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方知父母恩,玉兰对阿爹的心情有些感同身受,想了想,给玉梅打电话,“阿姐,你在什么地方?有事找你。”
玉梅的声音懒洋洋的,“我在酒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玉兰默了默,“我去接你。”
玉梅拒绝得很干脆,“别,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玉兰:“哦。”
玉梅的声音也些挫败,“哎,行了,我马上就回来了。”
玉兰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书,玉梅就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进来了,玉兰闻了闻她身上酒气很淡,人也清醒,好心道:“阿娘说不舒服,晚饭也没吃,这会儿在屋里躺着呢,阿爹也在。”
玉梅立刻松了一口气,挺直了腰背从容地走进来,“阿娘知道我偷拿家里的**了?”
玉兰翻书的手一顿,呵,原来阿爹欲言又止的源头在这呢,她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拿**干什么?和严大哥去扯证?”
玉梅死鸭子嘴硬,“胡说,我不过看中了市郊新开的楼盘,想给阿娘再买套房子。”
玉兰也不拆穿,声音淡淡地“哦”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严大哥来过咱们家了。”
玉梅立刻坐直了身体,声音里有罕见的紧张,“他……来干什么?不年不节的。”
“他么……说是来求亲的。”
玉梅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怒,“好啊!这混蛋!我叫他跟我去扯证他不肯,这会儿想起来求亲了!谁要嫁给他了!”
玉兰扯了扯嘴角,“嗯,正好,阿娘也是一样的想法,没同意。”
玉梅此刻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刺激得很,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惹恼了这丫头,对方心里恐怕正憋着火呢,不让她发泄出来,晚上她就别想睡觉了。
“阿娘不是老担心我嫁不出去么,我终于能嫁出去了,她难道不是应该开心吗?”
玉兰似笑非笑,“你说呢?”
玉梅最怕大妹这表情,一看就憋着坏呢,只好委屈巴巴地道:“老严想用身体有病这个借口拒绝我,我知道,可他拒绝的理由不是不喜欢我,这就够了。你知道吗?我想成为他的新娘想了五六年,刚开始我以为自己对他的迷恋就是因为偶像光环作祟,也曾试着去接触其他人,商场上合作的,公司里的青年才俊,优秀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越比较,我越放不下她,他就是我这辈子的执念了。此生如果不能嫁给他,我宁愿独身一辈子。”
玉兰的声音有些气弱,“一辈子这么长,你怎么就肯定将来不会后悔呢?严大哥迟迟不肯答应你,很大部分原因是对未来没信心。”
玉梅很高兴,“有什么关系呢?后悔不后悔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如果我现在不去做,将来说不定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至于老严没孩子这事,真的不是大事,丁克或是领养都可以,真要讲究血缘什么的,你和妹夫多生一个抱给我们养不就可以了?再大不了我给他当一辈子的女儿,让他宠我一辈子,不好吗?”
玉兰:“……”
站在楼梯口正准备下楼的陈力夫妇:“……”
李爱华捂着嘴巴,眼泪就跟掉线的珠子,成串地往下滑。
陈力叹了一口气,搂着妻子的肩膀,轻声道:“回吧,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咱们什么倔得过她们了?”
李爱华哭得不能自己,“我舍不得……她太年轻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得看着,多看看。”
陈力也赞同她的想法,“没事,多看看那就多看看,看个三年五年的,要是小严表现好呢,就把大丫嫁给他,要是表现不好,咱们再给大丫找更好的。”
李爱华破涕为笑,“呸!看个三年五年的,你打算让大丫当一辈子老姑婆吗?我们又不是地主婆!”
陈力就知道这风头就算过去了,至于老婆子接下来会如何为难小严,哎,谁知道呢?想拱人家的小白菜,就得有挨刀的觉悟。
……
家里的这些事情玉兰很快没空去烦恼,记忆中的那场灾难如期而至,c市中小学生全面停课,因为早期防范得当,c市未出现一例隔离病例。
可耐不住人心惶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流言,说熏白醋喝板蓝根能够预防疾病,瞬间引发抢购热潮,导致白醋与板蓝根脱销,成为有钱都买不到的商品。当有心人准备浑水摸鱼大赚一笔的时候,地方很快出手稳定了市场,让那些想**的算盘落了空。
c市风平浪静,而身在风暴中心的贺世开,看到玉兰早期执意要买下来的医疗器械厂那可观的医用口罩和防护服等防护用品的库存量时,心里的惊涛骇浪险些将他淹没,他不愿意往更深处去想,只是按照玉兰的意思直接将库存一件不留地捐赠出去,连理由都是现成的,滞销嘛!
当这一场风波止息之时,玉兰已经参加完高考,并以总分714分的成绩考进了青大服装系。
刚办完谢师宴,玉兰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远在帝都的陈然一通电话就把人叫走了。
“有个人,我想你应该见一见。”
玉兰开始收拾行囊,李爱华又开始唠唠叨叨,“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暑假就两个多月的时间,你都不肯留下来陪陪爹娘,小没良心的!走吧,都走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玉兰想起从前上学阿娘第一次送自己上车的情景,大巴车开车老远,阿娘还跟在后头抹眼泪,不知不觉就软了语调,“我去去就回,等开学,我还想您和阿爹一起送我去学校报道呢,您有空多帮我做一些好吃的,我带着,省的吃不着您做的饭,想得慌。”
李爱华被哄得眉开眼笑,“坏丫头,就会说好话哄我开心。”
饶是玉兰对此行要见的人早有预料,可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床上挂着的铭牌明明白白地写着陈新的名字,玉兰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眼前这个瘦得跟骷髅似的人就是那个长相甜美一脸无害的陈新。
“我该叫你陈新……还是何阿秀?”
陈新,也就是何阿秀呵呵笑着,笑到后面带了咳了还是止不住笑,“咳咳咳,随便你……不过是个名字……原来,所有人都看走眼了啊,你才是个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