人,有助于我了解最新的消息;二来呢,可以尽自己的力量去阻止雪匪为非作歹。而我也是在做护从这段时间里遇到了元叔。”
“说来也巧,今日你我相见情形与那日简直如出一辙。当时我护送一批修为比较低下的人刚入汤谷约莫不到一个时辰,就遭受了一股雪匪的袭击。哦,对,也是刘德寿他们。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元叔带领一批人马突然杀到,将我救了回去。只是,那批雇主却在战乱中全部牺牲,无一幸免。”
秦海说到这里,突然更咽了一下,平宁见状,嘴唇微动,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哎!”秦海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下情绪,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元叔也是个可怜人。”
“早年间,元叔因不喜朝堂的明争暗斗而解甲归田,之后带着婶婶一起游历江湖。本来应该是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哪曾想后面竟然会发生那种事情。”
“那日,当元叔和婶婶来到这银月城之后,在城中一处茶楼巧遇冰雪谷林家家主林有方,林有方当时便垂涎婶婶的美貌,但碍于元叔的实力和背景,将那份不堪地想法隐藏在心底。后来,林有方便想方设法接近元叔。林有方知晓元叔喜欢字画古籍,便投其所好,经常搜罗一些比较珍贵的书籍字画来找元叔,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
“大约是五年前的元宵节晚上,林有方带了据说是儒圣方知方老先生留下来的天地残局过来找元叔,那日元叔很高兴,喝了很多的酒,却哪曾想,林有方早有预谋地在酒里下了药,没多久,元叔和婶婶便昏睡了过去。而林有方则趁机玷污了婶婶。婶婶醒后发觉身体异常,在知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不堪其辱,选择了悬梁自溢。”
“等到元叔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便是婶婶那悬在空中早已变得僵硬的身躯。”说到这里,秦海停顿了会,他将口袋里的一方丝巾递给了小声抽泣平宁,丝巾的一角绣着一个秀气的宁字。
“元叔一开始并不知晓婶婶为何寻了短见,是在给婶婶整理仪容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端倪。随即元叔就一路杀到了林家主殿,并且在林家与林有方以及冰雪谷其他几大家主大战了三天三夜,一直战至心血耗至枯竭。最后在林家咄咄逼人的态势下,元叔拿不出所谓的证据,只得悻悻地离开了林家,再做他法。”
“自那场大战之后,元叔一夜白头。现在你看到的元叔,只不过是刻意染了头发,因为他觉得这样去婶婶墓前不会让婶婶担心。”
“再后来,元叔便开始隐匿在这汤谷之中,以白雾帮的名号暗自发展自己的势力,期望着有一天能够杀回林家,报那血海深仇。”
“只不过元叔则因那日心血消耗殆尽,不仅修为每况愈下,就连身体也变得体弱多病了起来。所以,在遇到我之后,便将白雾帮交到了我的手中。”
“不过,虽然同为雪匪,但我们一向只打劫雪匪而保护平民,这也是为什么刘老贼他们痛恨我们的原因。只不过这些人这几年学乖了,转变了思路,摇身一变成为了护从,所以这几年帮派间斗争也少了些,这才开始有帮派联合的迹象显现出来。”
“至于之前护送你们的解左,早在两年前便加入玉龙帮,后来一直担任帮派护从来赚这份红利。而那麻二也是玉龙帮的人,至于他们今天为何刀剑相向?我一开始想的是可能他们在演戏,引我们出来,现在才发觉,事情可能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秦海问向平宁。
过了许久,平宁这才开口回道:“烧杀掳掠的事你可曾做过一件?”
“不曾!我对天发誓,问心无愧!”
“你师傅给你安排的什么事?你做完了吗?”
“当日师尊只跟我说,我只需在这银月城站住跟脚即可,后续时机成熟,自有人前来寻我。”
北方夜晚的山谷,寒风凛冽,透过衣襟直入人心。平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秦海见状伸出左手臂将其揽在了怀里,顺手将身上的披肩也搭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在山谷中坐了许久,直至秦海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秦海苦笑了一番,动作轻柔的将平宁抱起,向着山脚下的一处房屋走去。
“秦哥哥,我好想你。”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梦中呓语,平宁轻声呢喃道。
秦海顿了一下脚步,将平宁抱得更紧了,轻声回道:“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