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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子里面的火炭天女撒花一样落在何大妹和大小芬身上。三人身上顿时冒起缕缕青烟。
众人愕然,呆了。
春花顺手操起灶台上的热汤,又是一泼,哗啦啦,汤水全部落在三个姑嫂脸上。热腾腾的水蒸气盈满整个厨房。
啊!何大妹几个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罗氏反应快,挥手一个巴掌朝春花打来。
春花扬起手中的掏火棍迎面对质。
祖孙两个眼睛一片血红,仿佛生死仇敌一般对瞪。
刘小姑连忙找来干净的手帕和水给大小芬清理。何大妹看了春花一眼,自己找水洗脸。
罗氏看着亲孙女乌红的脸蛋,冲过来要和春花拼命。
春花娘可不管对与错,反正不能让女儿被人打,她牢牢地护住春花,和罗氏交起手来。
刘大气得暴跳,冲过去帮罗氏的忙。
春花娘挥起掏火棍,他们一时不能近身。
旁边的亲人立即将几个人分开,纷纷劝解道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要跟着瞎闹。
罗氏坐在地上大哭大骂撒赖,“媳妇打婆婆喽,孙子打婆婆喽,快来看哟,没有祖宗,没有孝道的贱哟,拉去浸猪笼哦。”
春花母女冷冰冰地看着她作戏,不发一言。
刘老头看着不好看,忙去拉罗氏起来,却被罗氏打了几掌,气得也不管了。
罗小姑张大嘴巴看着春花母女,太彪悍了,哪有人敢和婆婆对抗的。这样的泼妇,看来她的那个想法得慎重考虑。
罗小姑是什么人啊,走街串户,无人不识的,个性比罗大姑还刁钻。她看着姐姐发泼,不但不劝,反而觉得活该,谁叫罗大姑一个二婚的妇人过得比她还舒服啊。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哭声,比罗氏的声响儿不知大了多少倍。大家鱼贯而出,想看这又是怎么了。
王成财滚得一身灰,扯着嗓子叫唤,“不得了啦,亲家母打人呀,要把老儿打死啦!救命呀,不要命的婆娘,要勾引老儿,老儿不愿呀,她就要封口想杀人灭口哇!”
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怕无赖最可怕!无赖最怕什么?比无赖更无赖!
刘老头门前呼啦一阵风,全村人都跑来瞧热闹了。
王成才一边作戏,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把看客们弄得既觉得好笑,又怕他把自己折腾得昏过去。
春花看得一脸抽抽,这什么人啊,个顶个的勇猛。
刘老头的脸抽得更凶,连忙去拉王成才,让他留点口德,不要乱说。
罗氏的脸抽得最凶,从厨房中飞快地跑出来,抓起菜刀要和王成才你死我活。
春花娘眼泪汪汪地扶起王成才,受了多少欺负,终于有个人来帮她。同时又有些愧疚,当初自己赌咒发誓说嫁过来能过得很好,瞧瞧现在却被人挤兑成什么样子了。
王成才心中生气,让春花端了根长凳坐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数落刘家娘儿们怎么虐待自家女儿,悔不该让女儿羊入虎口,遭这样的罪。全家老少都跟自己女儿过不去,是不是上辈子欠他们的。今天他在这儿,就亲眼看见女儿被人诬陷,他日他没在还不定要女儿怎么死了。他娇宠的乖女儿啊,儿呀,肉呀的,喊得伤心至极。
罗氏气得狂叫,说:“她还是羊阿!她比那母大虫还凶恶。你是没看见,你那宝贝女儿平时比我这个婆婆有多少不恭敬!还是我仁慈,才没去告她不孝!”
王成才道:“她不孝?她给我买吃供穿,回娘家洗衣服,温温和和,这个世界就没有比她更孝顺的!只是你这老虔婆被人蒙蔽眼睛,被小人挑唆,才蒙蔽了眼睛。况且,你算那门子婆婆,她婆婆好生在地下呢。你要叫她上来会会?”
罗氏吓一跳,瞪眼看着他。
刘老头听王成才提起前任妻子,心里十分不痛快,你为女儿叫冤我就忍你,可你怎么管到我的头上来了。
刘老头不高兴地道:“亲家,好好地,你提死人做甚。罗氏是三儿媳正正经经的婆婆,有什么可辩驳的。”
“正经婆婆?是了,正经婆婆早喝砒霜药死了。怎么前妻才过世一年,你就另娶了?亲家,我不是说你,别人家的儿子靠不住!养了也白养。不要觉得刘三老实,不会奉承你,就在你心目中没有位置,我看哪,你百年之后的事,就只有我刘三女婿靠得住!”
刘老头气得跳脚,骂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的家务事,你这个外人还是不要管了吧!我百年之后的事,有的是人照看!刘三一味纵容老婆对婆婆不恭,就是他的不对。这样的儿子有也是没有!我死,想埋我的人多的很,我不要他管!一碗芝麻拈一颗,点都不会少!多他没多,少他没少,哼!”
“爹,我就是那颗芝麻?可有可无的芝麻?”刘三把春月送到后村刘医生那,回转来找春花娘要钥匙开门拿钱。他正好听到刘老头说这句话,只感觉五内俱焚,娘死,哥不贤,现在父亲又这样嫌弃他,一时觉得这个世界都抛弃自己了。
刘老头也是气极了才说这种狠话,不禁有些后悔,瞪了刘三一眼,不说话。
刘三看了刘老头一会,大笑好好好,一回头转身就跑掉了。
王成才反而笑道:“谢谢啊,亲家。你不把刘三当我儿子,我当,他是我的好儿子呢。你不对他好,我对他好,与我养老送终,白送我一儿子,真是多谢你了!”
一句话把刘老头气得噎脖子。
罗氏才不管他们的口角,只是强拦住想追爹的春花,不说个明白,不准离开。
春花被缠得烦了,道:“好,我就说个明白!我明白的是,姐姐们活该被火烧,被开水烫,我还嫌我弄少了,没让她们知道厉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是活该!早知道,我就打火烧她们的衣服和头发,把大锅端起来泼她个开水澡!可惜我人小没力气,时间也不够,算是便宜你们了。和本姑娘玩这一套,幼稚不幼稚?打量我好欺负呢!”
其实大小芬没受什么伤,只是受了惊吓,她们本来站地廊下看戏,现在却听得眼睛鼓出,大喊大叫,要婆婆作主。
刘小姑最是嫉恶如仇,呵斥道:“花儿,怎么说话的!懂不懂妇德、女训?姐妹之间要和睦相处,别说动刀动枪,就是恶言相向都不可以。你是刘家女儿,不要不懂规矩!快向姐姐们道歉。说几句软话,大家姐妹之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罗氏瞪了女儿一眼,怪她多事,但她却不会在人面与女儿没脸。
大小芬听了直皱眉,但又不敢驳斥姑姑。
春花道:“道歉可以,但她们必须得先对春月道歉!小姑,既然你说姐妹和睦,那也要做姐姐的对妹妹‘和’,做妹妹的才能‘睦’!”
罗氏才不管那些文字游戏,只是叫喊要春花跪几天洗衣板,打一千个手心。
刘小姑却是认得几个字,是个懂理的人,道:“听你的口气,倒是大小芬不对在先了?”
大小芬只矢口否认,说春花推卸责任,胡搅蛮缠。
春花道:“就是官府也要断了案才能判人死罪吧。姐姐们一个劲的说冤枉,冤枉不冤枉自然有人知道。你们不会忘了,现场可不是只你们三个人吧?”
大小芬脸立刻白了。隐藏在门后的何大妹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