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言正想着如何坑德国人一把,头顶突然罩下了一片阴影,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下巴便被钳住,唇也被堵住了。
“唔……”
一只大手沿着他的背脊滑下,即便隔着里衣,也能感受到掌心的温热。带着枪茧的手指擦过,不由自主的颤栗。强悍的气息扑面而来,急切得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李谨言不得不用力去推楼逍的肩膀,他快不能呼吸了。
终于,他的抗——议奏效了,楼逍放开了他。
李谨言大口的喘着气,唇与唇的距离并不远,偶尔擦过,仍能带起一阵酥麻。一只大手抚上了李谨言的脸颊,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仰躺在了床上,楼少帅单手支在他的颈边,另一只手沿着他的脸颊和脖颈滑下,扯开了里衣的扣子。
没等李三少喘匀气,颈侧就被咬了一口,下一秒,便被带入了仿佛要将他溺毙的情-热之中……
等到一切平息,李谨言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被子盖到腰际,被扯开的里衣散落在床沿和地上。楼少帅却只脱了军装上衣,解开了衬衫的纽扣,侧躺在他身边,手指沿着他脊背下滑,偶尔低下头,轻吻着他的后颈和肩胛。
“少帅,真不成了”李谨言侧过头,看着楼逍,“我明天还有事,真的。”
“什么事?”楼少帅托起了李谨言的手,轻轻啃咬着他的手腕,“很重要?”
“恩。”李谨言打了个哈欠,想要翻身,却拧了一下眉头,下一刻,被楼少帅整个人搂在了怀里,趴在他的胸前,总算是舒服了不少。懒得矫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李三少给自己挪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把姜瑜林来找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求上门来了,我总不好不管。”李谨言懒懒的说着,“只是也不能白给他,少帅,我托姜部长帮我办了点事,若能成也是笔大买卖,里外里能赚不少,省得他再来和我哭穷。”
“姜瑜林来找你了?”
“啊。”李谨言点点头。
楼少帅没说话,只是又把李谨言抱紧了些,“这些事你可以不管。”
“哪能不管啊。”李谨言叹了口气,正色道:“我又不是个万事不知的少爷,国内是个什么情况我也知道。至于国外,恐怕也不会太平太久……”
“我知道。”楼少帅突然开口道:“几年之内,欧洲必有一场大战。”
李谨言略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楼少帅,他知道一战,是因为穿越的关系,楼少帅是因为什么?难不成这位也是穿的?随即摇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可笑。无论从言行举止还是为人处世,楼逍身上实在找不出一点穿越者的痕迹。
“我在德国读军校时,各国间的矛盾与争端已经显露出苗头。”楼少帅第一次和李谨言说这些,他似乎没有想过,李谨言是否了解欧洲局势,就算了解,又是谁告诉他的,“德意志,奥匈帝国,奥斯曼土耳其。”楼少帅的指尖擦过李谨言的下巴,轻轻揉捏着他的耳垂,“英国,法兰西,俄罗斯。”
李谨言插了一句,“是不是该加上意大利和日本?”意大利和德国的关系不必说,英日同盟可在那里摆着,一战开打,日本不就是以此为借口,出兵青岛?
“意大利?日本?”楼少帅勾了一下唇角,李谨言确认自己没看错,楼少帅这个表情,代表着蔑视?
“这些国家,早晚必有一战。”楼少帅低下头,额头低着李谨言,“而且……”
“而且?”
“谁胜谁负,很难预测。”
李谨言看着楼逍,半晌没说话。这就是所谓的“精英”和“普通人”的区别?
“在想什么?”
“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他对楼少帅的聪明才智羡慕嫉妒恨了吧?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昏了头,觉得穿越者注定霸气侧漏光芒万丈。哪怕多了一百年的知识,也不代表在这个时代的人面前,穿越者真能占据优势。
从楼逍的身上就能看出,他们受到的教育,经历的世事,是生长在和平环境中的人无法想象的。
李谨言抿了抿嘴唇,他还是安心的赚钱□坑洋鬼子吧,至于打江山霸气侧漏这档子事,还是不要沾的好。否则,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后世的影视剧中无不把这个时代的军阀演绎成脑满肠肥,脑袋里除了浆糊就是浆糊的蠢材,真的了解他们之后才会发现,这些人没一个简单的!
能在这个风云骤起的时代占据一席之地,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连被嘲笑为郑大炮的南方大总统,也远远甩脱后世某些政客几条街。
该怎么和楼少帅说同德国借钱的事情,或许他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李谨言的思绪越飘越远,靠在楼少帅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睡了过去。楼少帅的手覆上李谨言的后脑,手指插——进他的发中,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发顶,又将他搂紧了一些。
天亮之前,乔乐山终于从囚室中走了出来,脱掉手套,举起双臂抻了个懒腰,随手把一个本子交给了萧有德,国语夹杂着英文说道:“能问出来的都在这里,再多,估计他也不知道了。”
萧有德点点头,“辛苦乔先生了。”
乔乐山呵呵一笑,“的确辛苦,我该让老板给我加工资才对。”
萧有德:”……”据他所知,这位乔先生一个月的薪水,足足比得上自己半年了。还加?
囚室中的川口怜一已经被解开了,除了绳子的勒痕和几个可以忽略不计的针孔之外,他身上几乎没留下任何伤痕。可以说,比起那些被萧有德照顾过的日本间谍,他压根不像被审讯过。
但事实呢?
一直蜷缩在墙角的川口香子慢腾腾的爬了过来,试探性的用手去推了推趴在地上的男人,等看清他的脸后,乍然发出一声惊叫。
原来,川口怜一那张算得上英俊的面孔,已然扭曲得不似人形,惨白得没有了血色,双眼上翻口鼻流涎,仿佛地狱里爬到人间的恶鬼。
川口怜一的意识是清醒的,他能清楚的回忆起刚刚遭受的巨大痛苦,完全超过了他能承受的极限。他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意识清醒的忍受可怕的折磨。
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连死,都做不到!
为了能从这可怕的痛苦中解脱,他背叛了他的国家,背叛了他宣誓效忠的天皇!他一切的骄傲和顽强,都成了可耻的笑话。
想起笑着将针头扎进他的胳膊,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观察并记录他反应的乔乐山,川口怜一止不住的发抖,魔鬼,他真的是个魔鬼!
川口香子仍在尖叫,川口怜一很想叫她闭上嘴,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听到囚室里传出的叫声,门外的兵哥却动也未动,连探头看一眼都没有。还能叫出来,证明还没死,想起之前从这个日本特务嘴里问出的口供,几个兵哥恨不能当场把他千刀万剐!
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根本就不是人!他们能为了获取一个假身份,将一家十几口全部灭口!也能为了获取华夏的情报,收买,威胁,利诱,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被他们盯上的人,要么成为汉奸,要么就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这还仅仅只是他们罪行的冰山一角!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还曾在暗地里策划过谋刺楼大帅!华夏内战爆发,也没少了他们的手笔!
若不是乔乐山在场,这些兵哥已经扑上去把川口怜一和川口香子一同撕碎了。
或许川口怜一该庆幸,虽然遭受了非人的痛苦,至少他还活着,其他被抓捕的日本人基本都已经去黄泉报道了。不过,他很快就会发现,活着,要比死去痛苦一万倍。
当萧有德将川口怜一和其他特务的口供交给楼大帅时,关东都督府情报部部长西田敦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迎接朝阳的升起,此时此刻,他所有的侥幸心思全部破灭,关北城的情报人员,确认全部失踪。
身在旅顺的关东都督大岛义昌得到消息,当即暴跳如雷!在西田被带至他面前时,毫不留情的连扇了他十几个耳光,直把他的脸扇成了猪头仍不罢休。西田嘴角流血,脸颊肿胀,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缝,也只能在大岛义昌面前弯腰请罪。
“你该死!”
“是!”
“你是帝国的罪人!”
“是!”
“八嘎!”
“是!”
事已至此,就算让西田马上剖腹,也无法挽回已经产生的损失。大岛义昌无奈,只得给日本驻华全权公使伊集院彦吉发了电报。在西田将事情全部说明之后,大岛义昌就已经明白,关北城的情报人员失踪,十有八——九同北六省督帅楼盛丰脱不开关系!除了他,没有人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够在一天之内把关北城的日本情报部门全部捣毁,人员无一漏网!让大岛义昌想不通的是,一些隐秘的联络点,连西田也不能很明确的掌握,为何楼盛丰能知道?
西田也想到了和大岛义昌一样的问题,他肿成的猪头的脑袋开始冒冷汗,却不得不开口说道:“川口商社的社长,川口今造的一双儿女,也是在关北城失踪的。”
“什么?!”
伊集院彦吉接到关东都督大岛发来的电报之后,不敢耽误,立刻联系了京城的坂西公馆,坂西公馆自前清起便是日本设立在华夏的特务机关,坂西武官更是日本在华特务的头目。
当坂西武官得知发生在关北城的事情,尤其是川口今造的一双儿女先后失踪之后,勃然色变。川口今造之死,被在华特务机关当做了意外,但川口怜一和川口香子的先后失踪,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做意外来看。
“八嘎!”
坂西暴怒得想拔-剑杀人,就算是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想出好的解决办法。
日俄战争刚过去几年,日本从战争中攫取了不少利益,占据了华夏的辽东半岛和南满铁路,可国内的各种矛盾同样不少,饥荒,暴——动样样不缺。不久前还爆发了抢米运动!虽然规模不大,却也足够引起上层人士的警醒。若是不能加快侵华的步伐,国土狭小且资源匮乏的日本,很可能会发生更大的动-乱。
日前大本营传来消息,天皇陛下很可能……若是华夏人从被抓获的情报人员口中问出了重要的消息,并趁机发难……坂西只觉得后颈发寒。
华夏内战已经开始,却只局限在很小的一片区域内,这并不符合日本一开始的设想。坂西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让北六省也卷入到这场内战中,让楼盛丰去打仗,无暇再将过多的精力放到其他事上!
经过满洲里事件,大本营已经对楼盛丰和他的继承人有了新的认识,他们都是十分危险的,若大日本帝国想要实现侵吞华夏的目的,必须首先除掉他们!
可让在坂西和大岛等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策划阴谋的同时,楼大帅也彻底被这群东洋矬子激怒了。
“妈了个巴子的!”
楼大帅看完了日本特务的口供,顿时怒不可遏。这群日本矬子太t是东西了!
“大帅,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楼大帅虎目一瞪,“都杀了,一个不留!”
“可……万一日本人?”
“可什么可?!”楼大帅猛的一拍桌子,“他们不是都给自己起了个华夏名字吗?为这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命!既然如此,那他们就是华夏人,和那群日本矬子有什么关系?”
“是!”
楼大帅挥挥手,“之前不是都给他们安了罪名吗?死了的就算了,没死的直接拉到法场砍头,老子就是要让那些日本矬子看看,我楼盛丰不是好惹的!”
“是!”
萧有德领命下去,一个副官送来了前方的战报,电报上寥寥几句话,却让楼大帅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