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上桌的时侯,薛长河回来了,此时是暮色西沉,余晖散落。
到底是亲孙媳妇,薛俊义第一个询问:“长民媳妇没事吧?”
薛长河一脸疲惫,坐在饭桌前先夹了一筷子肥肠,反应也和长慧一样,差点把舌头吐出来。
貌似辣椒放多了。
等辣劲过了,薛长河才说道:“不因为别的,就是营养跟不上引起的昏厥,二婶要是执迷不悟,早晚得出事。”
想到马兰花油盐不进,压根没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薛长河叹了一口气,整天盼孙子盼孙子,怀上了又不好好待人家。
李桂兰捅了儿子一下,催他:“赶紧吃饭,人家的事你也管不了,操那个心干啥?”
没眼力劲的,挨个给顾慢上眼药,公公说不得,儿子还说不得吗?
晚上熬的大骨汤,熬了三个小时,烧了两捆柴,熬出来的汤汁奶白奶白的,一看就有食欲。
大煎饼泡肉汤,营养又不腻,薛长河吸溜着热气,苦哈哈的喝了一碗,又盛了一碗。
“慢慢,你也快吃。”李桂兰见儿子吃的香,又催怀着崽崽的儿媳妇。
“妈,您不用管我,我正吃……呕!”
毫无征兆的,顾慢忽然觉得肉汤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不但不能下咽,还勾搭着胃翻江倒海的。
顾慢赶紧捂着嘴跑了出去,蹲在地上想吐又吐不出来。
李桂兰和薛长河一前一后跑了出来。
“咋的了,这是?”
李桂兰瞪了儿子一眼:“怀孩子了,你说咋的了?这是害口。”
薛长河一个大老爷们,是不能感同身受的,至于害口是什么,也只是懵懵懂懂的。
顾慢又接连呕了几次,半点东西都没吐出来,那种滋味让薛长河不好受。
“慢慢,你想吃甜的,还是吃酸的?咱去买去。”
酸男辣女,科学证明没有科学性。但书上说过的,吃点酸的可以缓和孕吐。
“妈,我想吃点酸的……”
李桂兰笑逐颜开:“吃酸的啊……这个好办,妈给你去要点石榴、山楂,酸豆也行啊。”
薛长河很自觉地揽了过来:“妈,我去吧,二胖家里石榴山楂都有,我一样弄点。”
前两天刚把人家揍了一顿,也不知道人家搭理他不?李桂兰由着他去了,碰个钉子也好,省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顾慢回自己的房间躺着,床前放着个洗脚盆,又吐了好几次,还是一点东西也没吐出来。
“慢慢啊,喝点红糖水。”
李桂兰是女人,特别懂怀孩子那点滋味,有体质特殊的,能从怀吐到生,真是生不如死。
顾慢从床上爬起来,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水,问道:“山楂还没弄来吗?”
长河那个小兔崽子,出去有一个小时了吧?这是去月球上摘去了?
“妈看看去,长河再不回来,妈给你要去。”
门吱扭一声开了,薛长河闪身走了过来,将一个灰色褂子解开,里面有一斤多山楂,三个石榴仔,一大捧酸豆。
顾慢拣起一个红青相间的酸豆,很是惊奇:“还有这个呢。”
上一世她三十多年没回乡,酸豆也是三十多年没见了。
“我打着手电摘的,等有空了,我走的远一点去摘。”
顾慢闻言看了薛长河一眼,15度的电灯泡下面,因为隔的近,她看的很清楚,衣服上有草屑苍耳,挽起半截袖子的胳膊上,还有一条一条的血印子。
李桂兰悄悄地走出去了,难得儿子办了件正事,让他在媳妇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顾慢也只是感动了两秒,就自顾自吃酸豆了,男人为了他的血脉做点什么,还需要女人感恩戴德吗?
见薛长河还守在床前,没有要走的意思,顾慢张口催了:“你回去吧,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镇上把猪下水卖了,以后隔一天杀一头,你看行吗?”
薛长河左顾而言他:“床够大,你又不舒服,我在这里睡不行吗?”
“不行!”
开什么玩笑,截止目前,顾慢没有和薛长河走下去的想法,尤其她还知道薛长河属意别的女人。
孩子已经是个错误了,完全没必要错上加错。
薛长河这才爬起来,说道:“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吗?”
……
顾慢夜里睡的有些沉,以为第二天会晚起,六点多钟还是醒了。
李桂兰在灶房刷锅,长慧在烧火,薛名友在拾掇院子,起的比顾慢还要早。
“慢慢,你闻不得这些肉腥味,你坐在院子里教教妈,我来做。”
李桂兰总是这么体贴,以后不管谁当她的儿媳妇,婆媳矛盾怕是不会有。
顾慢坐在院子里,一边啃着山楂,一边教婆婆做菜。
李桂兰本身厨艺就挺好,一点就通。尖椒炒猪肺,葱爆猪肝,爆炒猪心,爆炒猪肚,不管哪道菜,都挺有滋味的。
“慢慢就是能耐,这要是送到镇上,一准好卖。”
李桂兰夸起儿媳妇来,越来越顺溜。
“妈,这是让镇子上的人尝尝,不起眼的猪下水还能这么好吃。把人引过来之后,咱就光卖熟食,做这个太麻烦了。”
“嗯,这个隔三差五炒了自己吃还行,天天干确实辛苦。”
一个菜品装一小盆,今天骑三蹦子去,可不走路了。
“长河这个懒货,咋还没来呢?”
李桂兰的话音刚落,传来了几声晃门环的声音。
“人真是不经念叨,说曹操,臭曹操就来啦。”
长慧起身去开门,进来的不是薛长河,是个矮墩墩的年轻人。
“大娘,嫂子。”
“哟,是长民啊,你咋来了?你哥在老宅子看门呢。”
薛长民十分局促地搓着手,脸红脖子粗的说道:“我不找俺哥,就找大娘和嫂子。这不我媳妇害口嘛,啥东西也吃不下,就想吃点猪下水,您看能不能匀点……”
李桂兰下意识去看顾慢,这都是儿子儿媳妇的生意,她可不能喧宾夺主。
既然是卖的,薛长民又是堂兄弟,哪有不卖的道理,顾慢点点头。
李桂兰用一个瓷碗,先称重,又把每一道菜都夹了一些:“长民,你看够了吗?”
“够了,够了。”薛长民开始挠头,“大娘,钱都在我妈手里,我没钱。”
……又一个打秋风吃白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