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活下去嘛?”
“救…救救我…”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想活下去。”
破败的街道上,铺满了碎裂的血肉,一个瘦小的少年倒在血泊之中。
他眼皮沉重,他很想睡去,但他也明白,一旦睡去,再也无法醒来。
他不想就这样死去,不想像一个垃圾一样,死在这破败的城市之中。
拖动着冰凉的身子,艰难的在鲜血汇聚的河流中爬动。
“这,还不够。”
那冰冷的声音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少年的生死似乎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如果你真的是神明,那就请,救救我!
濒死的少年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意志,明明已经再无气力的他,发出了一声咆哮。
“救救我!”
……
叮铃,叮铃铃。
一阵吵闹的铃声让苏望从睡梦中醒来,他拿起一旁的手机。
“喂?”
“苏望,快来救我啊!”
电话里传来一个并不显得急切的女声。
听到这声音,苏望颇是无奈,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
她应该是在蓝星的另外一端吧?不过,那里可不太好啊。
这当然只是苏望的无聊猜想,电话里的女人当然也不会在蓝星另外一端。
他来到镜子前简单的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苏望眼神微微一黯。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镜中的男人,一头长发乱糟糟的,那张本来英俊的面庞上,多是胡渣,还带着些许憔悴。
这并不是一个19岁少年该有的模样。
苏望下楼径直走到停车场的一个角落,在这里,停着他的爱座,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
苏望刚是坐上去,那自行车立马就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议。
他对此毫不理会,直接踩动踏板,准备一路‘飞驰’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然而下一秒,只听得啪嗒一串连响,那自行车竟是直接解体罢工了。
苏望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爱座,无奈的他只能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零钱准备打车过去。
但不知是他倒霉还是怎么的,他在路边站了十多分钟,愣是没看见一辆车驶过。
能怎么办呢?跑过去呗。
苏望知道那女人在什么地方,离这里并不算太远,跑过去大概也只需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苏望来到一个酒吧前,一个小时的奔跑,似乎并没有让他损耗很多体力。
他面色如常,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
在酒吧前面的花台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说是女人,也只是因为她的妆容太过成熟。
苏望可是清楚,这女人比他还要小上一岁呢。
他们似乎都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模样呢。
“筱晓,我来了。”
听到苏望的声音,她才是抬起头对着苏望一笑:“你来救我啦?”
苏望无奈的捡起被她随意丢在一旁的高跟鞋,蹲在她的面前为其穿上。
“我可不想明天在新闻上看到你。”
听到这话,结果却令她更加兴奋了,双臂高举不停摆动。
“上电视好啊,那样我就是名人了!”
苏望不明白她脑回路为什么这么清奇,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
不理会女人的撒酒疯,苏望转过身子再次蹲下:“上来吧,想去哪儿?”
她也是毫不避讳的趴在了苏望的背上,熟练的将脑袋放在苏望肩膀,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望,你真好。”
她的脑袋朝着苏望的脸庞微微移动了一下,苏望耳边都能感受到她说话时产生的温热气息。
当然,那刺鼻的酒味也是少不了的。
醉酒的她,很快就睡了过去,苏望也不用再询问她要去什么地方了。
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苏望心中有些恐慌,这样的情景,让他不由想起了过往。
四年前,他还在一座名为奥科佛兰的城市。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跟随父母到了国外,他还有一个姐姐,一家人虽然不算富裕,但也算得上小康了。
每一天过着看似枯燥重复的生活,却又让苏望觉得幸福。
但好景不长,灾厄来袭了,这是在五十多年前突然出现在蓝星上的灾难。
最初的灾厄降临在了西国,短短几个月就将整个西国化作了一片废土。
无数从未见过的怪物出现,它们残暴嗜血,所过之处,只留下血流成河的街道。
在这以后,蓝星上时不时就会出现灾厄的消息,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更没人知道它来自哪里。
人们只知道,当寒冷来袭,黑雾弥漫,大地化作一片血红,那就是灾厄来袭了。
眼看一块块土地被怪物夺去,人类也做出了抵抗。
可效果却不尽人意,寻常的子弹难以对其造成伤害,只能使用重型武器才能勉强对付怪物。
而且传闻军方曾经向西国投放了几颗核弹,结果却没能击退灾厄。
绝望在当时笼罩了全人类,可好在灾厄的扩张在几年后停止了。
人类又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文明,在那些被灾厄侵蚀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座庞大的要塞。
整个蓝星又恢复了生气,虽然灾厄并未退去,但是它们也无法影响到人类的生活了。
这样安稳的日子,持续了几十年,可就在四年前被打破了。
四年前,蓝星多处同时出现了灾厄,山野,海洋,城市,每一处地方都有着它们的身影。
奥科佛兰,这是这场灾难的受害地之一。
当它到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化作了一片血红,浓烈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无数怪物咆哮着出现,短短半天,整个奥科佛兰就化作了一片血海。
几十万人,都死在了里面,而苏望,就是那唯一的幸存者。
他亲眼看到姐姐的躯体在怪物的脚下四分五裂,邻居死亡时那惊恐的面容。
父母因为上班的缘故,苏望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在死亡前经历了什么痛苦。
当他一个人跑上街道时,所看到的只有满地的狼藉和沾满鲜血的破损躯体。
后来一只怪物发现了他,苏望吓得拔腿就跑,可很快就被怪物追上,他也被一爪拍在满是血泥的地面上。
那怪物不停的戏耍他,让他站起又一爪拍下,一直重复,直到那怪物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其实就算是到了现在,苏望也不敢确定那是不是惨叫。
因为那时的他已经被折磨得濒临死亡,精神也出现了混乱。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东国,负责治疗他的人对他说过。
那只是他濒死时的幻觉,就连那个如同神明低语的声音,也是如此。
东国,是这个世界上领土最大的国家,也是苏望的故乡,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被灾厄侵蚀的国家。
虽然回到了故乡,可苏望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剩下了对灾厄深深地恐惧,以及那每夜出现在梦中的亲人朋友。
他们血肉模糊,站在苏望的面前,一言不发,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苏望,好像是渴望苏望为他们报仇一样。
带着梦魇与恐惧,苏望在天阳市度过了高中三年。
三年期间,他像个被人遗忘的物品,始终一人。
孤独感慢慢吞噬着苏望,让他无心再去关注学业,于是,他放弃了进入大学的机会。
独自一人在这天阳市中生活,没有朋友,就像看不到任何阳光一样,每天只能靠打点零工养活自己。
而这样的情况直到他遇见背上这女人才得以改变。