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宁。
栖凤楼坐落在西岸一侧的河畔山路上,坐在栖凤楼上从窗外望去你可以将大半个西城风光都尽收眼底,而在西城的一片繁华中有着一处较显突兀的建筑废墟,在废墟之上原本屹立着一座规模宏大的无言者神殿。
在神殿没被烧毁之前它曾是南国无言者心中的第二圣殿,地位仅次于南御城中的那座最古老的起源神殿。可是就是这么一座神圣悠久的神殿竟然会毁于一场莫名的大火当中,那场大火夺走了圣教大神官以及众多的圣徒的生命,没有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无言者也多次对这场大火的起因进行追查,但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随着时间一长这事也渐渐地被人们所遗忘,也只有当他们再次站到废墟前才会想起这里曾经有过一座宏伟的神殿,然后再和身边的人形式性地感叹几句便没有了下文。
莫节朝着路的尽头看去,不由地叹了口气。央宁在过去的千年间一直都是南方的核心,直到大梁统一天下后南方的重心才不断向着南御转移,而这就使得央宁这个曾经被称为南国之珠的地方失去了他的光泽。而当云担任了无言者的领袖后,这个新任的圣教领袖就停止了对央宁城中的神殿的重建工作,并且他上任后还直接宣布取消了央宁的第二圣城的称号。
在这短短的十年间央宁就失去了南国世俗与宗教的领导地位,现在的央宁已经彻底地沦为了一个圈养贵族和富商的腌臜之地。一种莫名的不安与痛苦笼罩着央宁城中的每一个人的内心,属于他们的伟大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充满苦难和丑陋的错误的时代。
莫节对于那个沐浴在圣主的光辉之下的时代也非常的向往,但破旧的房屋与干瘪的钱包也在告诉着他这不是个幻想的好时候。重现央宁的荣光这不是他这个市井小民要去操心的,这该是那些大贵族和有钱人的事情,他所要做的就是过好这本就艰难的苦日子,争取不要饿肚子就好了。
黎明时分,栖凤楼的小二送走了最后的一批客人,楼内也冷清了下来。胡子浓密的掌柜正在柜台前清点着一天的收入,其余的伙计在用餐的地方将掉在地上的残渣一一地打扫干净。栖凤楼的名字虽然听起来非常的文雅,但光顾这里的客人大多数都是码头的工人与没钱的书生,生意只有在日落和午夜之间才会有,因为这段时间正是码头工人和书生结束一天工作的时候。
每到这段时间这里将会是一片熙熙攘攘的混乱景象,此起彼伏的歌声与吆喝声充斥在整个栖凤楼内,到处都是浑身散发着鱼腥味的喝得醉醺醺的码头工人与满腹牢骚的穷酸文人。
莫节不喜欢那么吵闹的环境,他习惯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行走在楼内寂静的阴沟中,除了他那盏煤油灯发出的燃烧声就只剩那些该死的老鼠到处窜动发出的声音,莫节希望每个人都能自觉地避开自己这个捕鼠人,因为那样的话会使自己的工作变得简单不少。
但有一个东西例外。莫节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迅速地抬起了自己的头,朝着栖凤楼的另一头看去,那个女人正好端着一盘白切羊肉和一壶酒水从后厨走了出来。莫节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女人丰满的身材上,他咽了口口水,每当看到她的时候莫节就会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但他的理智又在告诉自己不能那么做。
即使屋内的昏暗的光线也无法遮掩那个女人的美貌,莫节看着她绕过一张桌子向着远离自己的方向走去,当莫节看到那个方向坐着的那个士兵时,他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你是怎么了吗?”
士兵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直接将女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女人一把推开士兵的身子有些生气地斥责道,“请你注意点,不要动手动脚的,好好地喝你的酒。”
“对不起,我想我会想念你酿的酒的味道的,君玲。”
听到士兵的话大胡子掌柜立刻大声地喊到,“你要离开了?这次又是去哪里?”
士兵苦笑一声说道,“哪都不去了,我被解雇了。”想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后士兵又大口地灌了一大口酒,“我们营有一百个弟兄都和我一样被遣散回家了,南王陛下要向贵族的军队征收新的战争税了,贵族们为了节省下他们手中的钱正想方设法地削减他们的开支呢,而我则不幸地成为了那被削减的一部分。”
“他们是疯了吗?如果再有敌人进犯的话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的。”大胡子掌柜咒骂道,“你就看着吧,等到敌人来的时候他们会再次央求你们再次拿起武器保护他们的。”
“在那之前他们就会来求我们的,现在有个名叫郑弘昌的将官正组织军士向着南御进发,我也准备加入他的队伍,我们要让南王陛下知道我们的诉求。”
当士兵和胡子掌柜还在交谈的时候,狐君玲早已回到了后厨,莫节知道狐君玲讨厌有人讨论有关宗教和政治的东西,她不喜欢人们将本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争论那些他们无法控制的事情上,在狐君玲的眼里即使是那醉醺醺的码头工人都比这些高谈阔论的人来的实在。
“君玲。”熟悉的声音在狐君玲的耳边想起,她任由那个声音的主人抓住自己的腰身,表情也由愠怒转为了温和。
可是当狐君玲看到莫节手上的血迹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她一把拍掉抓在自己腰上的手,语气不悦地说道,“我认为你在来之前应该洗个手的。”
“抱歉,这是我疏忽了,今晚我被那些该死的小家伙咬了几口。”
“我早就让你辞掉这份肮脏的工作的,央宁城中比这好的活多了去了。”狐君玲还以为这是莫节为了博取自己的同情编的谎话,可是当她看到莫节手上那一道道伤口的时候立马拉过莫节的手关切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些该死的老鼠!”
莫节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清理伤口的女子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伤口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无论是任何工作都有它的风险所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要你能过的更好我受再多的伤也是值得的。”
“十条尾巴多少钱来着?你觉得你要抓多少只老鼠才能赚够一百金?你想让以后我们的孩子也继续和他的父母一样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吗?”
莫节就知道狐君玲会这么说,每次自己受伤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只会说这么一句话,莫节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塞到狐君玲的手中,当他看到狐君玲看到银子震惊的表情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欣喜弥漫在他的心头。
狐君玲眼神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银子,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这是真的吗?我应该没在做梦吧?”
‘“这当然是真的,你也没有在做梦。”莫节一脸自信地看着狐君玲,语气肯定地向她保证道,“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