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男子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当下哀声讨饶:“别打别打,我们放了这人便是。”
“现在才知道讨饶,太晚了。”洛明羽有意吓他,提起拳头作势再打,却又放了回去。
许是听到了动静,季宏和祖岩峰从屋子里赶了出来。祖岩峰见三个身穿军服的男子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笑问道:“几位军爷,你们好像找错对手了吧?”
为首男子向他脸上一望,认出他来,忙道:“祖大官人来得正好,我们几个正在惩办一个逃兵,这小子没缘由地出来阻扰我们,还请祖大官人秉公决断,给一个公道的说法。”
“你们都快打死人了还要谈公道吗?”洛明羽怒气未平,对祖岩峰说道:“是这样的,我本在卧房歇息,听到街上有动静才赶了过来,就见到这三个家伙在对这人拳脚相加,所以忍不住出手帮忙。”
祖岩峰明白了怎么回事,伸手止住两边别说话,亮声笑道:“看来是场误会。三位军爷,这小兄弟是我家里的客人,初来镇上不懂事故,有所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至于这瘦小汉子已经被你们打成这样,再抓回去也充不了数,还是放了他吧。”说完向领头男子手中放了一锭白银。
那为首男子立马转嗔为喜,说道:“既然祖大官人发话了我们哪能不给面子?撤!”招手带着另外两人离开,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洛明羽一眼。
瘦小汉子吃了一顿老拳,虽然鼻青脸肿身子尚无大碍,他谢了两人一番便一瘸一拐地逃开了。
这发生的一切让季宏也有点不知所以然,问道:“这三个无缘无故打人,凶残跋扈,干嘛还对他们如此客气。”
祖岩峰脸色怪异:“进屋再说。”
三人当下回到了厅堂里,洛明羽率先按耐不住,咬牙道:“刚才实在不应该怕了他们,依我看好好修理他们一顿才算公道。”
祖岩峰哈哈一笑:“洛老弟有所不知啊,你晓得方才那三个家伙是什么人吗?”
“就算是行伍中人也不该无缘无故抓人打人吧。”
“这三人是按扎在镇北边军伍中的兵卒,而那个被打的汉子则是镇上的本地人。”祖岩峰缓缓说着,见洛明羽和季宏愈发奇异的神色便接着解释:“这只队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剿杀旱魃的队伍,是从吴州府调过来的,本来有两千多人,因为和旱魃数次交战死伤了好几百,所以才用本地的老百姓充数。那被打的人多半是服役之人,因为临场脱逃才被落了军法。”
“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剿杀旱魃确实是方侠镇自己的事,可是抓人充军也得抓身强力壮的吧,我看刚才那汉子身材瘦小,似乎也不会什么武功,怎么能抵抗得了那千年旱魃?”季宏依然感到不解。
祖岩峰也觉得有些无奈,沉声道:“这是军尉的命令,说是要凑齐三百人的民兵部队,可方侠镇上总共就两千号人,又有不少妇女老幼,所以但凡是年轻的男子,只要没缺胳膊少腿的就得被抓去。那三个兵卒也只是奉命行事,你打了他们也没用,民不与官斗,还是见好收场为妙。”
洛明羽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尴尬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刚才的鲁莽没给祖大哥添麻烦吧?”
“哪有!”祖岩峰快意地拍了下桌子,说道:“你刚才不但没给我添麻烦反而帮我出了一口恶气,说实话我也早看这帮王八孙子不顺眼了,但是无奈吃的是公粮,怕丢了饭碗,洛老弟刚才打得痛快啊,要早知道是这么回事我就晚些出去了。”
听他说得豪气爽快,洛明羽和季宏都是大喜。这时季宏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想要加入剿杀旱魃的队伍,一定得是本地人吗?”
“不一定,军伍那边正愁招不到本领高强的侠义之士呢,告示已经在镇北街贴出来了,只要不是老弱病残便能参加,还许诺谁杀了旱魃便有重赏……额?你们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们想……”
洛明羽和季宏对视一眼,已经达成共识,便道:“正有此意,反正我们也想早点从水路走,于公于私都得剿灭旱魃,为什么不去?”
“可是我听说那旱魃厉害得紧,已经死了好几十人了。”
“祖大哥不用替我们担心,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一只旱魃吗?”洛明羽不由自主想到天玺山试炼时遇到的火蛇,觉得这旱魃再厉害也只是个妖怪,总不可能比仙境里的灵物还要强。
看两人已经下定决心,祖岩峰只好皱了皱眉头,说道:“那好,明天我就带你们去报名,但是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一敌不过那旱魃便逃回来。”
事情说定了,次日清晨洛明羽便跟紫茵说了此事,哪知紫茵不但不反对还拍手称好:“剿杀旱魃?一定好玩的很,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是去打妖怪,你一个女孩儿家不怕被妖怪抓去吃了吗?”洛明羽有意逗她。
“怕什么?我听说旱魃可是女妖怪,要怕也是你们怕吧。”紫茵不服道。
洛明羽吃了一鳖,季宏则笑道:“就让紫茵跟我们一起去好了,我估计这旱魃也没那么可怕,要不也不会被那些草包军兵围剿了。”
当下祖岩峰带着三人到了镇东北面的营寨,这是由木棍绑起来的,极其简单,里面的帐篷却有上百之多,但帐篷里却没有人。营地前一个校尉带着几个兵卒持矛而立,身前的桌上铺着一张白纸,显然是专管报到入伍的。
祖岩峰走上前去还没开口,那校尉就叫道:“你干什么?”
“我们有几个朋友要跟去剿杀旱魃,特来见你们姚都尉。”祖岩峰说着将洛明羽三人带上前去。
那校尉狐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几遍,特别是看到紫茵更是惊疑万分。他在这坐了好几天,还是第一次见人满脸轻松地跑来报名,而且还是三个少年,便道:“不是开玩笑吧,你们也想去打旱魃?”
“你瞧不起我们吗?”紫茵不悦地道。
“瞧不起倒是没有。”那校尉不冷不热地道:“只不过我得把事情先跟你们说好,只有杀了旱魃才有重赏,平时只管吃喝,没有军饷可发。”
“这个我们倒不是很在乎,我们只想快点灭了这妖怪,好乘船北上。”洛明羽握了握手中的银剑说道。
那校尉被他的‘狂言妄语’吓得眼珠都瞪了出来,心中暗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等你见了旱魃只怕吓得连爹妈都不认识了。”便将纸笔送上:“把你们的名字写在上面。”
三人依照他所说的做了,祖岩峰便道:“现在我们可以进去见姚都尉了吧?”
“姚都尉在前线排兵列阵呢,王二你带他们到阵上去。”校尉对身旁一名士卒吩咐了一声,由他带着四人往前面去。
这是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约莫三里都是不毛之地,平地的中央稍稍凸起,像一座小山一样,和寻常山包不同的是这座小山同样寸草不生,山顶上有个巨大的洞穴,如同一颗巨树被连根拔起,在地面上留下永远的痕迹。
望着眼前的怪异景象,洛明羽心中微微一紧:“看来那就是旱魃的洞穴了。”
四人跟着叫王二的士卒来到靠近洞穴的地方。只见七八百人手持兵刃围在远处,这些人多数身穿军服,其他的则穿着各异,一个头戴铁盔的将领在阵前指挥布阵,虎须豹眉,微风凛凛。王二带着四人走到他跟前,说道:“大人,这几人要见你。”
此人便是姚都尉了,身为这支千人部队的统领,他本来无暇去管那些新兵,但见祖岩峰的样子有些眼熟,问道:“这不是镇上的祖大官人吗?难道你也想跟我们一起除妖?”
祖岩峰连忙摇手:“我乃文官一个,不懂行军打仗,只是我有几个本领高强的朋友要来助姚都尉一臂之力。”
姚都尉自然把目光落向三人,见他们年纪轻轻也微觉意外,点头道:“真是少年英雄啊,不过这次不同于一般的行军打仗,对手可是修为颇深的妖怪,你们三个可做好准备了?”
“大人尽管放心,我们是有备而来的。”季宏毅然说道。
姚都尉脸上显出一丝欣慰,对祖岩峰道:“这三位虽然是你的朋友,但既然选择入伍,在旱魃未灭之前就是我手下的将士,所以必须服从军令,否则一律按军法处置,他们做得到吗?”
祖岩峰露出难色,看向三人。
洛明羽之前也没考虑这些规矩,但想家有家规军有军法,能够早日启程才是正事,当下道:“我们定当听从将军指挥。”
“那好,眼下旱魃已经被我们困在洞窟之中,再过三个时辰就是薄暮时候,届时先锋部队会从洞口攻入,你们尾随在后,争取今天就端了这妖怪的老窝。”
部署完毕,三人便各自归位。祖岩峰只能陪同到此,再三叮嘱他们要多加小心之后就告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