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鸟虽然头已经被吞进去了,可是身子还在那里扑扇个没完,两只爪子也在胡乱地抓着,眼看着,这鸟就要被闷死了,因为我听到那个扑扇的劲头,越来越弱,而那根长虫鼓着两只瘆人的小眼睛,努力地把嘴张到极限,来吞这个大鸟。
我是从来都没有就近看过长虫吃鸟,一直以为长虫是先把鸟给缠死,然后一点点吞到肚里去,可今天我却看到,长虫是先咬到这鸟的头部,然后一点点吞。
看来,这长虫应该是在这树上,已经等了很久了吧,这鸟也该它倒霉,你说,在这树上打个盹,就被这长虫给吃了。
我的到来,并没有影响这长虫的进食,我站在那里,一直盯着看,没过多久,那鸟就不再扑愣了,而那大长虫看这鸟不动弹,就使出浑身解数,吞得好像是更加卖力了。
我就没有再看下去了,悄悄地落下去,退到地上,然后快速地顺着护庄河边上的小路,往东飞快地跑了下去。
我哪里管得到长虫吃大鸟,我怎么可能从长虫嘴里救出已经被吞了头的鸟呢,想想都怕,那鸟的身体,比这长虫嘴也不知道粗多少倍,可是这么虫却愣是一点点地把这鸟给吞了进去,天呢,要是这长虫来吞我,是不是会从我的手开始,一点点地把我整个吞进去啊……
所以我就在想,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往这些大树下跑着玩,万一有比这还要大的长虫,突然袭击过来,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太阳底下,我一个人,顺着往东的护庄河小路,疯狂地跑了好一阵子,感觉我的喘息比老黄牛的还要猛烈时,我慢慢地缓了下来,由跑转为走。
我是没有目的的往前跑的,可能是想摆脱这长虫吃鸟的内心恐惧吧,就慌不择路地往前跑了这么一通。结果,路上连个人都没有,我这么一跑,再有一会儿,我就要跑到老沟上我家的祖坟边上了。
对于我家的祖坟,我一直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不像有些人,看到坟墓,都会莫名地产生害怕的心理,我却没有。我总觉得这是我们自家祖先长眠的地方,没有必要害怕,毕竟自的先人,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后代子孙呢。
想想也是,于是,我就想去祖坟那里看看,如果有谁过来祭拜放了鞭炮,我还能捡几个阴死炮玩玩。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猛跑,一会儿就跑到了祖坟边上的花生地头了。
现在祖坟所在的这片田地,已经不是我家所有的了,人家现在种的是花生,那花生秧已经非常旺盛,有的已经在枝叶间开出了红黄的小花。
我顺着花生地的地山口,飞也似的朝着祖坟那边就跑了过去。地山口里,蛐蛐是真多啊,我感觉它们都蹦到了我的脚背上,而且在我风一样的往前飞奔时,那些蛐蛐,跟海浪一样,在我下脚的地方,忽啦一下散开。
我知道,我们这里的蛐蛐,跟草地上的蚂蚱一样,都有好几种。这蛐蛐有又黑又大的黑将军,也有细小的带翅膀叫起来很响亮的地老虎,还有一种是长期钻地下的浑身嫩白的土行孙,反正我最常见的也就这几种,它们的名字,都是我给取的,嘿嘿。
在我脚脖子跟脚背多次被这些来不及跳开的蛐蛐给占领之后,我总算跑到了我家祖坟边上了。其实,这里不仅仅有我家几个祖宗的坟头,还有我家旁系的几个坟疙瘩,不过,那几个坟疙瘩,看样子,是想把我们祖宗的坟给挤没了,因为,多年以来,我们祖坟始终还是那三个土包,而旁系的却新添了好几座新坟!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到了坟边,一看就看到我老爷全春的坟顶尖尖上,不知道啥时候卧了一只跟坟堆上的土颜色极为接近的夜猫,那夜猫要不是动了一下眼球,我还真看不出这东西就在这坟尖尖上卧着。
我就不太明白,我从地头往这坟边,是踢塌着飞快地跑过来的,那这只夜猫肯定是听到我的惊动,可怎么就是不飞走呢,还跟个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偶尔动一下它那两个让人吃惊的巨大的眼睛。
我们这进里,一直有个传说,夜猫进宅,木事不来。意思是说,只要这夜猫飞进自家的宅院,肯定有事情发生,而且这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庄上的人们都很是忌讳,要是看到有夜猫飞过,都会很警惕地拿着半截砖,想一砖头把这玩意儿给夯走。
可是,现在,我老爷的坟头上,竟然卧了一只夜猫!
我知道现在是热天,一般的坟头上,都会长满各种野草,像拉拉秧,刺角芽,疙疤草,或者长得很高的狗尾巴草,灯笼棵,有的则是长着各种小树苗,更有甚的会长很多到处爬的糖鸡屎秧。
可我老爷的坟头,除了底边长了一圈很茂盛的茓草外,坟头上,基本上没啥野草,所以看上一直光秃秃的。
而那个夜猫,就那么蹲在坟头上,远望过去猛一下还真以为那是坟头往上鼓出来一块呢。
我年龄太小,我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出现在这里,会有什么预兆,所以我也没有太过于惊骇,就自顾自地走到那三个坟头中间。
我家祖坟是头朝东北脚蹬西南的走向,最上面是老爷的,下面就是我大爷跟我爷的。三个不大的坟包,呈品字形排列。我看这三个坟中间有一片不大的场地,场地上有一片绿莹莹的不高的草蒲团,我就径直走过去,在这些草上踢了几下,看看周围也没啥可害怕的,就想一屁股坐下来歇一会儿。
我老爷的坟边,原本是有一棵柏树的,都长得跟鹅蛋那么粗了,也不知道哪个家伙,有意还是无意,犁地的时候,把这柏树的棵都给犁了出来,所以没几天,这好不容易存活的柏树就干枯了。
而我大爷坟头的边边上,到现在还长着一棵挺繁茂的松树,那松树估计得有两层楼高了,现在太阳斜照,那松树的影子,正好照在我要坐下去的那片草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