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战战兢兢地站在灵安所门口。
接到执法部的通知,她不敢告诉乔瓦尼自己被通缉了,只是迅速蹿出了双人宿舍。
阿荣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作为她的朋友他会在她旁边陪着她。
“到时候实话实说就行,你不会有事的。”阿荣抬头看向天空,两人并肩坐在灵安所的门槛上,“杀一个毁了重要实验数据的人,对于科研部来说,他就是该死。”
“我很害怕,阿荣。我不知道羽村波被葬在哪里了。我在这座山上没有找到她……要是我没有被调到聂青云的岗位上,她就不会死了……”雪见把脸埋进胳膊里,紫色的水晶被圣水浸湿,滴滴答答沿着眼睑流出来,“那个男人竟然会趁着卢米睡着砸开实验室去上她,她才几岁啊!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才这么小……”
雪见抬起头擦眼泪,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更加坚定了。阿荣也不再说什么。伸手从雪见的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了放嘴里吸起来,紫色的泡泡在牙缝里滚来滚去。几朵紫罗兰挣脱束缚在他唇缝间绽放,触碰雪见的指尖。
“雪见,我的能力是回溯。就是与当事人对视,便能看到当事人的回忆。”雪见点头,这个她早就清楚了,阿荣嘴里的花由紫色变成蓝色,“那个人……额,我见到他的灵魂的时候,他是打破玻璃,打死了羽村波,但他没有性侵羽村波的记忆……”
灵魂?
啊,对,那个男人死了。
“他杀羽村波的时候,羽村波项目的研究负责人卢米是清醒的。”雪见眼睁睁地看着蓝色被晚霞吸走,花变成了红色,阿荣眯缝起双眼看血红的太阳落下,“羽村波在领着一群男同学在轮流上一个四岁的小女孩。”
卢米狂笑的表情映在雪见的脸上。
花瓣退了色,血从羽村波的嘴角淌下来,溅在雪见的蓝裙子上,血逐渐流干了,身体毫无血色。羽村波的瞳孔消失,全裸的身体歪倒在实验室的地板上。
阿荣吐掉嘴里早已没了颜色的花。
白色的紫罗兰在空中打一个旋,堕下山。
“那个男人说他侵犯了羽村波是为了保护卢米。”阿荣站起来,向雪见抱歉,“我的魂灵状态无法很好地控制我的能力,我没法再看到卢米和他有什么关系。”
雪见和他道别,阿荣的脚消失,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头悬挂在门槛上方。
哦。
你死了啊,阿荣。
我都忘记了。
脚下的地板炸裂,把还在回忆刚才的雪见拉回现实。雪见跨过地上的裂缝,伸长右臂抓住旁边的桌子稳住身体。执法部大厅一时混作一团,新建的z1z2楼摇摇晃晃,电灯掉落火花四射,点燃几把木头椅子。
“警卫部陈沧报告,发现秘部多个apple、babylon、crown芯片移动痕迹!”
“执法部林英报告,新建z1z2楼被炸!”
“外交部乔瓦尼威尔吉利奥报告,新建xj楼被炸!”
“乔瓦尼威尔吉利奥,你给我把sygz06号中国聂青云带出来!带不出来你就等死吧!”
玻璃碴掉落的声音从整个z1z2楼的各个方向朝雪见袭来,一片灯芯直插进雪见右手掌心,雪见痛的发出一声哀号,用力将它甩出来,手掌被高温烫出阵阵人肉香,令她一阵作呕。
羽村波短短的头发已经扎不住雪见给她设计的头花了,她蹲在地上踢一脚早已不省人事的小女孩:“你不是一直和我说很想尝尝人肉的味道吗,小姑娘?”她把手放在刚剁下来的人手上,血淋淋的下着雨,“给老子张嘴!”
好香……我也想吃……
那只人手被羽村波一把塞到女孩的嘴里,女孩呜噎着,泪水混着血水从眼角喷射出来。
可那是,我的左手……血淋淋的,刚剁下来的……
妈的别吃——
乔瓦尼眼睁睁地看着z1z2楼脱落无数的砖块,将聂青云的实验台吞没。血水淹没乔瓦尼的皮鞋。
“科研部苏克旺度报告,xj楼二十一层总炸弹已成功拆除。”
“警卫部蓝炎报告,z1z2楼暂未发现失踪者雪见迹象。”
雪见……
乔瓦尼转头拽着电线从窗口荡到对面xj楼十九层,拍拍裤子上的土,泰然自若地走向楼梯。二十一层,一队科研部的成员从楼梯上下来,与乔瓦尼互相点头致意,乔瓦尼嘴里吐出紫色的泡泡。
其中一个染了蓝色刘海的男孩一把抱住乔瓦尼:“你好乔瓦尼威尔吉利奥先生,我叫苏克旺度,是科研部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呀?”乔瓦尼耸耸肩,从嘴里吐出白色的泡泡,嘶嘶拉拉落着电火花。
“在这里抽烟,可是犯法的哦——”
监控中女孩在空中旋转身体,将聂青岚甩出摄像头,口中吹出奇怪的鸟鸣。拉弓搭箭,tkr学院几个摄像头顿时起火作废。
“babylon17160801号芯片,啊。”凯文将在上次爆炸中损毁依旧没有修好的计算机扔向卢米安德森,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啼哭。
雪见站在窗台上喘粗气,定定神,见眼前的情景终于没有了,顿时身体不稳跪坐下来。真是要死,这栋楼上到底绑了多少炸弹……!
爆炸声停止了,烟雾四起。雪见被呛得剧烈咳嗽。
z1z2楼歪斜在黄昏中,好似睡着一般。雪见躺在静止的世界里,看一个杂耍艺人从xj楼上跳下来,想要亲吻大地。
xj楼在他身后毁灭,火花扑在他棕色的卷发上,墙壁倒塌飞压过来,帮他遮住天空最后的阳光。雪见从窗口跃下来,直追艺人。
艺人湖蓝色的眼睛泛起点点涟漪,他带着笑梦没头没尾的恋情,一头扎进恋人粉碎的血肉里。
爱德蒙奥斯汀一身黑衣跪在雪见的石碑前,前面跪着的男孩起立转向他。各色的紫罗兰穿着小裙子在巫石瓶中随风摇曳,笑着,舞着,呜噎着。
你总算解脱了,雪见。
雪见的石碑旁边葬着法希尔易卜拉欣。这块碑上的花已经枯萎很久了。雨水落在上面,莫名显示出生机。
男孩的头发很漂亮,湖蓝色的眼睛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爱德蒙没有站起来,跪在地上仰视这个孩子。
“您好,爱德蒙奥斯汀先生。我是乔瓦尼威尔吉利奥。请问我能加入您的鸤桕社吗?”
爱德蒙从兜里掏出一只人的左手,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