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不见得比里头敞亮,随着时间天色愈见黑沉,飒飒起风,飘来乌云朵朵,像是又要下雨那般,已不在是方才来时的落日晚霞的景色。
忧心阿正的事情本就烦恼,在加上‘故地重游’的缘故,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宁瑶倦懒的靠着车垫,揉了揉肩,活动一下筋骨,手不小心摸到身后一盒硬邦邦的东西,她嫌硌得慌,伸手拿了出来,待看清那是什么个玩意儿,瞬间如同拿着一只炸弹立马给扔了。
安全套!她在那个小镇上买的!
她随手抛出,容轩便伸手接住,看了眼,“怎么还有?之前车上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很多这类的玩意,我当时刚失忆,一上车都愣了,我以为自己是个成人用品的批发商呢……你一直盯着看它做什么你要啊,可惜我都扔的差不多了,这盒是漏网之鱼,送给你了。”
他又扔进她怀里。
宁瑶恼羞心虚的直接将它扔还给了他,“谁要它了,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无耻下流!”
看着她这般脸色,又听她这般辱骂,容轩不由得浮起一丝冷笑,“也是,你家男人用不上这个。”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宁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暗搓搓的羞辱苏巍州了!苏巍州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他害的!伤害了别人,又来嘲讽别人的伤疤,简直就是混蛋中的混蛋!
她心里都快喷出火来,可偏偏不愿在他面前暴露自己失态的那面,这样一来,既会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又供他看了笑话,实属不划算。
这么想,宁瑶勾出一丝笑,眼波荡漾宛如春水的潮气,娇柔妩媚,“那又怎么,男人虽好,手指更巧!况且啊,这身体有缺陷嘛,可以用别的办法来补足,可心里有缺陷,那才真叫无可救药呢!”
容轩捏着她的下巴,唇边还是挂着笑意,“为难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孩,你确定苏巍州真的仅仅只是身体有缺陷吗?反正换了我,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那你因为你没经历过他的痛苦!”她嗤笑,“是,我知道,阿正的这件事苏大哥是做的过火了,所以我才想着要做些什么来弥补他的过错……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也是被逼到现在这份上……总有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却觉得劝善也不失为一种善举,这话应该这么说,‘未经他人苦,莫骂他人恶’。”
容轩蹙着眉,啧的一笑,“你可真是护犊子呢,我要是苏巍州我只怕都要感动死了,就是不知道……苏巍州本人听不听得进去这些话!”
“他当然听得进去!”宁瑶嘴硬道。
“是吗?”他长腿交叠,懒散的托着下颔,那双洞察如火的狭眸一刻也不停歇的盯着她,仿佛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切谎言都会不攻自破,“那你为什么不叫他直接放了阿正,而是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呢。”
“那是因为……”她努力替他找着说辞。
“那是因为你说过了,可他不听,你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容轩打断她的支支吾吾,说的胸有成竹,没有一丝缓顿,“这样的人,你要替他弥补过错,你补得过来吗?听说他杀了自己的父亲上位,又在父亲出殡的那天将那些不服他管教的人都残忍的处决了,后来还嫌不够心安,连二连三把昔日他父亲身边的人暗杀得片甲不留……其实那些人都一把年纪了,有的甚至都打算退隐江湖,有的早被他震慑的俯首帖耳,可他还嫌不够啊,硬是要杀光所有会对他有一丝威胁的人……当然,或许他有一万个这么做的理由,但那也不能改变他这个人冷血残忍的事实。”
宁瑶面上还是强撑,可心里早就一片荒凉。
因为她发现她很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反驳,酝酿良久后,唇里只蹦出一句,“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被她这么说,容轩不气反笑,像是心情甚好的往后倚着靠背,“鄙人不才,恰好比他高尚那么一点点,起码,我手上不会沾惹无辜的血液。”
“呵,苏巍州出生在沼泽之地,周围鱼龙混杂、满目疮痍,从小就见惯了种种丑恶,就算是跟着这股邪风随波逐流,那也正常。”她不冷不淡的凝视着他,“可你呢,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少爷,从小在夸赞声中长大,周围的人对你一定是都小心翼翼,百般讨好,衣食住行无一不优越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你也能长歪,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个人很有做混账的潜质!如果让你与苏巍州身份调换,只怕你早就是个丧尽天良、强抢民女、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的大魔头了!!!”
听完这话,容轩拧着眉似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摸着鼻子,半晌都没有开口,良久之后,宁瑶才看见他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
宁瑶当下就是一愣,容轩这个人向来固执也有主见,难道他这样的人也会认可她出言讥讽他的这些话?
正当她诧异时,却不想听见他缓缓开口道,“嗯,鄙人不才,恰好还比他会投胎那么一点点。”
她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得,看来刚才那番话是对牛弹琴了。
不过无论如何,有些事情即便对牛弹琴,她也不得不说。
“总而言之,无论你怎么看待苏巍州,这都无所谓,但是有一点……”宁瑶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后不要在我或者是苏巍州的面前揭他的伤疤,拿人的短板嘲讽取乐,真的很没品,更何况,你也没有资格这么伤害他!你亏欠他的事情,即便是杀了你,也不足以补偿!”
“这么严重啊……”容轩眸色变了变,俯首凑过来,忽然一问,“我与苏巍州的过节,是因为你吗……”
听他这么说,宁瑶眉心一跳,立即矢口否认,“不是。”
“不是么?”他掀起眼皮凝着她,“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尺寸,知道我的姿势,知道我的时长……老实说,除了尺寸我知道,后面问的那些问题其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毕竟回来这么久,也没在那个女人身上实践过……不过既然你回答的那么信誓旦旦,我觉得你应该是走心说的。”
“我问你……”他凑近,周身的气息缭绕着她,高挺的鼻梁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
他的声音很轻,低哑,如同醇香的美酒,带着点醉人心脾的诱惑,“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这个女人夹在我们两个男人之间,才造成了我与苏巍州的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