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开进市区时,已是午夜时分,街道上行人寥寥。朱瑞华说:”先去火车站,我的车还在那里。”
王爱军刚把方向转过来,就听电台突然响起,在一片嘈杂声中,隐约听到马继志的声音:”……劫持了人家孩子,6岁的男孩,所有干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丽丽酒家,要快!”
王爱军说了一句:”我知道那地方!”急打方向盘,满车人七倒八仰。卢振田伸手把警灯放到车顶,警笛一路鸣叫,直奔丽丽酒家。
路上,卢振田向马继志了解了情况,原来是一个与魏振海无关的突发性案件。一伙歹徒绑架了某公司经理的孩子,让他拿钱赎人,如果报告公安局,他们将杀死孩子。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经理还是报了案,马继志立即指示对经理的电话进行控制。就在刚才,歹徒打来一个勒索电话,经查,是从丽丽酒家打来的。
接到命令时,王爱军正驾车行驶在距目标不远的街道上。那地方他曾经去过,熟悉道路,所以一路急驰。接近丽丽酒家时,他关掉了警笛,汽车悄无声息滑到路边停下。干警们坐在车里观察片刻,见没什么动静,便悄悄下车,拔枪向酒家围了上去。
酒家内,客人已经走光,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店堂。这时,从二楼走下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他推开门,一眼看到冲过来的干警,撒腿就跑。王爱军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那人猛地扑倒在地,随后,一把将其拎起来,从空中抡了一圈,重重摔在地上,朱瑞华上前将他铐上。
孟庆发等这时也从酒家出来,对王爱军说:”刚才就是这松打电话。”
王爱军再次将那人揪起来,厉声吼道:”快讲!孩子在啥地方!”
那人吓得肝胆俱裂,连连告饶:”不要打!不要打!我带你们去……”
王爱军将他塞进车里,卢振田让孟庆发等留在原地等候其他干警,他和朱瑞华等三人上了车,汽车呼啸而去。
路上,那人交待说今天这个电话是最后通谍,他们已经察觉到经理报了案,正准备把孩子带到户县去。王爱军大声问:”去干啥!”
”去……去整死……”
王爱军义愤填膺:”狗日的,你家就没有娃!整人家娃干啥呢!!”说着,举拳要打,但被卢振田拦住,汽车在马路上摇晃了一下。
卢振田问:”你们一共几个人有没有枪”
”没有枪,有刀。连上我一共是四个人……”
按照那人的指点,王爱军将车开到一座居民楼前。大部分居民已经熄灯入睡,只有三楼一家窗户还亮着灯。那人指着说:”就是那家,他们在等我回来呢。如果我出了事,他们就整死那孩子……”
针对这种情况,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他们决定让歹徒上去敲门,开门后迅速制服罪犯,必要时可以开枪将罪犯击毙。商量好后,干警们悄悄下,带着歹徒向楼里扑去。
就在这时,王爱军忽听马路对面传来发动汽车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对面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此刻正要慌忙开走。本能告诉他,这辆深夜逗留的出租车一定与绑匪有关。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向马路对面跑去。汽车已经起步,王爱军不顾生死,猛地一下子扑到汽车前面,用身体挡住了汽车的去路。他拔枪对准司机:”不许动!动一下我打死你!!”
司机惊恐地举起手:”不关我的事……”
王爱军拉开车门,只见车后座上躺着一个6岁的男孩,正在昏睡。他扑进去将孩子抱起来,双手紧紧地搂在怀里,泪水在他眼中打转……
此时,楼上的战斗也轻松地结束了。原来,三个罪犯见同伙去了多时,心下不免狐疑,便给孩子服了安眠药放进出租车。他们收拾好凶器正要下楼,就听到同伙的叫门声,他们毫无戒备地开了门,糊里糊涂就被悉数生擒。匪首在下楼时,忍不住嘟哝道:”咋这么快呢,咋这么快……”
刘平、马继志率领的大队人马,在孟庆发等带领下也赶到了。数辆警车伴着剌耳的刹车声停下,孩子的父母哭喊着扑上来,想从王爱军手里接过孩子。而王爱军此时还沉浸于保护孩子的本能状态,见有人想从他手中夺去孩子,他猛一闪身躲开去。但立刻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将孩子递了过去。
那对年轻的父母抱过孩子,又哭又喜,其情其景难于言表。干警们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滋味儿。王爱军悄悄转过身,抬起大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刑警的生活就是这样,一方面重案在身,丝毫不能麻痹大意。而同时,他们还得面对许许多多突发性凶案,这类案件往往更具有极大的破坏性,如不及时加以制止,其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追捕魏振海的日子里,另一起影响较大的突发性案件发生在西安古文化艺术节期间。那天,忙碌了一天的干警们刚刚进入梦乡,电台就响了起来。某派出所报告,一个名叫丁波的罪犯从劳改队跑出来,携带大量炸药窜到劳动路一幢居民楼他姐姐家,以炸楼相威胁,要求管教人员给他减刑。
王爱军等专案组干警们赶到的时候,大批警车已将方圆几十米以内完全隔离,把居民楼围得水世泄不通,各警种的战士们占据了周围所有的有利地形,长短枪支一齐指向四楼的目标。
这幢六层居民楼里住着70多户,近300人。此时他们都已经惊醒,推开窗,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不少人叫着嚷着要出来,但都被干警们劝阻回去。因为罪犯有言在先,一旦他发现疏散居民,将立即引爆炸药。那样的话,这里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变为一片废墟。
为了稳住他,从劳改队赶来的两名管教干部已经上楼,正与罪犯进行谈判。省公安厅和政法委的领导也都赶到了现埸,他们蹲在地上,紧张地讨论着行动方案。王爱军听完情况介绍,抬头看看大楼,只见一些居民不听劝阻,一心要逃离险地,甚至有人试图从窗户往下跳,看来情势万分危急。他主动请战道:”我上去看一下!”
刘平在后面叮嘱他:”小心点!”
王爱军答应一声,提着”微冲”,贴着墙角慢慢向楼楼口走去。
马继志急忙对其他干警喊道:”不许开枪!”
王爱军进了楼门,脚下摸索着向楼上走去。楼里,哭声和吵闹声响成一片,这正好掩护了他上楼的脚步声。来到3楼与4楼的楼梯拐弯处,他探头一望,只见丁波挟持着两位管教干部正好走出门来。他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皮箱,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一位管教干部,三人出门向楼下走来。
王爱军慌忙退后,却见丁波又改变了主意,站在门口与管教干部争执起来。王爱军停下,双手举起枪瞄向罪犯。但丁波的半个身子恰好被一位管教干部给挡住了,王爱军久久地瞄着,他多么盼望对方的位置能稍稍挪动一下啊!
焦急地等待了许久,终于无法下手,他只得悄悄向退下楼去。刘平等见到他,关切地围了上来。
”不行!下不了手,那狗日的抓着两个管教呢。这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了,看样子要下来。”
刘平急忙转身对两名狙击手说:”作好准备,一露头就干掉,千万注意炸药,不要打伤我们自己的人!”
”明白!”狙击手说着,推弹上膛,在车顶上找好支撑点,通过瞄准镜盯住楼门。
时间不长,丁波和两位管教干部果然从楼里出来了。他让两位干部走在前面,他自己举起提箱,让干警们后退:”全都让开!全都退下去!”
干警们端着枪慢慢向后退着,让出了躲在汽车后面的狙击手。狙击手从瞄准镜中寻找着最佳时机。就在罪犯从管教干部身后探出头来的一刹那,瞄准镜的十字线对准了丁波的额头。
”怦”地一声脆响,丁波好象被无端地击了一拳,仰面栽倒,手中的提箱在地上弹跳着。与此同时,两位管教干部各自向一侧扑倒。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王爱军大喊一声”不要开枪!”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从地上迅速抱起提箱,返身向街上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闪开!快闪开!!”干警们迅速他闪出一条通道。
王爱军冲下马路,跃过隔离墩,在空旷的街道上飞奔。提箱上,两根裸露的铜线随着他的步子在不停地抖动,好几次险些碰到一起。全体指战员们屏住呼吸,担心的注视着他。
他一口气跑出200多米,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这里街宽房少。他将皮箱放在马路正中,这才看到提箱上的导线,心里不由一紧,冒出了一身冷汗。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导线拨开……
刘平等领导远远地望着王爱军的背影,泪水在眼中打转,情不自禁地说:”英雄!这是我们自己的英雄!!”干警们欢呼着向王爱军跑去,热烈地拥抱着他。
后来,在郊区旷野里,当公安干警用高压水枪将提箱冲开时,发现里装着满满的塑胶炸药,其能量可以炸出一个足球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