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隶臣匆匆跑来道:“家长,家长。”
那名隶臣话刚说完,便看到黄景修和徐家妇人站在一起。
黄景修愣了愣,面色恼怒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今天不准来后院吗?”
隶臣惊恐道:“臣臣有急事。”
黄景修并不在意什么急事,一旁女子却显得有些担心,主动道:“究竟是什么要紧事?”
隶臣连忙道:“家长,胜公子又在外面猎女,方才还服了药石,现在正让我去把那几名女子绑回来。”
“臣不敢擅自行动,这才来汇报家长。”
黄景修脸色一变。
怒骂道:
“混账东西!”
“一点都不知羞耻!”
“他这些年糟蹋多少女子了?”
“若非我黄家还得势,不然早毁在他手上了。”
一旁妇人劝道:“姊丈,今天上巳节,本就是男女寻欢求爱的日子,他早就食髓知味,现在又吃了药石,要是不发泄出去,身体指定要憋出问题,他可是徐夫人的唯一骨肉。”
黄景修面露不悦,但看到妇人殷切目光,只能叹口气道:“罢了,这次就依你。”
他看向隶臣道:“那几名女子是何来历?”
隶臣道:“没什么来历,就三个六国余孽,也不是出身公族,全都出自旁支,不过有一女跟一名史子相好,那史子正是近段时间在城中声名鹊起的秦落衡。”
“秦落衡?”黄景修愣了愣,随即想了起来,怒骂道:“他究竟想干什么?跟王氏有关系的人也敢动?他这是要害死我黄氏啊!”
“不准!”
这时。
一道声音却突然传来。
“阿翁,三个贱婢有什么不能动的?当年我媪病重,你不还跟小姨当着我媪面行那快活之事,不然我媪能气急而亡?你老的快活,孩儿我早就学会了。”
“什么?”黄景修面色大变,他满眼惊悚的盯着黄胜,完全没想到黄胜竟知道这事,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黄胜已经满面通红,不知是因为服用了药石,还是想起了什么刺激之事,他瞥眼一旁妇人,不屑道:“我说什么,阿翁心里不是很清楚吗?阿翁连徐仲小夫人都能玩,我玩几个六国贵族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
“一个史子有什么好忌惮的?现在王贲跟死人一样,王氏还真能替他出头不成?就几个六国贵族,玩了也就玩了,我黄氏现在权柄那么大,大不了以后多补偿他一下就行。”
“我反正不信,玩几个六国贵族,还能出什么事。”
黄景修看着黄胜油盐不进的模样,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他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黄胜,但手一扬起,却是想起了三夫人徐氏死时场景,心神一颤,手却是扇不下去了。
他怒道:
“就这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要是敢再在外面猎女,我非申请谒杀你不可!”
“滚!!!”
黄胜闻言大喜,笑道:“那阿翁你就在后院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哈哈。”
见黄胜离开,黄景修面色带着几分自责,又带着几分造孽一般的悔恨。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黄胜的‘淫’是传承的自己,当年徐氏病危,他却是跟徐仲的小夫人眉来眼去,最后更是为追求刺激,在徐氏昏死之际,去塌边做了行为不检之事,他对黄胜实有亏欠。
因而这些年也一直在纵容。
但
黄景修叹了口气。
“罢了,也就一个史子,三个六国余孽,大不了今后让黄泰多补偿这史子一点。”
“唉!”
东城,秦落衡住宅。
砰砰砰!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人敲的很急。
秦落衡正在家中收拾房屋,准备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以待薄姝进来入住,听到这急促的敲门声,也是连忙去开了门。
屋外并非他人。
而是薄姝的弟弟薄昭。
薄昭手中提着一把短剑,上气不接下气道:“秦史子,快快去救我姊,她被人抓走了”
薄昭带着泣声把事情说了一遍。
闻言。
秦落衡面色渐渐变了,脸上变得狠厉起来。
秦落衡阴翳着眼道:“你姊是在哪里出事的?对方有多少人?知道对方是谁吗?”
薄昭点头道:“就在来城东的路上,对方人不多,就四五个,他们当时来族中,说了自己是黄府。”
“黄府?黄胜!”秦落衡眼露凶光。
他并不喜欢惹事,但若有人敢惹到自己身上,他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眼下黄府的人过界了。
他平静道:“你现在就待在这,那也不要去,就在这等着,我去把你姊带回来。”
薄昭有些不情愿。
秦落衡目光凌厉的看薄昭一样,薄昭也是被这双冷漠的眼神震住了,不敢再吭声。
秦落衡迈步走了出去,随后又走了回来,他看着薄昭手中的短剑道:“把剑给我。”
“啊?”薄昭一愣。
“剑给我!”
“哦。”
秦剑大多是三尺上下。
而薄昭手中的是一把短剑,长约两尺,剑身稍阔,剑脊略薄,刺削并重,多装以铜格,这是六国贵族的佩饰剑,虽然秦朝禁兵,但六国贵族多少还是藏有不少佩剑。
秦落衡把剑藏于袖间,面色冰冷的朝西城走去。
他并不知黄胜在何处。
但薄姝是住在东城的,对方抓了薄姝,一定会带回西城的,今天是上巳节,百官休息,因而城中来往的马车并不多,很容易就找到黄府的马车。
就在秦落衡朝前走时,郭旦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他满脸红润,神色写意。
他见到秦落衡,也是热情的打着招呼,笑道:“秦老弟,你这是准备去哪?这次上巳节,收获如何?你老兄我虽年过三旬,但却依旧受莺莺燕燕喜欢,秦老弟在这方面,却是不及我。”
“可惜我家那位管得严,不然今晚我定在外流连。”
郭旦说着说着,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秦落衡神色太严肃了,而且眼中透着几分杀气。
他定睛看了几眼,终于发现了蹊跷。
秦落衡右手一直做着半握拳状,仿佛手中握着什么东西,而胳膊一直伸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碍着,但在秦落衡疾步之下,却也隐隐能看到一个剑尖刺破衣裳露了出来。
郭旦脸色一变。
他快步走了上去,低声道:“秦老弟冷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在参加上巳节吗?怎么拿起剑来了?私下藏兵可是重罪,你就算再生气,也别做铤而走险的事啊。”
“你给我说说,究竟是谁得罪了你?”
“我帮你参考参考。”
郭旦有点慌。
秦落衡越不吭声,他心中就越不安。
秦落衡这是奔着杀人去的,他今天跟秦落衡見了两次面,要是被人認作是同伙,他就真是有苦说不出,他是知道自己的情況,虽然明面上跟其他朝臣都和和气气,但背地那些人对自己可没安什么好心。
在一处街角,秦落衡停下了脚步。
他指着前方道:
“郭长吏,你看到了什么?”
郭旦连忙把目光看了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疑惑道:“那边有东西?没有啊,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秦落衡道:
“我看到了法制之下的黑暗!”
“你可以走了。”
说完。
他便径直走向了那处街巷。
郭旦面色一滞。
他面露迟疑,他自然知道咸阳有很多阴暗之事,但太阳底下本就没有新鲜事,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秦落衡这是何意?
他想不明白。
但很快。
他就明白是何意了。
他在那处街巷中,看到了一辆高大马车。
他来咸阳十几年了,对咸阳的大小官员早就了如指掌,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这马车是何家的。
黃氏的!
郭旦面色微凝。
他目光微动,猜到了秦落衡起杀心的原因,恐怕是黄公之子黄胜把主意打到了秦落衡的女人手中,而秦落衡血气方刚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有了操戈这一幕。
他作为廷尉府的狱正佐,自然知道一些事情。
黄胜这些年猎了不少女子,其中不乏去报官的,但最后无一例外都被压了下来,因为黄氏在朝堂的影响力很大,监御史不愿轻易去得罪黄氏。
再则。
这些女子最后都妥协了。
因而黄胜才得以继续逍遥法外。
就在郭旦蹙眉凝神之时,里巷中却是传来几道惨叫声,郭旦脸色微变,顾不得多想,快步跑了过去。
入眼。
他便看到秦落衡在杀人。
手起剑落,只听得噗嗤一声,便是见血封喉,下手之快,动作之干脆利落,让郭旦都为之一惊,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郭旦不敢再往前。
只是隔了数十步,遥遥的望着,心神却惴惴不安。
他知道。
事情已经闹大了!
秦落衡并不关心这些,他现在只想知道薄姝的下落,他持剑,目光凌冽的望向剩下两人,漠然道:“现在安静了,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现在我问,你们答,你们可以选择不说,但我的剑认血不认人。”
“你们只有一次回答机会!”
“薄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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