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斯走的很快,没有扶楼梯扶手,健步如飞,蹭蹭蹭一次两三个台阶往下迈。凯文冲乔瓦尼使眼色,两人跑了起来。雪见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有活力的老头了,她果断从十五楼坐着扶手往下滑,竟也追不上阿卡斯的速度。
要是在tkr学院,这样长出白头发的老头早就下岗了罢。
雪见头上直冒冷汗。
当然,除了这些贵族。
雪见不由得眼角往凯文身上瞟。
他们,不知活了多久了。贵族的项链坠背面记录着他们的年龄,传说有控制时间的贵族先辈在天上关注着他们,若是他们做出愧对魔城的事,便加速他们的衰老。
说实话,上午见到爱德蒙奥斯汀,雪见觉得他是所有贵族里最年轻的一个。
眼看五楼已到,阿卡斯突然刹住脚。雪见惊地一个趔趄扑到了楼梯上。
慌乱中她伸手抓住身体旁边最近的物体稳住了自己,松一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抓住的物体收紧了,她急忙转头看看自己抓住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狐狸看中了猎物般望着她。
“啊!”她惊恐地撤手,连连后退。
狐狸并没有动弹。雪见定定神,发现是一个女孩以狐狸的姿势跪在地面上擦地。女孩捕猎的眼神没有变,雪见咬住嘴唇,愣愣地看着女孩。
她刚才抓住的是女孩擦地的手。这手好像是从冰窖里刚拿出来的,带着与肉放在一起的铁锈味,混在黑夜下的污浊之中。
乔瓦尼唤雪见:“上来吧,雪见,没事的。”
雪见悄声上楼,一步三回头。女孩没有移开眼神,就这样盯着她,盯的雪见有些发毛。
雪见上到五楼,女孩才转头望向阿卡斯:“先生。”阿卡斯点点头,接着往四楼走。
凯文的右手食指指了雪见一下,似是有些生气,跟着阿卡斯下楼。
雪见满脸愁云地看向乔瓦尼,心一横,咬下嘴唇上的一块死皮,鲜红立刻渗出来。她向他求助。乔瓦尼接受信息后挑挑眉毛,一副“看我干嘛啊,我又没法救你”的模样,跟着凯文背起手,走到她前面去了。
阿卡斯走到女孩身边,女孩身前的桶里满是血。女孩长长的麻花辫甩在肩上,泛黄的发绳上沾了污,右耳别了香槟色的耳钉。
“同性恋。”乔瓦尼小声叨念着。
“呀。”阿卡斯歪头,观赏着水桶里的贪婪着吸人血的野蔷薇,“今天四楼死伤的人不如以前多啊。泉。”
女孩点头回应老师:“是的,阿卡斯先生。”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溅了血的墙体剧烈摇晃着,几秒钟后噼里啪啦砸下几块砖,直砸在阿卡斯身上!
雪见的嘴半张着想要叫出声,却被乔瓦尼一把压倒在地板上。砖块砸裂乔瓦尼的肩头,热乎乎的血香飘进雪见半张的嘴巴里。凯文弹射着空气将坠落的砖块击碎。
泉镇定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血色。
过了一会,震动停止了。雪见伸手想把乔瓦尼拉起来,乔瓦尼摆手表示没有必要,自己靠在没有断裂的栏杆上微微喘息几口带着砖块碎渣的空气。
烟雾散去,两人惊讶地发现阿卡斯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
阿卡斯看着女孩。
凯文赏戏的表情漾在脸颊上的红晕,他开心地说:“刚才的爆炸是女孩做的,她玩完了。”
风与火结合造成的爆炸吗?
女孩脸上没有惊恐,和她的老师对视着。
旁边教室的古门被踹开,一个男孩冲出来,第一关节直立第二关节弯曲,黑色的触角在他左手中旋转着散发,右手汇集的风逐渐形成一只无色巨鸟——
这男孩有点眼熟。
那是逍枫——?
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门口飞了出来。男孩口中发出一声似鸟鸣非鸟鸣的叫喊,双手交叉,黑白交织起来,紧紧地缠住了那团东西,那团东西惨叫着,雪见的耳蜗接受到受伤的刺激。
霎时她意识到那团东西曾经是个学生!
肉汁混着血滴滴答答往下淌,男孩再次发出鸟鸣,双手用力,脸上青筋爆起——
那团东西被拧地稀碎,炸裂开来,血肉撕裂的声音朝她扑过来,柔软的抚过雪见粉嫩的听觉感受器,混着血肉将雪见淹没……
“结束了。”泉跪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握住雪见的手,雪见眨眨眼,挤出眼中的血。
冰冷的感觉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人类微热的温度。
这个场景,就像她从楼梯滑下,握住泉的手一样。
雪见扶着她的手站起来。地上一片狼藉,血红的地板浸染了雪见的蓝裙子,变成星辰的紫色梦幻。
泉立即松手,接着擦地。
“你为什么不阻止一下,阿卡斯先生?”乔瓦尼喘着粗气,他蓝色的制服在肩头长了两朵紫罗兰,“死的学生是鲲吧,你们班的第一名。是第一名哎,老头!这都不珍惜一下的吗!”
错不了,学生简历上有每个学生的声波范围,刚才的声音绝对是鲲。
走廊另一边飞出一个扯着颈内静脉的人头,砸在教学楼外围的老槐树上。
老头耸耸肩,冷静地让人害怕:“何必呢。”
乔瓦尼瞳孔放大。
“第一名死了,第二名就是第一名,秘部从来不缺第一名,何来的珍惜呢。”
他走向教室门口,双脚并拢站立。
“逍枫,出来打扫卫生。”
逍枫从教室里拎着水桶出来,后面跟着一群浑身是血的学生。
卢米安德森和大和一起从教室里出来,金色的头发上戴了一顶红色的新帽子,还在往下汩汩冒血。两人谈笑风生,有说有笑。
杀了一个人,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