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旁观者的询问,肖阳风清云淡的反问道:“十二比六十都能零死亡的胜利,难道,六十比一百二还会输么?”
众人对于他的观点将信将疑,特别是勋卫首领曹中郎将更是不愿承认己方失败的定局,只黑着脸冷哼了一声:“区区巧合就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
“那咱们便拭目以待?”肖阳浅浅一笑,摆出了一副客客气气的姿态。
据悉,这位曹中郎将和七皇子生母齐昭仪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外表看两者没多大关系,可背地里怎样的却不为人知,三郎在说话时自然需稍微客气些,免得把所有人都得罪齐全咯。
众人不再闲聊,遂将目光又挪回了场下。
只见勋卫左路军在迂回绕向府邸侧面,那只有区区二十人的中路军则故意踩着沉重的步伐向“刺史府”冲刺佯攻,并遭遇了另一只四人小组,两组人激烈对抗响声震天。
肖家军那已经汇合的二十四人却没像大家猜想的那样,听到声响后急急的冲去救援,而是直接向府邸位置回撤。
“丛林里敌方形势不容易看清,在出战之前便有约定,遭遇大股部队并无法抵抗的情况下需发响箭示警,”肖阳答疑解惑似的告诉众人,“既然没有鸣笛声,他们自然不会贸然插手帮忙,以免中了声东击西之计。”
“四对二十,这?”七皇子面露不忍之色,觉得这四个坚持血战的人似乎相当于是在送死。
“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三皇子撇了自己弟弟一眼,有些不屑于他的慈悲心肠或者说优柔寡断。
肖阳暗暗心道:“若只为自己保命不顾战局,这种人确实不堪大用。”
只是,不知道七皇子的这种“不忍”究竟是真实的情绪还是用于迷惑他兄长的假象?须知,三皇子母族势弱但占了一个“长”,也破有些建树;六皇子年龄稍小母亲却是执掌内宫大权的皇贵妃,家族势力也不容小窥,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占了“嫡”位;七皇子近年有异军突起之势,虽也拉拢了些世家,可一直将自己定位于“文质彬彬脾气很好”这种角色上,权臣喜欢,可哪个当爹的又喜欢看到“奴大欺主”?
用退让来达成登基的默契,这样的人真的能做个好皇帝么?肖阳有些疑惑,其实,他更喜欢有血性的人,比如他手下的那一小队人,说是送死,可死之前也得拖几个下水才够本。
可以说,他们的临场表现精彩得让人不由侧目,先是远远的利用草木取跪卧姿势伏击,三轮弓弩激射后就已经把战局扭转为四比十三,而后他们又弃箭用大刀勇猛杀敌,其中一个高壮男子力大无比,使着斧头以一敌三还不落下风。
“悍将带着劲卒……”坐在高台上代替自家老父旁观的尚书左丞崔承祖不由如此呢喃,至此他是终于信了当初肖阳带着几千人就敢去与十倍于自己的戎寇周旋,不仅战了还大获全胜。
只是,这使斧头的人身形怎么看着如此面熟呢?
“父亲常教导我:遭遇逆境更需要勇猛直前,拼一把或许还有获胜的希望,一旦退缩便相当于放弃自我。这也是我麾下兵卒奉行的准则,”肖阳微微一笑,又指着前方激战的将士介绍道,“其中有一位战士是新加入的编外人员从没上过真正的战场,没想到也能如此勇猛。”
话都递到众人嘴边了,自然有好奇者问道:“这人是?”
肖阳回头眯眼一笑,眼光扫过崔家长房当家人,缓缓回答:“我大舅子,崔文康。”
听他这么一说,崔承祖双眼不由猛然一睁——崔文康?!他几时有了这种能耐?不过才半年多没见而已。他在京城时确实常寻衅滋事,力气也不小,可这一身武艺……难道,是在边地学来的?因为肖家?
是了,前阵子才颁布开武举的政令,可肖家未尝不能提前知道,听说侄儿有这打算已报名秋季的解试,或许,他跟着回来说是参加肖三郎的冠礼,却也有这缘由在其中。
还没等开考,就找着机会在几个皇子、诸位大臣眼前露脸——这真是好谋划!家世再加能耐和机遇,如此一来,他进入春闱应当是板上钉钉。
当崔文康与伙伴们以一敌四浴血奋战时,并且边打边撤时,又有四人遭遇了勋卫,并且是遇到了那足足有一百人的主力部队,这四人在鸣笛示警之后同样是采取了伏击、侵扰、突击、退撤相结合的战术。
与常规的死守拼命有很大的不同。
“丛林里,战士们身后没有必须保护的民众,没有不能被焚毁的繁华城镇,所以,也不需要死守一个地方。虽是驻地攻防战,但最主要的还是需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所以……”肖阳言尽于此没再多说。
眼神好的都能看见下面的肖家军对勋卫进行了各种迂回、包抄,各种侵扰、分割,将他们冲散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慢慢蚕食其两翼与后方。
等到勋卫中路军冲击到驻地附近时,已经不到七十人,然后马上又中了两次埋伏,只剩下左郎将带领的不足四十人一鼓作气向前冲,准备去烧驻地的粮草与仓库。
既然已经是必败的局面,那好歹还是得稍微作出点战绩,不然,可就太难堪了。
结果,丛林战在最后关头变为了室内血战,诸位王公大臣伸长了脖子都没能瞧个分明,只听肖阳口头解说了一下“墙壁、墙角、门窗”等伏击关键。
不到一刻钟时间,“驻地”建筑上方便竖起了宣告结束的白旗,等所有人在丛林外的空场地中集合时,垂头丧气满目颓然的勋卫和灰头土脸却士气高昂的肖家军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左郎将简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粮草都还没看到就被灭了,团灭!那根本就是一个圈套,真他妈的大手笔,居然用整个驻地房子来设伏!
直接导致了接近十三比一的战损比,勋卫阵亡一百六有余,肖家军才十二个。
除了他们惯常用偷袭这种方法不够光明正大之外,简直无可挑剔。
而打仗又不是决斗,在一切为了胜利的前提下,又有什么手段不能用呢?是否光明正大根本不重要,能不能获胜才最关键。
因为这一次攻防战仅仅只花去了一个时辰,时间富裕,看客兴致正浓,于是,在短暂修整之后,不服气的勋卫们再次和肖家军决一死战。
这一次,是肖家军冲入叛逆窝点,进行歼灭战。
勋卫们原本还期待在熟悉地形和肖家军的战法之后打个翻身仗的,殊不知,所谓“歼灭战”其实质就是一个不留。
前特种兵肖阳训练出来的嫡系部队,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若说前一场他们还有些客气,这第二场就更是将丛林野战中偷袭与伏击的诀窍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才是真正的团灭,勋卫阵亡一百七十八,肖家军十个。
两场军演一结束,周左郎将丢了大脸,肖家军出了大彩,天家自然对提出这种“训为战、练为用”丛林训练方针的肖阳刮目相看,连婉如都被宣召进宫觐见皇贵妃,被大家上下左右全方位的围观了一整日。
派去驻守西南夷之事也成了定局,官职却还没定,上层还在探讨,于是,得等到年末当地官员述职之后再出发。
肖阳继续练兵,婉如也开始琢磨西南夷之事,她可没法急行军似的拿个小包裹就跟着丈夫去赴任,一面细细地整理行装,一面顶着京中红人爱妻的头衔继续参与各种聚会。
一时间包括哥哥崔文康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他在兵演时也算是大放异彩,也算是前途挺光明的潜力股,妹婿又是个家世不凡本身也能耐的绩优股,崔相年老势弱了可小青年们自身很有些会蓬勃发展的劲头,于是,说亲者几乎要踏破了崔家门槛。
崔文康摆出了一门心思为武举的态度,不乐意提及亲事。
婉如却有不同的想法。虽是亲爹不在,可毕竟还有祖父母能做主,说亲事也不成问题,相看之类的也犯不着哥哥用脑子,还不都是家里女眷去做,何况,他已经在皇子跟前露了脸,圣上心里挂了号,春闱基本没太大悬念。
“哥,咱虽可以等春闱后再待价而沽,可也不妨碍提前先和女方有个默契,免得被那些惹不起的皇亲榜下抢亲。”婉如抽空回了娘家很是直白的这么帮崔文康分析着。
“你看上谁了?”崔文康也不是傻子,听妹妹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万一当上驸马,那可是再也接触不了实权,还不如先定亲来得妥当,此刻在京里由祖父母选人总比落到张氏手里强。
“哎,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怎么好先告诉你?何况,我说了又不算……”婉如心里确实有个挺满意的人,却拿不准能不能抢了她给自己当嫂子。
这小娘子前辈子便是个人人羡慕而后又钦佩的对象,她出生高门世家却在春闱前订了寒门书生,原是父兄看上了对方才华可他却并没高中。
当家族想要悔婚时她却义无反顾的嫁了,夫妻琴瑟和鸣相互扶持,直至三年后那书生一鸣惊人,而后宦海沉浮又三年,书生得了贵人赏识却又因参与皇子间的争斗而败落,这位小娘子却相夫教子不离不弃……
“等我再参加几次赏花会,等看准之后有了机会就马上告诉祖母去,她虽老了却还没糊涂,肯定乐意自己孙儿得个好的。”婉如如此盘算着,家世好、人品好、相貌好,这等如花美眷若能便宜了哥哥,那真是睡着了都能笑醒!
“可大伯母那边?”崔文康微微有些踌躇,总觉得这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嫁妆的事情已经递了话头到大伯夫妇那里,却再没人提及,他不好意思催逼,却在想,他们是不是想要刻意压制他这二房的长子。
毕竟,他年龄和长房的嫡长子崔文泰相近,大伯母亲生的嫡次子崔文峰又太年幼,万一对方有个什么意外,那按顺序本家的一切自然会便宜自己。
听了大哥的顾虑,婉如轻轻摇了摇头,宽慰道:“你是要走武官之路的,一早就表明立场要自己挣军功,不会影响表哥地位。我想,在大伯母心里没有亲娘的我们比张氏更教人舒心,你也别急,曹大娘都还没接回来呢,你的亲事也还没订,想提到分嫁妆总得有个理由吧?”
说起张氏,婉如才是更想皱眉,她隐约觉得对方或许会整点什么妖蛾子出来,比如,撺掇父亲在边地也给大哥说亲?
这么一想,她顿时惊悚了,这事情确实很有可能,一定要尽快订下来才行,否则按照先来后到或长辈的亲疏而论,祖父母订的可占不了什么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五服”制度是中国礼治中为死去的亲属服丧的制度。它规定,血缘关系亲疏不同的亲属间,服丧的服制不同,据此把亲属分为五等,由亲至疏依次是: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出了五服就是说血缘关系相当远了,可以视作没有亲缘关系也可以通婚。
来,关于五服的,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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