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后,《浮夸》杀青了,芸豆的伤也基本上痊愈了,云锦书再也不敢把儿子交给陌生看管,所以把自己原本的工作安排删掉了打扮,除了必须要出席的少量通告以外,他已经很少外拍戏了。
这天中午,云锦书刚把芸豆哄睡着了,他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大屏幕上的号码他默默地抿起了嘴角,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喂?”
电话那头传来公司经理陈泽的声音,“金先生,上次给您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云锦书笑了笑,通过变声器传出来的声音雌雄莫辩,带着沙沙的电流声,“才半个月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就忍不住了?”
电话那头的陈泽尴尬的笑了笑,“知道擅自来催促您不好,毕竟对公司也有自己的考虑,可问题是温泽云他每天都会给打电话,天天问到底愿不愿意收购他们公司,说实话……老板,真有点顶不住了。”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算了算时间,“嗯,被晾了大半个月,他果然是沉不住气了,呵。”
“金先生,说实话觉得收购温氏这家公司,们其实有的赚,温泽云他经营部下去是因为他的名声臭了,可是毕竟这家公司的资历摆那里,们买下来换个招牌再经营,一点都不吃亏。”陈泽那里边小心翼翼的说着,斟酌了半天才继续开口,“老板……能问您为什么不愿意买这家公司吗?晾了他们半个月,万一被别抢走,那这么肥的熟鸭子可就要飞走了。”
云锦书笑了笑,手指敲打着阳台的玻璃,“呵,有的想法,不用担心,公司是的,怎么可能让它吃亏。就今天晚上吧,把温泽云约到公司,来跟他谈。”
陈泽一听这个来了精神,“老板您要亲自来公司了?!”
云锦书失笑,“不,今晚还有其他事情,到时候把电脑打开,按说的去做就行。”
陈泽本来以为这次能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幕后boss,结果还是落空了,只好连声答应着又听云锦书叮嘱了几句才扣上了电话。
电话挂断以后,云锦书把手机卡拔了出来,换上了自己平时用的那张。
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从买下这家投资公司就一直用的假身份,手上这张电话卡也是花了大价钱“行家”手里买的,平时打电话的时候,对方那边不会显示自己的号码,即使像陈泽这种知道他号码的,去了通讯公司也查不到他的归属地和真实身份。
平时公司里有文件需要他来签字,都会事先给他打电话,等云锦书用电脑的黑客软件模糊和掩盖掉他的ip地址和信息之后,才会同意他们发过来。
所以,直到现这家投资公司里的都没有见过他这个幕后老板,只是知道他姓金,其余的一概不得而知。
云锦书坐阳台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的摸着下巴,这是他思考问题时常用的姿势。
说实话,自从那天医院知道温泽云向他伸出“橄榄枝”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无法平静。
从一开始他买下这家投资公司只是为了回笼自己手头上的资金,顺便找到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无意中的一个决定,竟然会成为温泽云手里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不得不说,这世界上真的有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
晚上六点的时候,温泽云准时到了公司,他今天特意换上一件体面地黑色衣服,把头发整齐的上去,显得格外精神,如果不仔细看他眼角因为吸毒而留下的浮肿,仿佛他还是那个红色圈子里的温家小少爷。
走进办公室里,陈泽走了上来,礼貌却疏离的伸出了手,“温先生,您好,们等您多时了。”
温泽云礼貌的回握过去,打量了一下这间不算宽敞的办公室,说实话他心里是有些嫌弃的。
想他温氏企业以前的员工休息室都比现这个不起眼的小公司要气派的多,如果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他也不会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心里虽然不悦,可他毕竟也不是第一天社会上混了,仍然挂上标志性亲切的笑容说,“麻烦了陈经理。请问贵公司的老总姓什么?一会儿见面的话也好彼此打个招呼。”
“们老板姓金,您可以叫他金先生。不过老板他今天有事赶不回来,所以一会儿他会用语音跟谈,希望您见谅。”陈泽礼貌的躬了躬身子,面无表情地说。
温泽云脸色一僵,心里已经微微的有些怒气了,想他原来无论跟任何见面,哪一个不是上赶着巴结,什么时候他已经到了需要看别脸色的地步!
谈这么重要的事情,这老板都敢放他鸽子,要不是……要不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这会儿早就拍拍屁股走了。
他带着微笑的面具随便的跟陈泽聊了几句,这时候陈泽的电话响了,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变声器的声音,按着吩咐打开了隔壁办公室的电脑,连上屋里的媒体播放界面,回过头对着温泽云说,“温先生,们老板已经来了,请您跟他详谈吧,先出去了。”
陈泽走出了出去,贴心的把门锁住了,这时候温泽云盯着投影幕上那一片漆黑的屏幕,心里的不满更强烈的几分。
“金先生,这就是的待客知道吗?跟别谈过这么多次生意,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没有诚意的。”
电脑的连着办公室的音箱,过了半响那头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传了过来,“呵,温先生,也没有见过像您这样,有求于别还一副高高上表情的。”
云锦书的声音经过变声软件的处理,根本就听不出他的本音,但是那种不屑和调侃的语调却一点也没少,一下子就让温泽云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即使心里再气愤还是把口气软了下来,“ok,金先生您说得对,这一次是有求于,所以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来找谈的目的很简单,相信也听陈经理说过了,收购的公司一点也不会吃亏。”
云锦书低低的笑,伴随的电流的沙沙声说,“吃不吃亏不是由说了算的,们公司如果这么抢手何必来找呢?不妨让来猜猜现是怎么想的,这么屁大点公司,凭什么给甩脸子,要不是无路可走,连正眼瞧都不会瞧这里一眼。”
被说中心事的温泽云气的豁一下子站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风度,以前他是天之骄子,现是泥潭里的臭虫,这样的落差让他忍不住激动起来。
“对,金老板您说的很对,说实话真是看不上这个小公司,们温氏企业这么大的规模,如今却要向摇尾乞怜,这么说也不过是趁火打劫罢了!”
云锦书一点也没有被他激怒,反而轻松地笑了笑说,“是啊,可以说趁火打劫,可是温先生您别忘了,们公司从始至终都没有去招惹‘家大业大’的温氏,是您几次三番的要找谈收购的事情,并不是们刻意针对。”
“更何况,既然能来找们公司,相信也是用尽了一切办法,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吧?想来温先生这么大名鼎鼎的物,随便找几个大家族借来些钱渡过难关不是问题,找几个银行行长吃个饭,弄到大笔资金也没有问题,看来是们公司高攀了,抱歉温先生,既然谈不拢那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云锦书随手就按下了麦克风的电源,温泽云一下子就急了,之前的风度也没有了,“金老板,请等一下!”
“温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温泽云深吸一口气,心里又急又恨。
“金老板”的话的确戳到了要点,他之前找韩江借钱,却被他无情的丢了酒店,之后他又把以前认识的所有银行行长、企业家、上层圈子里的玩伴全都找了一遍,可是因为他吸毒的事情已经尽皆知了,温家也与他脱离的父子关系,没有愿意给他钱,更没有愿意沾惹上三大家族之间的内部争斗,所以他如今只能孤注一掷,把公司的大部分股份卖出去来挺过难关,而这个金老板愿不愿意买下他的公司,成了他是否能翻身的最后筹码。
“抱歉,金老板,是的太急躁了,是诚心跟贵公司来谈收购的事情的,希望能再考虑一下。手上这家公司虽然现亏本,但只要资金链重新接上,就能立刻运营,之前还有很多签下的合同没有履行,如果买下大部分股权,年底分红也是比不笑的数目,这个买卖对而言是双赢,相信金老板也不是没有眼光的,希望能认真的考虑一下的话。”
云锦书电脑那头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其实温泽云说的这些话他早就预料到了,而这家公司他也势必得。不过谈合同这种事情就像飙戏一样,两个对弈谁也不肯让步,总要拿出点手段磨掉对手的戾气才能胜的漂亮。
“温先生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也说了,手里这家公司现还亏本,们公司也是小本经营,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收购们的股份,万一打了水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温先生,总要拿出更多点诚意才行啊。”
温泽云一听到云锦书的口气有所松动,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现急需要钱来回本,不仅是希望把公司重新办好赢得父亲的欢心,更重要的是他的毒瘾根本就没有戒掉,现还需要大笔的钱来买毒品,如果能把公司转手跟这个金老板,至少几百万的现款他就能拿到手了。
“金老板快快语,有话不妨直说吧,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按照百分之六十五的价格,多给百分之十的股份。”云锦书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温泽云愣了一下,接着就有些犹豫了,百分之六十五已经是他的底线,如果是卖掉百分之七十五就等于把公司内部的账目和资金流向全都卖给了一个外,这么大的让步让他很难接受。
“金老板,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云锦书笑着勾起了嘴角,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带着些玩味,“温先生,要的一点也不多,s市愿意接手里这个烂摊子的相信除了没有别了,否则也不会选择跟见面,如果还能找到第二个条件比好,而且还同意收购的公司,那就去找他们吧,绝对不会让步的。”
温泽云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似乎做最后的挣扎。
云锦书好整以暇的透过镜头看着他,继续说道,“明白顾忌些什么,无非是怕彻底吞掉这家公司,一分也不给剩下,不过可以放心,完全可以帮投资买入几只股票和证券,等回了本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把股份卖给。”
云锦书开出的条件非常诱,毕竟投资公司的老本行就是帮助个和公司理财和投资,如果这个金老板真能帮他转会一些钱来,那多卖出去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也算是有了回报,想来想去他能比原来多赚上不少钱,怎么算都不吃亏。
“好,就按百分之七十五,金老板可要说话算数。”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笑的非常愉快,但神色却非常的玩味,谁也看不出他究竟肚子里打什么算盘,“当然,温先生……们合作愉快。”
***
随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韩江那一场大火中伤的厉害,等把胳膊和脸上的线全都拆掉,顺便养好自己两根肋骨之后,天气已经渐渐转凉,马上又要迎来一个冬季。
期间云锦书也来看过他几次,每一次都不怎么说话,自己问他就说,不问就安安静静地坐床边上看杂志,仿佛来探病成了他不得不忍受却无法推拒的任务。
一开始韩江看到他心里是非常欢喜的,可是云锦书的态度一次又一次给他泼了凉水,他有再大的热情也只能慢慢的冷却下去,直到有一次一个实习的男护士把他的手背打肿了,晚上他疼醒的时候,竟然看见云锦书坐他的床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帮他用凉毛巾敷着手背,当即韩江就悄无声息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把云锦书甩给他的脸色当一回事。
他一直相信,云锦书即使外表变得冷酷无情,到底心里有着最柔软的部分,那里应该就像一泓被岩石遮挡的泉水,透着柔和温暖的触感,让他费尽心力也想要重新再触摸一次。
芸豆出院以后,云锦书再也没有来过,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韩江倒是没有因为这个而放弃希望,只是退回到“朋友”这个最安全的位置。
他耐心十足,坚持不懈,所以再也不像原来一样患得患失。
出院后的第二天,他穿好衣服正准备去公司,结果还没出家门就被父亲的一个电话叫回了老宅。
军区大院早晨起来有很多锻炼的离退老干部,有舞剑的、打太极的,跳广场舞的,好不热闹,可走进自家大门却扑面而来一阵冷凝压抑的气氛,韩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毛,对着端坐楼下的母亲打了声招呼,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挽着挎包去逛街去了。
韩江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不舒服去了书房,推开大门,正好看见穿着一身白色唐装的韩仲天拿着一个铜质水壶,给一盆养的极好的君子兰浇水。
“父亲。”他恭敬疏离的点了点头。
韩仲天抬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铜壶,拿着一边的真丝手帕擦了擦手,指了指一旁的官帽椅说,“坐。”
韩江觉得这样的气氛中就要窒息了,只得开口说,“父亲找有什么事情?如果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去上班了,公司里还积压了很多文件等着处理。”
韩仲天冷冷的瞧他一眼,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才淡漠的开口,“听说为了个救一个小孩弄得一身伤,住了好几天院?”
韩江不愿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冷笑几声,韩仲天盯着他说,“呵,出院之后知道积攒了一大堆工作要处理了,那之前多管闲事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这事儿?”
韩仲天的绵里藏针韩江不是没有听出来,他皱起眉毛说,“并不觉得救是多管闲事。”
韩仲天“哐”一声吧茶杯放桌子上,脸色阴沉下来,“不是多管闲事?那么多消防员、警察哪里摆着,他们不去救胡乱充什么英雄?国家养着那群就是让他们当狗去卖命的,是要参加大选的,跟他们掺和什么?!”
韩江只觉得心里被狠狠的塞了个铁块,一直不断的往下沉,胸口想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塞满了,“一点也不觉得救只是警察和消防的义务,一条命那里摆着,能挽救当然要出手,更何况那个孩子是朋友的儿子,跟不能坐视不理。”
韩仲天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目光像鹰一样紧紧地锁他身上,脸上风雨欲来,“呵,说出实话来了,原来还是跟那个姓云的小明星有关系,韩江真是太没数了,玩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连个有孩子的男都惦记上了,真替羞耻!”
韩江豁的站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半响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看着韩仲天说,“既然提到了锦书,那也实话告诉您,父亲,不管怎么想,很爱他,这辈子只想跟他一起,不管他有没有孩子,没有一丁点玩的意思。”
“砰!”
韩仲天一下子把青花茶碗砸了地上,碎片飞溅起来划破了韩江的手背。
“敢再说一遍试试看!韩江,记得警告过,爱男可以不管,但要是敢来真的,肯定不会轻松饶了!”
韩江没有一丝退却,眸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回视过去,一字一句地说,“当然敢,让说多少遍还是那个答案,爱他,要是想对他动手,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韩仲天的脸瞬间扭曲起来,沉了一口气,突然冷笑一声,“韩江,翅膀没硬之前没有资格跟叫板。早就猜到是这个答案,好的很,非常好!现给两条路,要不就跟那个小明星断的干干净净,然后给娶个女回来,要不就去给认真准备大选,还勉强能留那个小明星跟他那个宝贝儿子一命。”
韩江的脸瞬间绷得紧紧地,额角的青筋都跳了出来,快步走过去双手撑着桌子说,“动他他试试看!”
“那就去准备大选,没有第三条路!要那个小明星的命,还是绝不从政的壮志豪言,就一念之间。”韩仲天阴笑着撒他一眼,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韩江,一向说话算数,可想好了。”
“!”
韩江怒火中烧,胸口的肋骨隐隐作痛,受过伤的脑袋也开始嗡嗡作响,过了很久他没有说一句话,直接甩上门就走了。
秘书无声的走进来,有些担心的开口,“老爷,少爷他……”
韩仲天冷冷一笑,手指轻轻的抚弄着那株矜贵无比的君子兰,眼睛微微的眯起,“不用管他,让他去,他要是还糊涂下去,就帮他清醒过来。”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花瓣瞬间被折了下来,植物被碾碎的汁液流了出来,像馋了水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过度章,本来想分成两章写的,后来想就凑成一起当我双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