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鸡啼,曲放从昏迷中惊醒。他只觉得脑袋昏沉,耳朵在轰隆隆作响。
停了片刻,才听到屋里传来女儿的啼哭声。
他伸出酸软无力的手臂,支撑起身子,只觉得胸腔中火辣辣的,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顾不得自己口干舌燥,胸腔好似要炸开一般,曲放爬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向屋内走去。
床上,女儿伸出莲藕般的小手,不停的在挥舞着啼哭。
曲放喘着粗气,掀开被子,只见床上湿了一片,原来是女儿尿了。
他强撑着身子,替女儿换了尿布,女儿这才止住了哭声,冲他露出了笑脸。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指,张嘴露出无齿的笑容。嘴里发出听不懂的喔啊声。
她根本不明白,她的亲生母亲扔下还在吃奶的她,与人私奔了。并且她的父亲也被打的身受重伤!
曲放看着孩子的笑脸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胸前骨痛如裂,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艰难的躺平,侧脸看着女儿。没过多久,女儿开始小嘴吮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曲放知道,孩子饿了,是在找奶吃,没有找到,然后就开始大哭。
曲放心中一阵惨然,“可怜的孩子,从今以后,再也吃不到妈妈的奶了!“
曲放强自起身,喝了几口凉水,觉得不再如火烧一般。撑着身子煮了点粥,喂孩子勉强吃了几口。
看到天已大亮,这才拄着一根棍子,摇摇晃晃的向堂叔家走去。因他家偏僻,两刻钟之后,才走到堂叔家。
堂叔见了他惨像,大吃一惊,急忙问他怎么了?
曲放说了经过,求堂叔替他送信给母亲。
堂叔听了,立马派儿子去给曲母送信,并让妻子先把孩子抱过来,然后去请郎中。
曲母听了消息,顿时放声大哭,指着妹妹骂:“你这坏了良心的东西,怎就生出如此猪狗不如的畜生来。如若我儿子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曲随波听了,顿时就蒙了,虽然母亲对他一直不好,可是对家中的其他人一直很好啊!咋会发生这种事?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祖母和父亲,他们一直对自己视如己出。如今妈妈和别人跑了,这家里还容得下他么?
在众人的劝解下,曲母被两个弟弟叫了马车,一路护送祖孙俩回家。
曲随波明显感到,大伙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得变化,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在说:“他就是那淫奔妇人所生的野种。”
曲母一见儿子,顿时就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遭了什么罪?怎就成这样了?”
曲随波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的父亲,不禁哭出声来。叫了声“爹爹,“顿时泪如雨下。
曲母听了,反手给了他一耳光:“你这野种,谁是你爹?若不是你那**的娘恩将仇报,我的放儿岂会落的如此下场?”
曲随波呆呆的捂住脸,静静的流着眼泪不敢吭声。
曲放见了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娘,莫要怪他,他还是个孩子,与他无关。”
曲母听了,不再骂他,只是看着儿子不停的哭。
曲放的堂叔曲宁道:“嫂子,放哥儿伤的很重,要好生养着。大夫开了几副药,让他先吃着。放哥儿身子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唉!这都做的什么事啊!你怎么会有这种亲戚?嗨!”
过了不久,曲宁告辞,见没了外人,曲放喘着气道:“娘,随波虽然不是儿子的种,却是在咱们家出生的。几年来,更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养大的。对他,比他娘对他都好,千万不要因为他娘而怨恨他,他就是我的亲儿子,你的亲孙子!”
过了气头,曲母看到曲随波脸上的掌印,也不由得暗暗后悔。
无论如何,这孩子是她从一百天开始,整整养了四年多啊!又岂能没有感情?
叹了口气道:“随波,过来,让奶奶看看。”
曲随波听了,默默的走上前去,站在她身前。
曲母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问:“疼么?”
曲随波摇摇头,低声道:“不疼”。
曲母低声道:“奶奶刚才是气糊涂了,不该打你,你恨奶奶么?”
曲随波道:“奶奶,我不恨你,我知道你是因为爹爹的伤,一时难过。我只恨姓段的,若不是他,爹爹怎会伤成这样?”
曲母道:“我的乖孙真懂事,去守着你妹妹吧,免得她醒了没人会哭。”
曲随波应了声,“好得奶奶,爹,我去看妹妹了,你好好休息。”
曲放应了声道:“去吧,动静轻点,莫要吵着妹妹。”
曲随波走进祖母的屋里,只见妹妹在襁褓中睡的正香。心里不由得叹道:“不懂得事也好,不用和自己一样,什么都明白,反而更是心里难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心里清楚,无论这件事情的发生,是否出自他母亲的自愿,主要原因肯定是出在段青的身上。
因为他娘一个弱质女子,又岂能抗拒得了修炼有成的段青?
就算是他娘主动勾引人又如何?他这做儿子的可以心里恨她、怨她、看不起她,却不能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更别说跟着别人一起骂她了。
再不好,张氏也是他的母亲。张氏再厌憎他,可也生了他,给了他生命,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就算他拥有前世的记忆,也因张氏对他的厌恶,使得他同张氏也亲近不起来。可也无法否认他是张氏的儿子,张氏是他的亲生母亲。
如何面对这个事实,将是他永远的难题。不禁让他感到头疼。
“该死的大道,不仅不给自己任何好处,反倒给自己安排了个这样的母亲,实在是太狠了。早知道就不该说什么道在屎中了!自己真是没脑子,大道是好惹的?现在好了,遭报复了吧?”
想到这里,曲随波赶紧捂嘴,心想:“我怎这么没脑子呢?刚还说不该得罪大道,怎又开口就骂大道:“是嫌还不够惨么?”
曲随波随即低声祈求道:“大道,你老人家至高无上,至尊至贵,千万莫要计较我这小孩子。有怪莫怪,我再也不敢冒犯你了。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