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违背自己父母的意愿更有成就感的事情了,墨思此刻的内心充满了自豪,他不光是为了维护那些人的尊严而自豪,更是为了反抗了他的父亲而自豪。
当父亲得知自己的所做后,墨思相信父亲绝对不会责备自己,而且还会为他感到自豪。他还记得他父亲曾剥夺了一个虐待农民的贵族的土地与头衔,当时的墨思不理解为什么父亲要因为这么件小事如此严惩这个贵族。
当年父亲所说的话墨思一直都铭记心中,他的父亲告诉他,无论一个人的地位有多高,他都必须要做到平等地对待其他的人,每一个不尊重他人尊严的人,即使他是最高贵的贵族也将会变得比卖弄姿色的妓女还要卑微。
那么现在自己父亲抛弃难民的卑劣行为让他们的家族蒙了多少羞?难道他的罪行就比那个虐待平民的贵族的还要轻吗?
无论如何,墨思都会尽他的全力收拾好父亲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并且还能使得云州墨家免于蒙羞。但首先,他要先去视察棚户区的具体情况,或许当父亲得知这里的真实情况后他就会改变想法了,毕竟这些人也是人,而不是一群可以随意打发的牲畜。
当他们策马来到城外的集聚区时,墨思注意到弗朗西斯脸上的不安,这个西方骑士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剑,时刻都对周围的一切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墨思虽然对于弗朗西斯的忠心非常的感动,但还是认为他太过于一惊一乍了,于是出言安抚道,“弗朗西斯,没必要这么紧张。”
墨思仅仅看了几眼棚户区的情况就已感到极其的不适,他骑着马来到城门下冲着城上的士兵大喊道,“把吊桥放下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守门官见状赶忙和墨思报告道,“少主,城主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云州。”
“这个规矩不适用于我!快给我打开城门!”墨思以一种容不得其他人拒绝的语气命令道,虽然他可以选择从自己专属的入口进入,但他还是坚持要守门官打开云州的大门。
守门官见墨思的语气如此果决也只得识相地选择了妥协,对城下的士兵下达了放下吊桥并打开城门的命令。
可是远处传来的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士兵的动作,只见一队骑兵穿过主干道朝着城门飞驰而来,身披在那些骑兵身上的雪白色狼皮与厚重的红色板甲就已表明了他们的身份,白狼军团,而在他们最前面的那个正是云州城的主君,墨温。
当墨思看到自己父亲的到来后就知道今日开门是不可能了,于是带上弗朗西斯从暗道回到了云州城内,墨思准备将自己看到的悲惨景象都告知自己的父亲,以求能让对城外的人们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同情。
可是还没等墨思开口,墨温抓起腰间的佩剑就朝他砸了过来,接着怒气冲冲地来到墨思面前咆哮道,“你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吗?”
墨思有那么一瞬间心生退意,但很快,他想到自己该做之事,眼神坚定地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着,不甘示弱地回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要去帮助那里的难民,这本该是您要做的事情。”
墨思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结果,但还没等他准备好,墨温就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墨温颤抖地咆哮道,“给我滚回你的宫殿去!”
墨思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听出父亲的语气并不是因为愤怒而颤抖,更像是因为恐惧而发生的。墨思注意到自己父亲的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而且父亲身上穿的衣物也只是一件简单的袍服,甚至连一件御寒的外衣都来不及穿上。
但一想到父亲之所以如此匆忙的原因后,墨思心中的关怀也随之消失。“不!”墨思对于父亲的这个命令表示了不满,“现在我们要做的应该是想着怎么帮助外面的人,而不是”
“闭嘴!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让那些家伙进到云州城内?把所有的病人都带进来?让云州城内的百姓和这些染病的人住在一起?”墨温听到自己儿子这种幼稚的言论再也冷静不了了,失态地咆哮道,“如果这些人把瘟疫带入云州你该怎么办?如果我们的子民因这种疾病而死去你该怎么办?当我们面对那些死去的人时你该说些什么?”
比起刚刚的耳光,这连续的质问更能让这个幼稚的孩子清醒过来,墨思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想要说些什么去反驳父亲话语中那可怕的现实,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孩子。我需要对我的子民负责,我不该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置他们于险境。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带领云州走出这次的”
墨思甩开父亲搭在他肩上的手,他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父亲所说的一切,或许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一个暴君,他只是在害怕而已。
墨思骑上自己的战马独自一人朝着内城走去,当他看到弗朗西斯还在跟着自己的时候,他阻止了这名侍从的跟随,并冷冷地说道,“你已经让我见识到了你作为骑士的忠诚,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吧,告密者。”
因为只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如果没有弗朗西斯的告密父亲不可能这么快就抵达城门,如果没有这个告密者的出现或许自己就已经成功了,那样的话城外的那些人也将能够得救了。
他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阻止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不!墨思并不认为是自己错了,如果救人有错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正确的事情吗?就这样,这个天真的年轻贵族继续着自己的偏执,虽然这听起来很愚蠢,但人总是要成长的嘛
如果墨家是个普通人家,或许墨温会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宅心仁厚的儿子感到骄傲,但他的身份是云州墨家未来的继承人,整个墨家和这个云州城未来都将交到他的手中。他之所以生气不但是为了墨思差点铸成大错,更是因为墨思对于自己肩上担子份量的无知。
在不损失自身利益的情况下,确实应该一碗水端平,对陌生人也得保持必要的尊敬或及时施以援手。但在威胁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仁义道德都将被丢在一旁,因为这时候的假仁假义或是真情义都将可能对你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此刻看着墨思远去的身影的墨温也只能祈祷今后的墨思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吧,而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阻止瘟疫传入城内,无论使出什么手段他都将坚持自己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