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哇……裴三娘趴在裴老太太的腿上,大声嚎哭,“祖母,我不要嫁给太监!祖母救孙女!”
裴三娘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就等明天抬去镇国公,结果却传出这样的消息。
本来就是庶子,她一个嫡女,已经是低嫁,看在谢加皮相还算不错的份儿上,家里人又逼着她,皇帝赐婚,裴三娘也就咬牙认了。
如今,人竟然病成了太监,这让她怎么忍?
叫她嫁过去,守活寡吗?
不能人道,也就不会有子嗣,更不可能染指世子位,她这辈子都没了盼头。
“母亲,三儿实在可怜,要不……”裴夫人忍不住为女儿求情。
“守活寡,你也必须嫁过去!”
大门口的方向,响起拐杖重重敲打地面的嘚嘚声。
裴三娘愤恨地转头,“二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混账话?我可是你亲妹子!”
来人是裴佑安,在十几个大夫的合力治疗之下,他已经能下地走了,却也落了后遗症。他再直不起腰,甚至必须拄拐。
自从发现自己余生都要拄拐,他把一口钢牙咬碎了大半,发誓要报仇!
妹子的陪嫁仆从,他也专门挑了人,不过,他要让那人做的,并非打探消息!
不想,他刚睡了一觉,就听说谢加吃药过多,变成太监了。
他了解自家三妹的性子,肯定会大闹一场,不肯嫁。
“你和谢加的婚事乃是皇帝赐婚,祖母也没辙。”
裴老太太这时才终于开口,却是附和裴佑安的话,“圣命难为,祖母也没办法。不过,祖母答应你,等四皇子继位,定然让你蹬了那太监,返回家来。”
这意思就是要她为家族利益牺牲了!裴三娘失望地跌坐在地。
呵,等四皇子继位,那时她人都熬老了,还能嫁得什么好人家?
虽然从小就知道像她这样的嫡女,早晚会为家族的利益,牺牲婚姻,就像姐姐一样,堂堂嫡长女,却沦为四皇子的妾侍。可姐姐好歹嫁的是皇子,未来可期。她呢,嫁给一个太监!
裴三娘感觉自己的人生未来一片黑暗,两眼一花,晕了过去……
镇国公府,有一个人晕了才醒。
谢加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哆嗦,“大夫真说我,不能,睡女子了?”
亲信小厮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嘴里阵阵发苦: 世子爷诶,您这也太损了吧!
“我就知道,那个阴险的家伙不会那么好心!”谢加梆梆梆撒气地狠狠捶打着床板,“谢勋呢!叫他来!”
“大哥找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勋摇着装逼利器玉骨折扇,风度翩翩地掀帘而进。
“你总算来了!我杀了你~”谢加叫嚣着,就往谢勋扑过去。不过他刚醒,手脚发软,反而往床下摔。
谢勋一手捞住谢加的胳膊,把他往罗汉床上一推,谢加就仰躺了回去,大口喘着粗气,骂骂咧咧。
“混蛋!我杀了你!”
“大哥要找我拼命,可是因为变太监的事?”
“废话!”谢加狠狠地磨牙。
“放心了,是假的。”
“啊?”谢加惊愕地瞪大眼,“怎么可能,太医院院正都亲口说了……嗝~”
谢勋懒得听便宜大哥叽叽歪歪,直接往他嘴里塞了颗药。
“什么东西?”谢加歪嘴斜眼喝问。
“让你能大展雄风三天三夜不停歇的神药。”
“三天三夜……”谢加正想喝骂,他不信,就感觉身体突然热起来。这种感觉他自从收了紫霄做通房丫头,就再熟悉不过。
他真没变成太监!
“这是怎么回事?”
谢勋眨了眨眼没说话。
“吴院正是咱们的人!”谢加激动地坐起来,跟着黑了脸,“既然这样,干嘛还要让我吃那药?”
吓得他当着那些太医的面,哭得稀里哗啦,好丢脸……
“你故意捉弄我!”谢加义愤填膺地指着谢勋的鼻子。
“以防万一而已,来的太医又不止吴院正一人。”
这话谢加没办法反驳,确实来了五个太医。
安顺谨慎,知道太医院里有谢派的人,可他不知道具体是谁,就多点了几个太医一起来。
“不过只这样,恐怕还不够。”
“那还要怎样?”
他成了太监的谣言都传得满城风雨,莫非皇帝还要继续婚事?不怕京城百姓戳他脊梁骨吗?
谢勋冷笑,“刚才我接到消息,安顺带着一车的珠宝首饰去给裴三娘添妆了。”
谢加啊呀一声惨叫,“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不顾舆论,要继续这桩婚事。
如今朝堂的局势已经破开,所有人都陷入在夺嫡的漩涡中,谢勋并不再需要谢加和裴三娘的婚事。相反裴三娘嫁进来,会给谢勋添麻烦,虽然麻烦不难解决,可谢勋现在就不想让皇帝如意。
多事之秋,戎族使团马上就要进京,他必须确保镇国公府内部平静无波。
“一会儿你去皇觉寺找宏通法师,让他为你剃度。”谢勋把一封信递给谢加。
“出家?不,我不出家!”谢加头摇成拨浪鼓。
“最多一年半载,等到没人关注你了,你就可以借口外出云游,还俗离开皇觉寺了。”
可是一年半载后再去北疆,他能发挥的余地就变小了!
这话,谢加不敢说出来,只能绷着脸,“我不想出家。”
“大哥,你想好哦,一年半载换清清白白谢家人身份……再说,皇帝已经知道你这条狗背叛了他,就算你改变主意,娶了裴三娘,皇帝也不可能待见你,到时候你可是腹背受敌哦~”
“你,阴我!”谢加抓住谢勋狐狸尾巴般,怒目圆瞪,“你根本不想我去北疆,对不对?”
谢勋确实阴谋算计了谢加。那丸药,只是为了让皇帝看清谢加彻底背叛的事实,从而让他有了将谢加逼的得进退维谷的机会。
事到如今,谢加只有按照他的意思,去皇觉寺出家一途!
兵权就是拳头,在这个拳头大就是硬道理的时空,谢勋又怎么可能让明显图谋不轨的便宜大哥染指兵权?
“大哥,我是谢氏未来的家主,又怎么可能让一个祸起萧墙的隐患存在呢?”谢勋站了起来,“大哥,接下来就在庙里好好念经吧。”
在皇觉寺念一年半载的经,谢加要是还不能清除贪念和对谢氏家主的野心,那么还俗后,他依旧不会给他去北疆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