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深跪在温岐年面前道:“请师父救我!”
温岐年似乎正在等人,看见身受重伤韩深突然出现在此,也吃了一惊,道:“韩深,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徒儿被魔界的练羽凰下了毒,还被她打成重伤,她现在正在追杀我!”韩深道。
这时风芷凌刚好赶到,看到韩深正兀自胡编乱造,她怒道:“韩深!我什么时候给你下过毒?明明是你跟踪我,想杀我!”
韩深摘下自己的斗笠,露出了满头暗红色的头发。
温岐年和风芷凌都是一惊。
他痛诉道:“师父,我就是被她下了神乌鼎的毒,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因为我不小心撞破了她在民间到处杀人练毒,她发现我之后,就想杀我灭口!”
“韩深,你这个颠倒黑白的无耻之徒!”风芷凌大骂一声,使出了七绝绫就要打向韩深。
温岐年挡在了韩深面前,举剑挡开了七绝绫,道:“练姑娘,韩深他虽然曾经有过,但是也应当由我们巫白门自己处理,还是请你住手,把神乌鼎的解药拿出来吧。”
这就是认定了她下毒、她想杀人灭口了?风芷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老糊涂,为什么就认定他的话是真的?明明是他……”
“师父,小心!”韩深突然喊了一声,挡在了温岐年面前,然后极其隐蔽地掷出了三根冰针,打向风芷凌。
风芷凌正纳闷,自己根本没有出手,却只见到韩深的飞针刺向了自己的胸口,才突然明白韩深是故意为之,一怒之下抽出了练明煊给她的锁灵鞭,刺向了韩深。
温岐年见韩深挡在自己身前,认为他是不顾自身安危为自己挡险,于是连忙把韩深拖到了身后,而此时锁灵鞭已经快如流星般竖直刺了过来,鞭头的尖刃正正的刺进了温岐年的心口。
温岐年瞪大了双眼,一个字也未曾说出,便直挺挺往后倒去。
风芷凌脑袋嗡的一声炸响,她没有想到,温岐年竟然会突然挡在韩深前面;她也没有想到,她的锁灵鞭法已经如此纯熟,温岐年竟然完全没能反击躲避;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澜渊带着仙门的几位掌门以及弟子们,不早不晚的从前殿大门走了进来,恰巧看到了她杀人的这一幕。
“师父!”巫白门大弟子孟显之见状立即飞身向前,扶起了倒地的温岐年。
“风师妹!”澜渊惊恐地喊出了声,他想制止什么,然而已经太晚。
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风师妹!”
“是练羽凰!”
“那个是韩深吧?他怎么成那样了?”
“魔界妖女竟敢在太乙山杀人!”
“师父……”韩深连忙扑到温岐年面前,作势大声哭道,“师父,我说了让您小心啊……你个魔界妖女,还我师父命来!”
孟显之用嗜血似的眼睛盯着风芷凌。
“我没有要杀他,我不是故意的……”风芷凌惊慌失措地站着,机械地摇头。
温岐年奄奄一息,断断续续地说道:“练姑娘,你……你背叛仙门,杀人练毒……可对得起你师父息鹤庭的教诲?……韩深他虽然有过错,但也是我巫白门弟子……徒弟有过,做师父的理应代为受之,还请你……把神乌鼎的解药……解药给……”
温岐年话未说完,一命呜呼。
“师父!”韩深大哭出来,孟显之和身边的两位巫白门弟子劝都悲痛不已。
韩深哭的孝顺极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诉道:“我师父不过是叱责你两句,你竟下手杀了他!魔界之女,心思果然狠毒!”
“我没有要杀他……是你!是你!”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风芷凌的意识一时间变得空白,舌头竟开始不听话了,半天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情急之下她拔出了刺在温岐年胸口的锁灵鞭,向韩深打去。
韩深这回闭上眼睛没有躲,他清楚,这么多人在场,肯定会有人出手阻止风芷凌。
果然,长雪门的司徒非掌门第一时间拔出佩剑冲出去挡住了锁灵鞭,道:“妖女还想再当众杀人吗?你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澜渊快步移到风芷凌身边,轻声道:“风师妹,别紧张,有师兄在,别怕。”
他凑到风芷凌身边时,闻到了一股熟悉而浓烈的酒味。
“大师兄,是韩深要杀我,我没有要杀温掌门,是韩深……”风芷凌看着澜渊安慰的目光,眼睛被无措的泪水糯湿了。
韩深见贺澜渊对风芷凌如此关切,立即说道道:“贺掌门,这个魔界妖女,在民间到处抓人练毒,被我发现了,就给我下了神乌鼎的毒,想要杀我灭口!刚才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师父,她竟然下手杀了我师父!”
“韩深你闭嘴!”澜渊转身面向韩深喝道,“你曾经在蓟城屠杀了蓟城郡守一家,在蓟城肆意虐杀女童,上一次仙盟大会时,你潜入我太乙山藏书阁偷东西,被我风师妹发现,你差点杀了她!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你的师兄也不会相信。”
孟显之抬起头,对韩深道:“师弟,师父告诉我你在蓟城为非作歹,叫我派人找你回巫白门,你却打伤同门师弟逃走了,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潜入太乙山偷东西?”
“师兄,我当时……”韩深眼珠子一转,道,“想偷东西的是她!仙盟大会那日,我是一路跟踪这个丫头才到了太乙宫,当时我看她鬼鬼祟祟的进了藏书阁,四周又没有看到太乙弟子,我一着急就上前抓住了她,没有想到,她竟然反过来咬我一口!”
这时澜真气不过了,冷冷质问道:“韩深,当时若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你差点玷污我风师妹。如果你真的是好意,为什么看到我就跑了,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当时真的是误会!”韩深辩解道,“我说,你们看清楚,是这个妖女杀我我师父,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审问起我来了?她刚才用锁灵鞭一鞭刺在我师父心口,你们全都亲眼看见的,这总不是我说谎了吧?”
“韩深!”风芷凌声音都在发抖,“你前两天还在天魔宫,口口声声对凌霄说仙界容不下你,求着他收留在魔界,现在又跑到这里充好人,诬陷我!早知道,我就该让凌霄杀了你!”
这话一说出口,韩深竟然笑了:“我在魔界说的话自然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骗取凌霄的信任。但是我发誓,我刚才说的话全是真的!我之前在蓟城犯了错,我承认,我该死,我这次来太乙山,就是为了向师门认罪,向贺掌门认错。可是,你呢?你刚说什么,让凌霄杀了我?所以,连魔界尊主凌霄,也听命与你了吗?”
风芷凌气血上涌,才明白刚才说错了话,被韩深抓住了错处。
她本来身份敏感,最不应该提的人就是凌霄,可是她情急之下没有想那么多。
她彻底明白,韩深此人,非但杀人作恶时毫不手软,撒谎起来也面不红心不跳,颠倒是非黑白的手段已经炉火纯青,空口白牙诬陷人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如果不杀了他,仙魔之间只会风波不断、永不得安宁,而她也要永远活在那颠倒是非的嘴皮子阴影下。
至于一切真相,等到这个可恶的人死了之后,再说吧。
她当即挥起锁灵鞭一扫,将拦在韩深面前司徒非抽飞了几丈远,又飞快地将锁灵鞭的刺刀直指韩深致命的脖颈处。
司徒非被锁灵鞭抽摔成了一个弓身虾,不知是尴尬还是疼痛,脸色难看极了。韩深发现风芷凌突然发疯,忙躲在了孟显之身后。
澜渊见风芷凌这一鞭带着极狠的杀气,迅速移步上前,徒手抓住了锁灵鞭,挡在了风芷凌和韩深之间。
“师妹,住手。”澜渊道。
澜台、澜真、澜久、澜秋都同时都喊道:“师妹,不要……”
“她的法力怎么突然这么高?”
“难道那些尸体真是她做的?”
“锁灵鞭?这不是尊后凌珑的随身法宝吗?”
“她果然已经回魔界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像潮水汹涌而成一道指摘讨伐的声墙,压迫得风芷凌喘不过气来。
她手上脖子上青筋凸显,握着锁灵鞭的手微微发抖。
“大师兄,你不信我?”她看着澜渊。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你别再杀人了。”澜渊道。他紧握锁灵鞭的手掌心被冷铁划出了血迹。
风芷凌此刻神经紧绷,手上的青筋愤怒失控的眼神中是极深的恐惧与无助,她看着澜渊,澜渊也一如往常一样冷静地看着她。从他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某种可以令她放心和依赖的东西。
终于,她平息了愤怒,卸下了所有防备,放松了紧握锁灵鞭的手,点了点头。
“贺掌门,韩深的事我们容后再说。这个妖女杀了我们掌门,她既然是你太乙门弟子,还请贺掌门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巫白门绝不会就此罢休。”孟显之极不客气地说道。
司徒非被身边的长雪门弟子扶了起来,也在一旁说道:“温掌门被这个妖女杀死是大家亲眼所见,贺掌门若是想要包庇,再放她走的话,我们长雪门也绝不会同意。”
在众人的压力之下,澜渊不得不把风芷凌暂时关在寒武洞中,将形迹可疑的韩深关在偏殿的柴房,先行帮助巫白门处理温岐年的遗体,隔日再行审讯。
寒武洞是太乙弟子触犯门规后被罚面壁的地方,洞中极寒无比,常人在这里呆一个时辰,就会被活活冻成冰雕。
幸而风芷凌已有修为在身,她能挨得住极寒。她明白澜渊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冷静下来,避免被冲动的情绪左右了头脑,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她蜷缩在寒武洞一角,洞门已经被关闭,只留有一个半尺大的小暗门,透进一点冷白的月光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老天不给我一个重回太乙门的机会?明明我不想杀他的,我不想的……
原本计划要跟师兄们坦白的,可是却到了这个地步……
都是韩深!
我一定要杀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
风芷凌一直困在迷茫的神思中,她甚至感觉不出到时间的流逝,她的眼睛不知不觉已经又红又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洞门外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响动,洞门开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人影走了进来。
“大师兄!”风芷凌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澜渊关上了石门,走到了风芷凌身边。
“大师兄,我不是故意要杀温岐年的,是韩深他……”
“不要叫我大师兄。”澜渊冷冷道,“你是魔界妖女,天生就爱杀人作恶,我澜渊没有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师妹,太乙门也没有你这种身世污秽不堪的弟子!”
风芷凌脑袋轰鸣一声,身体往后一晃,失声道:“大师兄,你说什么?你、你是……什么意思?”
澜渊趁风芷凌元神恍惚之时,迅速拔出逸尘剑,径直刺向风芷凌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