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好嘛……好极了。”
宵万斛听他陶醉般地自言自语,也有些好奇。见他看完了,便提刀上前来问:“如何,有需要帮手的地方么?”
素别枝没回答他,眼神中充满了星辰似的亮光,显然无比愉悦。
“喂,到底怎么……”宵万斛越发心里痒痒。
素别枝看了他一眼,呲牙笑道:“天天吸入这些重度污染,看来这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宵万斛闻言一凛。他不自觉地看了眼头顶漂浮的血雾,一下想起了自己被骗到老鹫山的那次不甚愉快的经历。
“喔――那很好,我也来出力啊?”他挥了两下手里的刀,“给你们打八折,让我也来剁两刀。”
素别枝对那飞禽低语几声,打了几下手势,便松开让它径自飞走。只见它盘旋了两圈,腾空而起,最后没入血雾不见了。
素别枝目送它离开,这才转过头来:“价钱好商量,不过,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看着远处逼近的人群,两人同时提起武器,信步走了过去。
很快,玄素真气与金银鸣风,卷起腾空的漩涡,顿时占据了整个战场的焦点。
火焰明晃晃腾空而上,伴随着飓风扫向四周。如同晚霞流火,横扫八面,所向披靡。
“周围众人,把九彻枭影逼过来!”素别枝鼓足真元,汇聚喉咙,高声喝道。
声音随着流风奔向各处,在场厮杀的好些人都听到了。看到高悬如柱的漩涡风流,三教众人同心合力,拼命鼓噪着,把周遭的九彻枭影往那边杀去。
而九彻枭影的士兵同样不聋,自然知道过去就是死路一条。他们同样豁出一切死命奔逃,原本的围堵一方,此刻反成了笼中之物。
明亮的战局,可谓瞬息万变。而在坍塌的山丘废墟之上,三人的战斗犹未停息。
空中的对战,险象环生。虽然落石已经掉尽,但招式赫赫,升降之间,一招不慎,就可能瞬间重伤。
九重泉霸气无匹,被两人夹攻,仍是力战不殆。药效持续催发,灼热的气息顺着脊髓上升到脑部,他越战越狂,浑身血液好像要一时烧干。
律定墨灵活巧变,墨字横舞,点空留痕;同时琴筝轻扬,每一弦都奏出数道风刃,令人防不胜防。
本若对付律定墨一人,也不致如此麻烦。只是宿九琴时而背后突袭,琴音莫测,令九重泉左右支绌。
而且,宿九琴更为精粹的琴音入脑,也压制了他体内的药效挥发。辅之以双弦隐约交错的共鸣,声音好像在空气里牵起了千百条无形丝线,纵然谨慎躲避,也难免中伤。
“旋律”的威力,在这样的包围战中,展露无遗。
如同困牢斗兽,九重泉几番难竟全功,心情也越发愤怒。此刻的他,如同盛怒的狮豹,血煞之气一次次爆发,一次次更加骇人,却仍是脱不开两人的桎梏。
“去死!!”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九重泉戟运如飞,赫赫沉风走若奔雷,倏忽劈开无数化形音波,斩向律定墨。
“噗噗”直响,其间是一排儒文墨字组成的防御溃散,爆发出一串明亮的火球。
律定墨已经有所准备。九重泉虽然气力强悍,但随着战斗进行,他的反应也越来越慢。
再度催动纪典,书页沙沙翻腾之下,浩然之气奕然大廓。
“九曲墨流!”
书页成排墨字,有如江河之源,点滴一瞬,骤然形成漫卷墨色波涛,腾空席卷。
一招自忖不敌,律定墨再扬兰筝,华调裹挟儒门正宗气概,与激射的墨流一同涌去。
两道气劲,甫一交手,还未定出胜负,九重泉身后又传来铮璁弦鸣:
“玄天姑射阳律蕤宾。”
陡然爬高的曲调,有如纯阳化雪,威劲空明流焰,两面展翅,铺盖而来。
九重泉不禁气极恼极,却无可奈何。两人的实力虽然不及而今的他,但单论牵制,却是游刃有余。
“你们找死!!”
他感到喉咙已经充血,说话都燥热难当。吞咽一口血沫,他再抬盛力,如同满溢的水缸,行将强悍地爆散开来:“九野驰锋!”
宿九琴眉眼一凛,立刻抱琴退避。横扫的血戟之光,登时劈碎身下大地,万物失序,倾落的沙尘之下宛如混沌复苏。
蕤宾正声保护了宿九琴,使他得以顺利抽身。不过飞的衣袖仍是被狠狠割裂,甚至被掠过的地方也直接化成了焦灰。
爆裂的声响弥散四野,山下激战的群军也为之神惊。看向被黄尘完全笼罩的山前,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晰。
同时,阵中三人也徐徐落地。
沉默登时覆盖。直欲窒息的气氛,使得在场之人无不敛神屏息。
脚下废墟很不平稳。碎石高翘着棱角,从中探出一茬树木的梢头。
九重泉沉寂了。他看得到,更看到了远方突围之战的局势。如果要说怎样形容,对九重泉而言,就是――急转直下。
这样的局势,不禁让他想起了曾经在心湖峡谷的那场大计。
同样的被牵制,同样眼看着满盘皆输,自己空有一番力量,却仍然无计可施。
“可有看到?――多行不义,奸宄沆瀣,注定如此,怨不得人。”
耳边传来被浓烟笼罩的律定墨的声音。
九重泉脑中依然炙热。不过在此刻,他的心一下变得冰冷。
倒不是因为律定墨的一句话而回心转意。他只是突然思考,他想搞明白――为什么,几次如此局面,都是以自己的失败为结局?
他有力量。他有强大而为数众多的部属。他是九彻枭影的九旗使,他毕生追求,就是无数的胜利和更强的实力。
但是……为什么他总是在失败?
心念惆怅,他手中的血戟,也一时黯淡,失却锋芒。
骤风四起。仿佛四周的尘烟变成了席卷的高墙,一眼看不到边。
“作何玄虚。”墙的彼岸,又传来宿九琴的质疑。
九重泉深吸一口气,不过他没有运动长戟,而是在如此关头,深深低下了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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